驃騎大將軍 第三十一章:斥閹黨 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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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189年，順寧元年，夏，蕭理同蕭迅聯名數位大臣上書，指控大將軍馮驥殺害蕭太后。

    馮驥以污衊之名，將事情交由廷尉高渙徹查，在車騎將軍府的暗房內搜出了帶有大將軍府字樣的刀劍跟令牌，還有書房火爐里未燒完的信紙，雖然已經不完整，但是依舊可以辨別出「殺太后」的字眼。

    城門守衛能夠確認，蕭府的人傍晚時候確實有出過京城，並且佩戴刀劍。

    證據確鑿，蕭理、蕭迅同一干人等皆都入獄。

    當天夜裏，馮驥入大理寺牢房面見蕭理，屏退了左右獄卒，與其單獨相處。

    此時的蕭理披頭散髮的模樣極其狼狽，因為拒不認罪，所以身上全是各種刑罰用後留下的痕跡，觸目驚心，他奄奄一息的抬頭看了眼來人，瞳孔中充斥着憤怒。

    馮驥看着他這般模樣，輕笑一聲，道：「我知道你不敢認罪是怕被株連九族，這樣吧，你把幕後指使人供認出來，我可饒了你的全家不死，怎麼樣？」

    蕭理呸聲，咬牙道：「你假借藩邦之名將太后趕出了京都，再行兇手，現在又想嫁禍於我，滅我蕭家滿門，馮驥你好狠的心啊。」

    馮驥道：「你為了一個禍國殃民的宦官，不惜將全家上百口人至於刀閘之下，值得嗎？」

    蕭理冷聲問道：「你什麼意思？」

    馮驥哼了聲，道：「別跟我裝糊塗，太后剛剛離京，竇高便去了你的府上，當天夜裏太后就在驛站被人殺害，難道不是你與他狼狽為奸想要置我於死地嗎？」

    「馮驥，」蕭理怒目圓睜喝道：「太后那可是我的親妹妹，我能夥同外族干出如此狼心狗行之事嗎，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你不能這般欺人太甚的羞辱於我，竇高確實來過，他只是來告訴我太后有危險，然後就走了，我派人出城就是想要救人的。」

    馮驥湊近了他，道：「就算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我也必須得殺你跟蕭迅，因為您們兩個對我來說，威脅實在是太大了，新皇登基，朝綱不穩，內憂外患，滿目瘡痍，想要修復河山，就必須先要排除異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蕭理沉聲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馮驥笑了下，道：「用你的命跟彭朔的命換蕭家上下幾百口人的命，很划算吧？」

    蕭理慍怒道：「你這是要給蕭家抹黑，讓我背上千古罪人的罵名嗎，馮驥你休想，要殺便殺，我蕭理要吭一聲，就是你孫子。」

    馮驥沒想他竟然如此冥頑不靈，冷哼一聲，甩手道：「你好好的想清楚，蕭家的命脈就在你的一念之間，明日午時之前，若你想得明白了，隨時可以讓人來告訴我。」

    蕭理絕望的癱坐在了地上，掩面痛哭，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要怎麼做了，進一步是豺狼虎豹，退一步是萬丈深淵，不管怎麼做，都是死無葬身之地的局面。

    長嘆了口氣後，他想着，與其被滿門抄斬，倒不如就答應了馮驥，這樣還能給蕭家留後，決心已定，便朝外喊道：「來人啊。」

    一獄卒走來，問道：「何事？」

    蕭理道：「你去跟馮驥說，我全都招，希望他也能夠說話算話，放我家人一馬。」

    獄卒道：「我這就去稟報大將軍。」說完就走了。

    去了將近半炷香的時間，那獄卒才回來，手裏端着豐盛的飯菜，同招供書一併放於蕭理面前。

    蕭理審了一番供書，確定沒有問題後，這才簽字畫押。

    獄卒將供詞拿走，留下飯菜，道：「這是大將軍賞給你的，好好享用吧，吃飽了明天好上路。」

    離開了牢房之後，獄卒並沒有去將軍府向馮驥稟報，而是到了個偏僻之地，面見竇高，取出了懷裏的供詞交給他。

    竇高看了眼紙上的字，罵了句「老東西」，問獄卒道：「交代給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獄卒回答道：「已經全都辦妥了，大人如果不放心，可以前去查探。」

