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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湯姆!別嚇我!你說說話?!」漢娜拉開羅爾夫,一手托起湯馬士的頭,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漢娜大媽,我好得很!大哥捨不得打死我的!」王小龍咧嘴一笑。記憶中這是他的常用反應。
「噢!我的可憐小湯姆!」漢娜把他壓着頭大力擁抱進懷裏,王小龍整個頭陷進一大片柔軟中,口鼻都陷進去了,差點沒有窒息。
「噢賣糕!」雖然湯馬士從小到大都被奶媽這樣子擁抱痛惜,早已習慣了。但奶媽漢娜在西方女人中都偏超巨大的胸懐,的確令人震驚!老爸怎麼活下來的?!還好沒被焗死吧!
「漢娜大媽!放開他吧!我不打這小子了!」羅爾夫叫道:「是老爸要找他!我要帶他回去!」
「漢娜大媽,我會請求老爸讓安娜做我的侍女的……」王小龍一面被羅爾夫拉着離開穀倉一面說道。安娜羞得低頭不敢看她母親。
羅爾夫又瞪了王小龍一眼,一巴掌拍在他肩後:「快走!」
漢娜慈愛地目送兩位少爺離去後,回頭怒目而視,痛罵兩個兒子,大意是怪他倆沒保護好小湯姆少爺……
罵人的高分貝聲音在夜間傳出老遠。
老米勒的男爵騎士領地也沒有多大。一個城堡,十來個騎士村莊。總共才幾千戶人口。
出了穀倉,羅爾夫又一掌拍在他弟弟肩上。
「臭小子!長大了!有能耐了!算你有種,可以勉強保護安娜了!」羅爾夫大大咧咧地叫道:「我以後不阻止你了!安娜以後便是你的人了!這樣我也放心了……」
羅爾夫已經是騎士,能在將來繼承男爵爵位,漢娜一家的住所理論上屬於他的莊園區。作為領主,有權管理領地上村民一切事務,包括未婚女子的婚事,甚至有傳說中的初夜權,所以他罵小弟偷了他的人。
當然王小龍憑着湯馬士的記憶知道,羅爾夫外表長得凶,但絕對不會去侵犯安娜。
事實上他一直這樣叫嚷着安娜是他的女人,是一種對安娜的保護,讓別人不敢向安娜亂來。
畢竟老外喜歡喝醉酒,酒後亂性很普遍。
月明星稀。蝙蝠亂飛。
走出了農莊,四處都是樹林草地,房舍都看不到一間。
這鳥不生蛋的西方世界,好點的路都沒有。
還好日耳曼人剛剛接受文明時間不久,基本上還算歸化蠻夷,什麼肝臟肉食都不忌的,兩兄弟居然沒有夜盲症,借着微弱月光向着遠處可見的漆黑城堡陰影前行。
「快跑!快跑!老爹在生氣了!」羅爾夫大力拍打小弟後背,催促他前進。
此時王小龍才注意到兩兄弟的身高體形完全不同。夜裏直像是一頭巨熊在追趕一個高大男子。
王小龍的前身湯馬士1米7幾高,放在華夏也是高個子了,羅爾夫還比他高出一個頭有多,體形更是橫得不得了,一條胳膊有他大腿粗。
難怪漢娜會怕他被大哥打死。
就不知道日耳曼人里像羅爾夫這樣子的多不多。難怪西方騎士能騎高頭大馬,身披重甲,最後直接套上鉄桶子。沒有這種巨馬和大個子,套上鉄甲後正常人還能跑得動嗎?
