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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夏抬眸,「西子,沒事,你讓他說。」
許容白喘了口氣道:「應夏你捫心自問,這些年他對你怎麼樣,這些年你又在他面前提了多少次陸錦程?小時候的幾天就讓你這麼難忘,用得着你動不動拿出來戳他心窩子?那個家他敢天天回麼?」
「你知道陸錦程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麼嗎?他不過是帶陸錦程出去玩,罪魁禍首是你爸,是你爸害得人家破人亡,江西月遷怒他,把他關在家裏整整虐待了一年!每天提醒他害死了他弟弟,那一年他過的什麼日子你能想像嗎?他有抑鬱症你知不知道?」
應夏霎時變了臉色,轉過頭看着他。
所以為什麼他們家庭氛圍奇怪,一切都有了解釋,因為那個家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什麼親情可言,因為他的日漸強大讓他們心生畏懼。
只是她不知道,許容白說的這些她都不知道,但她直覺說下去一定會聽到更驚人的信息,潛意識裏排斥去聽。
「我得走了。」
心口很疼,這種久違的,為了陸錦川而心臟猛烈收縮的感覺,她從前有過太多次,只是這一次,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來得猛烈。
一定得走了,再不走,事情又會變得不可控,她又會變成從前的自己,為他揪着一顆心,全然都由不得自己。
許容白走過去攔在門口,「不是讓我說麼,我還沒說完呢,這就不想聽了,你在這兒坐着聽仔細了,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以後想讓爺講爺也不講了。」
他繼續道:「後來江老爺子把他接了回去,來來回回十來個心理醫生,沒用,偷了他姥爺的安眠藥吃過一回,救回來了。」
這樣沉重的話題讓屋裏有了片刻安靜。
魏廷西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應夏靠在牆上不吭聲。
許容白張了張嘴,哽咽了,「我說不下去了,二哥你來說。」
魏廷西嘆了口氣,「那年你們結婚,新婚第二天他沒回家你記得吧。」
應夏默然。
記得,怎麼會不記得,那是繼新婚之夜他叫出趙如一的名字之後,他接連給她的二重打擊。
魏庭西道:「他那天在我那兒,喝得爛醉,做兄弟那麼多年,什麼時候見過他哭?那是第一次,他反覆重複了好多遍你說的那句話,我到現在都還記得,說實話,你那句話挺扎心的,二十幾歲的男人,哭着說你不愛他,說你喜歡陸錦程,說是他害死了陸錦程怕你怪他,不敢告訴你,他還說……說他想死。」
她哽着喉嚨,聲音都有些微微走調,「可是他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告訴我。」
魏庭西嘆了口氣,「你怨他不告訴你,他是怕告訴了你會失去你,我這個兄弟,一輩子就動了這麼一次心,別的事情他都沒事,一旦牽扯上感情牽扯上你,他腦子比誰都軸。」
許容白抹了把臉,插話,「陸家因為你爸的原因,原本就不同意你們結婚,他硬把你娶回家,他圖什麼?貪圖你的美色?他碰過你嗎?沒有吧?一個大男人快二十八歲了還他媽是個處,勞資都替他臊得慌。」
嘴上這樣說,許容白眼淚卻也跟着落了下來。
魏廷西解釋,「嫂子你別介意,這種事情錦川他不會往外說,是我逼他心理醫生說的。」
「他本來心理就有問題,你那麼一刺激,他就喊了趙如一的名字,他跟趙如一真的沒什麼,以前趙如一是喜歡他,對他來說也就是從小到大的交情而已,甚至都算不上親近,他就是為了氣你,結果那晚在我那兒他就說他後悔了。」
魏廷西想起那晚陸錦川說的一句話,「我看見她哭,比死了還難受。」
應夏顫着唇,低聲開口,「可是陸錦程並沒有死,為什麼?」
既然沒有死又怎麼會自責說自己害死了他。
魏廷西道:「說起來複雜,那是之後的事情了,趙如一懷孕後找上門,說懷了陸錦程的孩子,陸家這才知道陸錦程沒有死,也就是他跟你提離婚的前兩個月的事情。」
「陸錦程那個時候已經跑回東南亞那邊,以他現在的身份陸家和江老爺子那邊都不能認,但是陸錦川他爸想把孫子認回來,把孩子放在陸錦川名下,讓他和趙如一結婚,他本來就覺得對陸錦程有虧欠,加上他爸拿你來威脅他。」
許容白這會兒已經緩了些,「你跟她說那麼委婉做什麼,這女人沒心,就得說直白一點她才聽得懂,我哥他應該問過你願不願意出國吧?」
記憶涌回腦海,應夏點了點頭,「問過。」
但是她沒答應,她以為他只是不想見到她才要把她送出去而已。
許容白接着道:「你不願去,你們那會兒關係都僵成那樣了,他又不能限制你的人身自由,陸家那個老東西總能找到機會,我哥說他冒不起這個險,拖了倆月拖不下去才跟你提了離婚。」
「剛開始他確實是想真離婚,但是死活放不下,你也別怪他,假離婚騙你那餿主意是我出的,他當時什麼辦法都沒有,就湊合着用了,你要怪就往我頭上怪。」
「但是我他媽不後悔,你就該長點教訓,你吃過苦嗎?說你兩句就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受的那點委屈和他承受的比起來算什麼?我他媽就說女人不能慣,他非不聽。」
「行了容白,」魏廷西提醒,「別說過了。」
真給人說過分了,到時候吃苦的還是陸錦川。
許容白不滿的「哼」了一聲,轉開頭不說話了。
魏廷西看着靠在牆上流眼淚的應夏,指了指椅子,「嫂子,坐下說吧,既然說到這份上,我就一次性說完。」
「你知道錦川的性格,什麼都喜歡憋在心裏,主要是小時候的經歷對他的影響太大了,我知道你也是這樣的人,孤兒院那幾年的日子也不好過,兩個人都不愛表達,暗地裏較勁相互猜疑,我說句公道話,你們的婚姻走成這樣不能全怪他,你也有很大一部分責任。」
「他十七歲遇到你,把你當寶貝一樣捧手心裏,你在學校受欺負哪次不是他替你出頭,去當兵前還讓我們幾個照看着你,他當年就說過,等你成年他就和你在一起,但是還沒等你成年他就從他爸口中知道了你的身世,陸家人不同意你們在一起,那時他才大學,根本做不了主也護不住你。」
他跟她說結婚的時候,陸氏已經被他握在手裏,他終於有能力保護她了。
應夏起身離開,許容白伸手攔她被魏庭西拉開。
魏庭西道:「能不能想通也得讓她自己去想。」
許容白不忿,「說得這麼明白,還有什麼好想的?」
魏庭西搖了搖頭,世人總愛慷他人之慨,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沒痛在自己身上過,又怎麼能要求別人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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