    竇高擺手道：「不必了，如果他到明天不死，死的就是你，」說完拿出了另外一份供詞，道：「這東西放他桌子上。」

    是夜，月黑風高，烏雲壓城，數十名黑衣人潛入蕭府，府中婦孺老幼，無一生還，腥風血雨瀰漫了整座都城，鬧得人心惶惶。

    第二天早朝，馮驥劍履上殿，嚇得那些原本想要參奏他的大臣皆都膽戰心驚，低頭不敢言語。

    唯有丞相佘平敢站出來，道：「大將軍，先有太后驛站遭刺，後有國舅暴死地牢，蕭府一夜之間滿門被屠，種種證據皆指於爾，不知可否給朝廷一個解釋，給百姓一個交代？」

    馮驥問：「證據呢？」

    丞相找來昨晚看押蕭理的獄卒。

    獄卒上殿，視馮驥如同一頭暴怒的老虎，嚇得匍匐在地，直打哆嗦，但是收了賄賂，又有家人被挾竇高之手，無可奈何，只得說道：「昨夜大將軍來過牢房見國舅，兩人不知為何，大肆爭吵了一番，我聽見大將軍說…說…」

    佘平問：「說了什麼，大可直言。」

    獄卒視死如歸，道：「大將軍要國舅供出幕後指使是中常侍大人，否則就屠了蕭家滿門。」

    馮驥聽這話已是怒不可遏，拽緊了手裏的劍，咬牙問道：「誰教你說的這番話來陷害我的？」

    不等獄卒開口，佘平便拿出了一份供詞，道：「他並未說謊，國舅在獄中被害前留下一紙手書，大將軍自己看看。」

    馮驥拿了過來，只見上面寫道：吾蕭理生平光明磊落，浩然坦蕩，自認不曾做過愧對國家、愧對百姓之事，今大將軍仗借天威，陷吾於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地，又舉蕭家全族性命，威逼招供夥同中常侍殺害太后之罪，深牢大冤，無處昭雪，唯表此狀，泣血留書。

    「混賬東西。」馮驥怒目圓睜，氣得滿面通紅，將書紙撕得粉碎，隨即拔劍，當場斬了那獄卒，血漸龍台，嚇得年幼的皇帝臉都白了，他道：「蕭理殺了太后是事實，他本就應該被株連九族，老子何必多此一舉法外殺人，」朝外喊道：「來人啊，把彭朔那廝給老子叫來。」

    黃門領命而去。

    片刻後，黃門復歸，稟道：「中常侍大人臥病在床，不能動身。」

    馮驥知道彭朔這是怕了，道：「他不來，我自己去找他。」

    隨即點了禁軍二十人，朝未央宮而去。

    半路遇到了馮太后，太后問道：「大將軍你這是要幹嘛去？」

    馮驥回道：「彭朔鴆殺國舅，屠戮蕭府，我正要帶人拿他，以正大凌王法。」

    太后屏退了禁軍，對馮驥說道：「新皇剛剛登基就出現了諸多大事，鬧得天下人心惶惶，你要再造殺孽，恐怕會起變故，不如等得朝綱穩定再去對付彭朔，豈不更加穩妥？」

    馮驥尋思着，覺得太后說得不無道理，便也就先忍下了這口氣，且彭朔手握大內印璽，現在動手確實不是時候。

    此事很快就傳到了彭朔的耳朵里，之前幾次三番的栽贓給他，就是想要讓他成為眾矢之的，可無奈馮驥已然權傾朝野，不僅沒能傷他分毫，差點還逼得他狗急跳牆。

    彭朔按捺不住了，召來竇高商議對策。

    竇高提議道：「今大凌局勢頹危，諸侯鷹視狼顧，對於帝位虎視眈眈，倒不如咱們就藉此引諸侯入關，裏應外合，剷除馮驥這個大患，如此才能保得咱們性命。」

    彭朔擔心道：「此事不太好辦，諸侯各異，倘若走漏風聲，肯定人頭落地，再者京師防範嚴密，恐以諸侯兵力尚不能勝。」

    竇高提議道：「我倒是有一人推薦。」

    彭朔趕忙問：「何人？」

    竇高答道：「雲中太守趙正，此人頗有大志，當年他在并州平定羌人叛亂之時，咱們可沒少幫他說過好話，現如今於咸陽屯兵十數萬，實力雄厚，可做依仗。」

    彭朔覺得此事可行，卻又擔心：「這十萬人馬，恐怕也難以登得洛陽城門，如何是好？」

    竇高道：「駐守京師北門的執金吾唐獲與大將軍素來不和，經蕭太后事，更對其心懷憤恨，此人好收藏，大人只需將庫里的東西拿一些出來，即可打通關節。」

    彭朔允了提議，當天書信一封，連夜派人假扮商賈出城，送往并州咸陽交給趙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