漢娜住的莊園距離米勒家城堡其實不算遠,兩人夜裏都不用騎馬,走了一陣子便到了。
王小龍抬頭一看,高聳的箭塔,城牆下護城河,城堡大門前吊橋垂下。兩人走過了吊橋,進了城堡。
王小龍被帶到了議事廳。
四面石壁建造的議事廳不大,現在更顯得很擠擁,因為十多個手扶長劍在腰部的高大騎士圍成一圈坐在一張大長桌上。
各人面前酒杯餐盆狼籍,顯然剛才大吃了一頓。
上首坐的一個高大白鬍子老頭正以狠厲的眼神盯着進來的王小龍。
米勒爵士。這個便是前身湯馬士和羅爾夫的老爹。也是這裏主人,附近方圓一千英里領土的小領主。
大廳內氣氛很沉悶嚴肅。
王小龍一眼看過去,湯馬士的記憶中這些都是他老頭子老米勒男爵的附庸騎士。
這些騎士有老有年青的,基本上老的少年青的多。
據知老爹的原來部下大部分都在十八年前戰死在波蘭戰場上了。
現在好多個年青騎士都是原來部下的子侄輩。
「巨熊,帶你弟弟過來。」老男爵指着他身邊左右兩個空座位:「坐下!」
等兩人坐下,老男爵望了他倆一眼,說道:「剛才我已經跟大家說了。我們的皇帝在意教皇旨意,要積聚力量收復西西里。雖然公爵已經代皇帝拒絕了,但這事早晚要做的,只是力量不夠罷了!符騰堡伯爵願意帶領大家支援波蘭,扺擋該死的韃靼人。但我們不會得到整個帝國的力量支持。法蘭西在波蘭吃過大虧,聖殿騎士團幾乎整個完蛋了!十字軍在埃及又大敗,法國佬這次應該也不會提供很多力量。」老男爵頓了一下:「我會帶領大家和其他帝國騎士,加入條頓騎士團的支援大軍,估計會有兩萬至三萬人。巨熊這一次將會跟我一起去。另外,我需要兩個騎士留下,帶領着一批士兵保護我的領地和人民。」他虎視了一下各人:「我希望你們當中有兩人自願留下。」
沒有人表態。
現場只有人們的細微呼吸聲,和大口大口咀嚼的聲音。
王小龍抬頭看了一眼正在埋頭大嚼的巨熊大哥,他專注對付自己面前的一大碗食物,吃得津津有味,根本像沒聽到老爹在說話。
王小龍低頭看了一下自己面前那一大木碗的肉塊,鮮血淋漓的,混和着一些菜葉和幾塊麵包,旁邊一大碗肉湯。他心忖:「這東西真有這麼好吃嗎?」
可是肚子真的有點餓。
看到老爹也沒有怪責大熊哥的意思。
看來日耳曼人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禮儀。他也忍不住悄悄地揣起那碗湯喝了一口,明明濃濁不愖、賣相極差的湯居然感覺味道不錯。
可能是這具身體的進食本能蓋過了主觀意志。
拿起硬如石頭的麥飽咬了一口,實在硬得寒磣硌牙,只好學着以前吃西餐的做法,浸泡到濃湯里攪一下再放咀里咬,果然好多了。
王小龍吃完麥飽,把餘下的湯一口全喝了,反而感覺更飢腸轆轆,本能地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塊少點鮮血的肉塊,半閉着眼塞進口裏咀嚼了幾口,一面偷看眾人反應。
米勒老爹點了幾個人,但各人都搖頭不肯留下。
真是中外國情民族性大不同,大宋亡於蒙古不冤,留在大後方享福讓別人上前線這種求之不得的事,在這裏居然沒有人願意干。
難怪西方後來有人研究說,不同意蒙古西征三次退兵是因為皇帝死了,這也有一定道理。這裏人家打不贏仍然堅持打下去,絕對沒有畏敵不前的。騎士精神在這裏,若是被判定為膽小鬼懦夫,普天下都鄙視你,以後全歐洲找不到人跟你通婚,這貴族榮譽便別想要了。不說蒙古核心民族當時只有幾十萬,就有幾百萬估計也很難把歐洲全征服下來。
這歐洲民風太強悍,不出動本部精銳打不贏,硬要全打下來損耗又太大了。
這時騎士們心中也在煩惱地想着。
十八年前韃靼大軍十幾萬三面進攻波蘭及匈牙利。他們的先鋒軍團在波蘭大敗波蘭、日耳曼僱傭兵團和法國人為主的聖殿騎士團兩萬多人。
他們在匈牙利更兇猛,全殲了十萬匈牙利聯軍。
據說後來帝國援軍反敗為勝,但贏了你為什麼要逃到……
後來才知道原來韃靼人的皇帝窩闊台大帝在東方突然死了,他們要帶軍隊急着回去爭那大汗位子。
這一次他們再來,據說兩路進攻,光是攻打埃及回教徒的大軍便有十萬人。估計攻波蘭匈牙利的軍隊絕對不會少於十萬人吧!
