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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故啼哭?」路笙禾輕捏她的鼻尖,眼神中帶着幾分玩味。
傾沐自知情緒過於外露,強忍淚水,不願在路笙禾面前顯得太過柔弱。他的話語仿佛有魔力,瞬間止住了她即將決堤的情緒。
「能否如修士般堅韌,輕易落淚非汝之風範!」他言辭間帶有一絲嚴厲。
她心中暗自嘀咕,此人口中難得有半句溫言。
傾沐鼓起腮幫,瞪視着路笙禾,語氣中卻帶了幾分嬌嗔:「今日無人值守,留此何益?速歸,吾已睏乏至極。」
女子心性,瞬息萬變,路笙禾見她轉瞬即笑,不由啞然失笑。
歸家之後,傾沐反倒是精神起來,反觀路笙禾,坐在沙發之上,面色頗顯不悅。
「君何不適?是否病痛復發?」傾沐伸手探其額,幸而並無發熱之象。
「咖啡……」路笙禾艱難吐出二字。
頭痛之症,再次侵擾。
傾沐心下一緊,久未見他如此,竟險些忘卻此事。
「稍待,吾即刻為你購之。」言罷,她替他拭去額間冷汗,心急如焚,奪門而出。
新遷居所,附近何處可得咖啡,她並不知曉。
藉助法寶通訊,查詢周遭咖啡之所在,傾沐如離弦之箭,疾馳而去,購得咖啡,正欲返程。
出門匆忙,不慎與入門之人相撞,手中咖啡盡數灑於對方衣襟。
「吾之咖啡!」傾沐急如熱鍋之蟻,連忙向那人致歉:「抱歉,非吾本意。」
「衣物之損,吾當賠償。」傾沐掏出靈石,欲塞入那人手中,轉身欲再購咖啡。
未行幾步,背後傳來呼喚:「蠻蠻乎?」
傾沐詫異回首,望着那陌生男子,一臉茫然,顯然並不相識。
「閣下是?」她疑惑問道。
男子輕笑:「不識吾矣?」
又是一段舊時姻緣?
歐陽文期之事,令傾沐心有餘悸,她輕咳一聲,道:「莫非認錯人?吾尚有急事,先行一步。」
心中掛念路笙禾家中等候,哪有閒暇與此人攀談。
「孫宇是也。」男子於她背後笑道。
傾沐敷衍一笑:「他日再敘。」
未待孫宇回應,她已飛奔至櫃前,重購咖啡,未及告別,如風馳電掣般離去。
孫宇欲喚留之,只見她身影已逝,唯有無奈一笑,輕嘆:「真乃忘卻矣。」
傾沐歸心似箭,開門入室,正欲喚路笙禾,卻見他側臥沙發,似已沉睡。
她輕手輕腳走近,望着他略顯蒼白的面容,心如刀絞。
「路笙禾。」她輕聲呼喚。
路笙禾睫毛微顫,似有所感,旋即又歸於寧靜。
陽光透過窗欞,照在他臉上,睫毛幾近透明,俊朗的五官在這一刻顯得格外聖潔,無瑕可擊。
傾沐輕吻其額,這一溫柔之舉,卻驚擾了他的夢。
「歸來了?」他睜開眼,聲音微啞。
傾沐應聲,將咖啡遞至他手中,欲抽身而退,卻被他一把拉入懷中。
二人相距不過咫尺,傾沐能清晰感受到他呼吸的起伏。
「傻丫頭。」路笙禾輕刮她微汗的鼻尖,「疲否?」
傾沐搖頭,凝視他清澈的眼眸,其中映着自己的倒影。
恍若被無形之力牽引,她低頭輕吻他的眼瞼。
路笙禾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柔逗笑,蒼白的唇邊泛起一絲紅潤。
「路笙禾,待一切塵埃落定,我們尋一處無人識之地,重啟新生可好?」她滿目期盼。
自覺要求過分,近乎無理取鬧,路笙禾肩負重任,豈能說走就走?即便他拒絕,她亦不會怨懟。
然而,路笙禾笑得更加燦爛:「好。」
簡單一字,如石投心湖,盪起層層漣漪,她恍惚以為自己失聰。
「真能捨棄一切?」傾沐緊張問道。
路笙禾輕笑:「烽火戲諸侯,可曾聞之?」
傾沐點頭,此乃凡間典故,怎會不知?
