驃騎大將軍 第九十五章:敗丹陽 張徹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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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張徹接到報道後，在左右的保護下，欲沖北門殺出，無奈敵方人馬眾多，根本無法突圍，又被打回了城裏。宇文習部將呂川攜百餘人馬追殺過來。張徹逃至半路，眼見前方一彪人馬湧出，以為是敵軍，不由長嘆。絕望之際，傳來喊聲：「主公莫慌，末將來也。」視之，乃章洵，心中煥然大喜。

    章洵殺退呂川後，見張徹坐騎千瘡百孔，體力已有不支，於是下馬將自己的愛駒同其換乘。

    張徹道：「將者豈可無馬？」

    章洵回道：「將者可以無馬，但是不可無主。」

    張徹大為感動，不再拒絕，上馬而走。章洵護其左右，遇敵便殺，殺有將校數名，威鎮寰宇，令人聞而喪膽。

    伯賞寧同嚴耀趕至，見得軍士膽怯，大怒道：「能擒此將者，賞金千兩，敢有退者，立斬不饒。」話聲落下，揚刀便斬一卒，余者皆懼，拼死殺了過去。

    章洵護張徹至一街口，道：「主公先走，我來攔住他們。」不等對方答應，一拍馬匹，將其送走。張徹控制不住坐騎，連連回頭直望，望見章洵被亂箭射死，心如刀絞，泣不成聲。

    那章洵身中數十箭，插刀挺身，屹立不倒，瞠目凝視，敵軍懼不敢上，連伯賞寧都稱奇不已，待得片刻，才有膽大的士卒上前試探，這才確認章洵亡矣，遂割下首級，呈交宇文習。

    張徹逃入街後，在坐騎四下亂奔之後，竄進一條胡同之內，此時他已心力交瘁，疲敝不堪，已有一死了之的準備。忽然有蒼老聲音傳來，道：「將軍隨我過來。」

    張徹看去，是一老翁，便跟着去了。老翁引張徹入屋內，打開一處暗門，道：「這條地道可以通往城外，出去後不遠有處驛站能夠買馬，向東北方向走可至春谷渡口。」

    張徹不解道：「老伯為何救我？」

    老翁回道：「剛我夢中見一道紅光落於家門之前，想來是有貴人落難此地，於是驚醒而起，出門便見將軍。」

    張徹拜謝道：「我非什麼貴人，但借老伯吉言，若能相報，必答湧泉之恩。」

    地道裏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張徹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是從另一頭爬了出來，此時天色已晚，濃厚的烏雲將月光盡數遮蓋而住，他照着老翁的指示找到了驛站，買了匹馬，徑往渡口而去。行至半道，正遇上一彪人馬，乃廬江水師副都督夏侯欽，奉命駐守春谷渡口，因見丹陽起火，擔心張徹有失，趕忙領兵支援。

    張徹沒有時間跟夏侯欽解釋太多，只催他趕緊回廬江去。夏侯欽遂引兵馬奔回春谷。待伯賞寧跟嚴耀的追兵殺到渡口時，廬江軍隊已經揚帆而去。伯賞寧命弓箭手射之，但因此時江面橫風呼嘯，盡皆落水。看着煮熟的鴨子竟然飛走了，伯賞寧氣得是咬牙切齒。

    嚴耀問道：「要不要率水師殺到廬江，以除後患？」

    伯賞寧道：「先回去請命主公再說。」

    得知張徹落跑的消息後，宇文習勃然大怒，但是又不知該不該繼續追殺。李奉言道：「事已至此，若不除掉張徹，後患無窮。」眾人皆附言請之。於是宇文習便命伯賞寧領五萬水師過江去追。

    廬江水師經此一戰，死傷殆盡，只剩下了夏侯欽所領的兩千人而已，如何能抵五萬大軍？時至兵臨城下之際，人心惶惶。張徹不願連累廬江眾人，欲出城外赴死。

    夏侯欽連忙拉住，勸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主公，如今還沒有走到絕路的時候，為何自暴自棄，黃老將軍若是在天有靈，豈能安息。」

    張徹頹然而泣，道：「我有何面目再見江西父老，再見黃老將軍啊。」

    夏侯欽道：「兵馬可以再招，將領可以再收，水師可以再練，城池可以再打，但是命就這一條，一死了之容易，東山再起才是本事，忍常人不忍之痛，嘗世人不嘗之苦，方為人上之人，越王猶能臥薪嘗膽，兵仙可屈胯下之辱，難道主公連打敗仗的勇氣都沒有嗎？」

    張徹猛然驚醒，登時起身來到夏侯欽身前，道：「都督一言驚醒夢中之人，某羞愧不已。」

    夏侯欽叉手道：「黃老將軍蒙難在前，章將軍身死在後，主公心中定然悲痛，難免會有心神不定。」

    張徹深吸口氣，道：「南陽太守與黃老將軍交情頗深，不如先往投之。」

    夏侯欽道：「屬下權聽主公吩咐。」

    當天，張徹帶兵出城，望江夏而去。伯賞寧得知消息，親率一千騎兵從陸路追趕，嚴耀則沿水路進軍。

    張徹的兵馬大多都是步卒，行軍較為緩慢，剛到居巢，便聽身後馬蹄震震，曉是追兵來了。飛魚營兩名校尉請命，帶着五百人馬殿後，拼死擋住追兵。抵達皖縣時，天色已黑，今日奔襲了近兩百里路，張徹見將士們人困馬乏，便下令在此休整一番，待到天亮出發。三更時分，張徹被營外的殺喊聲給驚醒了過來，剛要叫人打聽，卻見夏侯欽匆忙掀帳進來，稟道：「宇文習的追兵到了，請主公速速上馬。」張徹立即起身，隨夏侯欽離開。

    剛剛上馬，張徹就聽得身後一道喊聲響起：「銀甲白袍者那人便是張徹，誰能殺之，重重有賞。」

    張徹大驚。

    夏侯欽道：「主公莫慌，我來攔他。」說着便提戟殺去。

    張徹僅有不到百餘隨從相護，從夜裏逃到天亮，終於是到了尋陽城郊的一處荒山，見無追兵，就地休整，將太守令牌摘下，派一校騎送到尋陽。這令才傳去不久，只聽一聲炮響，嚴耀率軍殺到。眾皆驚慌，連忙翻身上馬，四下逃命。逃出近五十里，張徹坐騎不堪勞累，栽倒在地。眼看嚴耀的大軍將至，張徹仰天大呼道：「天要亡我啊。」

    聲下，後方煙塵起處，原來是尋陽守將吳瑁引兵趕來。吳瑁救起張徹，同嚴耀軍廝殺在了一起。嚴耀人多勢眾，吳瑁不敵，拼死殺出重圍，退往尋陽。嚴耀下令追擊，不料後方大亂，傳人問道：「怎麼回事？」不等校騎回答，亂軍之中一將衝出，頭戴牛角盔，身穿魚鱗甲，手提七尺蛇蟠戟，殺到嚴耀身前。兩人戰不五合，夏侯欽一戟刺穿嚴耀咽喉，斬落馬下，敵軍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