這一次少了法國佬參戰,帝國皇帝又不支持,去支援的軍隊只會比之前更少,又有什麼信心能打贏?!
但自己自願留下來不去,豈非表示自己是懦夫?!
怕死了?!
以後怎麼抬起頭做人?!
而且,難道不去報仇了?!
不去戰場上斫下幾個韃靼敵人的頭顱,對得起死去的父親叔伯嗎?!
騎士的精神:可以戰死,但不可貪生怕死!
而且據說韃靼人也不是真的這麼無敵能打,只是用詭計陷阱暗算騎士團,大騎士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卑鄙無恥的奸詐敵人,一時不察才中伏了。後來有了防備之後,不是終於將他們打敗了嗎?!
這還是米勒大人自己說的,若非他逃了出戰場向報信,也不會有提防並打敗敵人的機會。米勒大人因此立大功封了男爵,並且反過來追擊敵人,搶回來兩個女奴……
「米勒大人,我們都希望能追隨你誓死殺敵!」一時間,年青的騎士們目光堅定,我們是絕對不會留下來做懦夫的!
「不成!明天,我希望你們中間,會有兩個人自願留下來,負責保衛家園。否則便由我來指派!」老米勒搖搖頭,望向王小龍,說:「你,小湯姆,你也留下。我會安排你去跟伯爵的女兒,朱莉婭小姐結婚。」
王小龍抬頭愕然了一下,想了想,根據湯馬士的記憶,那是個年青寡婦,今年才不到三十歲左右,比湯馬士年長几歲。她丈夫幾年前參加法國國王號召的十字軍東征,戰死在埃及。王小龍之前在舞會見過她一面。長得也不怎麼好看。一臉塗得厚厚的脂粉難看死了!
老母牛吃嫩草。
伯爵的女兒?這是要我被包養了嗎?!
老爸這算是留遺言了嗎?!
也難怪,當年歐洲人都被蒙古軍打怕了。
中東的回教異教徒多厲害,十字軍多次東征跟他們打來打去不分勝負,據說這一次韃靼軍把幾個回教國家都直接滅國了!
誰會想到他們的大汗皇帝又會英年早逝,很快便會死在攻南宋釣魚城之戰,消息明年傳到歐洲,第三次蒙古西征又會再停止。
此時的騎士們,更多想的是為保家國,不惜馬革裹屍,也要把東方來的異教蒙古大軍擋在波蘭和匈牙利。
王小龍很想跟他們說:你們不要擔心,就算你們不去支援,蒙古大軍到了時間也會撤退的。
但看老爹這個年齡還要上戰場,八成真要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回來了。
一時間,前身湯馬士潛意識的孺慕之情,讓他臉皮顫動,虎目含淚地恍似要哭出來。
「孩子……這是我的宿命……」老男爵嘆息了一口氣:「十八年前,我沒有救回我的僱主,享利公爵,也沒有保護好你媽媽的家園……今天,我要完成我作為僱傭兵的承諾,誓死保護他的國家。」
「老爸,你不是說韃靼人並沒有傳說中那麼利害嗎?!這一次我們絕對不會上當受騙,一定會狠狠切他們九大袋耳朵回來的!」羅爾夫突然大聲說道:「小湯姆不能娶朱莉婭小姐!朱莉婭小姐該是我的!等我打敗該死的韃靼人,被封號做男爵後,我要跟朱莉婭小姐結婚!小湯姆就應該娶安娜才對!他跟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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