「願聞其詳。」路笙禾似有意逗弄。
傾沐哼了一聲:「不過一帝王為博王后一笑,點燃烽火,引諸侯來援,終致國破家亡。」
自覺智慧受辱,她憤憤然。
「然後呢?」路笙禾追問。
「諸侯覺被騙,憤而起義,國遂亡矣。」傾沐瞪視他。
路笙禾笑道:「若那帝王預知烽火將致國滅,還會以此取悅王后嗎?」
「自然不會,愚者方為之。」傾沐不假思索。
路笙禾搖頭:「非也,即便失去江山,只為心愛之人一笑,亦在所不惜。」
「那你為何認為我捨不得這一切?」他目光灼灼。
傾沐睜大雙眼,一時酸澀,急忙眨眼。
「又要哭?」路笙禾略顯嫌棄,「何時變得如此多愁善感?」
「你才是!」傾沐欲打他,卻被他牢牢握住。
見她氣鼓鼓的模樣,路笙禾輕吻其指,一臉得逞之色。
「喝你的咖啡吧,話多,頭不疼了?」傾沐故意板起臉。
路笙禾竟真點了點頭,坐起身,卻不鬆開她的手,反將她拉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享受着熟悉的氣息。
「跑了那麼遠買的,你早說啊。」傾沐不滿抗議。
路笙禾在她肩上低笑:「辛苦娘子了,今後不必再買。」
「怎可?」傾沐急道,「難道任你疼痛難忍?」
路笙禾抬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對自己,「與你相伴,痛楚已少了許多。」
傾沐聞言,心中甜蜜。
「或許你是我的靈丹妙藥,但僅治標未治本。」他緩緩道。
傾沐不解。
「所以?」她問。
路笙禾一臉狡黠:「讓吾等未婚先育如何?」
傾沐瞭然於胸:「就知道!」
「去!」
路笙禾被她推倒在沙發上,她則奔回房內,反鎖上門。
望着她羞憤離去,路笙禾笑而不語,重新倚靠沙發,眉頭緊鎖,面色復歸蒼白。
他瞥見傾沐帶回的咖啡,卻未飲用,只是一聲嘆息。
如今,它已無法緩解他的痛苦。
傾沐出房,見路笙禾立於窗邊通話,未予打擾,悄悄步入廚房,欲取水解渴,卻被他伸手阻攔。
「明白,按原計劃行事,勿需更改。」路笙禾邊說邊關上冰箱門,面對傾沐疑惑的目光,掛斷電話,引她至客廳,遞上一杯溫水。
「這麼大了,還不知自愛,身為女子,勿飲冷水。」路笙禾責備道。
傾沐接過水杯,哼了一聲,飲畢道:「吾餓矣。」
路笙禾捏了捏她略顯圓潤的臉頰,心中湧起莫名的成就感,笑道:「即刻為你烹製。」
傾沐望着他步入廚房的身影,嘴角含笑,歸置水杯時,眼角餘光瞥見垃圾桶中碎裂的藥盒。
她望向廚房中忙碌的路笙禾,猶豫片刻,拾起藥盒細看,眉頭緊鎖。
午膳簡樸,一碗麵條而已。
傾沐撫腹意猶未盡,路笙禾則坐於她旁,未急於清理,而是言道:「路擎明壽宴,與我同往。」
「不去!」傾沐斷然拒絕。
路笙禾笑問:「何故不去?」
「就是不去!」傾沐堅持。
路笙禾斜睨她:「是懼怕,還是膽怯?」
「懼他何來?」傾沐瞪眼,「恨不得親手教訓,屢次險些害我,還想我為其慶生?送他一座鐘表倒合適。」
路笙禾忍俊不禁:「既無所懼,便隨我同往。」
「不去。」傾沐依舊拒絕,「還需備禮,吾之銀錢,不如用來食排骨不更香乎?」
路笙禾大笑:「無需你贈禮。」
「即便如此,他又何德何能,讓我為其祝壽?我祝他福薄命短還差不多!」
路笙禾哭笑不得:「誰言為他祝壽?吾等前往,只為添其煩惱。」
傾沐一愣:「添堵?」
路笙禾點頭:「不然何為?你以為我真的寬宏大度,為他慶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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