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宮一旁的烏府內,滕翼憤怒道:「這田單居然先下手為強,好在國師武功高強才得以無恙,要是換做騰某和小俊,只怕是回不來。」
荊俊此時回來道:「查過了!旦楚仍沒有回來,那兩位刁蠻小姐早安全歸家了。」
李良淡然道:「我敢肯定今日有份與會的大臣里,必有人與田單暗通消息,否則他怎能把握到這麼好的時機。」
一旁的陶方點頭道:「假若國師遇害,人人都會以為是呂不韋下的手,那時秦國就有難了。」
荊俊插口道:「會不會真是呂不韋通過田單向三哥下毐手,事後大可推說是別人陷害他哩!」
滕翼道:「應該不會,對方擺明連嬴盈和鹿丹兒都不放過,只因她們走早了一步,才沒遇上旦楚和他的人吧!」
李良想到剛才情況,若非利用兩女佈下的絆馬索,再詐得敵人陣腳大亂,現在休想能如此輕鬆脫身安坐在此。
陶方道:「幸好箭上沒有淬毐,可見由於事起倉猝,旦楚等亦是準備不足,否則結果就完全兩樣了。」
頓了頓又道:「只要我們查出有那位大臣,離開議政廳後立即找田單,就知是誰與田單暗中勾結。一天找不出這人來,始終是心腹之患。」
李良道:「我看不會那麼容易查出來吧!為了掩人耳目,他們會有一套秘密的聯絡手法,不愁被別人看破。」
滕翼接入道:「只憑他能猜到嬴盈和鹿丹兒會纏你到城外較量。就知此人不但深悉咸-陽城的事,還須是與嬴盈等相當接近的人。若這立論正確。呂不韋蒙驁均該與此事無關。」
荊俊正想發表高見時,烏舒奔進來道:「秦府有信來了!」
李良大喜,取過竹筒,拔開蓋子,把一封帛書掏了出來,果然是那封冒充春申君寫給李園的偽信。
眾人看過,都嘆為觀止。
陶方道:「國師準備怎樣把這封偽信交到李園手上?」
李良微笑道:「備車,今趟要由你們扶我去見鹿公了。」
幾人奇道:「扶?」
李良高深莫測地道:「這次我要詐傷。引出所有敵人。」
……
步下馬車時,李良裝作受傷的左腿踏到地上去時,傷口像裂了開來般痛入心脾的樣子。
烏言着和另一鐵衛荊別離,忙左右扶持着他,朝鹿公將軍府的主宅走去。
門衛都訝然看着他。
李良報以苦笑,登上門階,到廳內坐下。才令兩人到門外等候他。
俏婢兒來奉上香茗,瞪着好奇的大眼偷瞥着他,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兒。
李良心中奇怪,想問她時,一團黃影,旋風般由內進處沖了出來。到了他幾前坐了下來,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原來是聞風而至的鹿丹兒。
只見她小嘴一翹,神氣地道:「想不到堂堂都騎大統領,只不過摔了一跤。就那麼跌斷了狗腿子,真是笑死天下人。羞家極了。」
李良看着她嬌俏的模樣,苦笑道:「你們不是打定主意不理睬我這沒用的手下敗將嗎?為何丹兒小姐又這麼有興致了?」
鹿丹兒微一愕然,接着大發嬌嗔道:「誰理睬你了,只是你摸上門來吧!還要說這種話?」
李良微笑道:「算我不對好了,丹兒小姐請勿動氣。」
鹿丹兒氣鼓鼓地瞪着他,向身旁掩嘴偷笑的美婢道:「看什麼!給滾入去!」
嚇得那小俏婢慌忙溜掉。
此時氣氛頗為微妙,兩人都不知說些什麼話才好,這刁蠻美麗的少女更是進退兩難,李良心中一軟,為她解圍道:「後天就是田獵大典了,丹兒小姐作好了準備嗎?」
鹿丹兒愛理不理地道:「誰要你來管我的事。哼!你這人最不識舉,累得盈姐哭了,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李良失聲道:「什麼?」
鹿丹兒愈想愈氣,怒道:「什麼什麼的?你當自己是什麼東西?我們要來求你嗎?我恨不得一劍把你殺了。」
李良暗自心驚,眼前的鹿丹兒,乃咸-陽琴清外絕對碰不得的美女,因為她正是儲妃人選之一。
愛的反面就是恨。
像嬴盈和鹿丹兒這種心高氣傲的貴女,份外受不起別人的冷淡,尤其這人是她們看得上眼的人。
正不知說什麼時,鹿公來了。
鹿丹兒低聲道:「李良!我們走着瞧吧!」一陣風般溜了。
鹿公在上首坐下時,搖頭嘆道:「這小娃子很難侍候,我也拿她沒法兒。」
李良惟有以苦笑回報。
鹿公正容道:「你的腿是什麼回事?不是給丹兒弄傷了吧。」
李良低聲把遇襲的事說了出來。
鹿公勃然大怒道:「田單真是好膽,到了這裏仍敢行兇,真是欺我秦國無人耶?」
李良道:「這事很難追究,呂不韋亦會護着他。」由懷裏掏出那封偽造的書信,交給鹿公過目。」
鹿公看後,點頭道:「這事包在我身上,我會在今晚把信送到李園手上,最近有位原本在春申君府作食客的人來投靠我,就由他作信使好了,保證李園不會起疑心。」
李良大喜道:「這就最好了!」
鹿公沉吟片晌後,有點難以啟齒地道:「小丹真令我心煩!」
李良訝道:「令孫小姐有什麼問題呢?」
鹿公道:「你不知道了,這幾天小丹除了你外,還找上管中邪,對他的劍法和人品氣度讚不絕口,這小子又懂討女兒家的歡心,你說我應否心煩?」
李良聽得心中一沉。皺眉道:「婚嫁之事,不是由你老人家作主嗎?」
鹿公搖頭道:「我大秦族自古以來。一直聚族而居,逐水草以為生計。男女自幼習武,更有挑婿的風俗,任由女子選取配得上自己的情郎,有了孩子才論婚嫁。自商鞅變法後,情況雖有改變,但很多習慣仍保留下來,所以若丹兒真的看上了管中邪。老夫也很難阻止。」
今次輪到李良大感頭痛,最煩的就是更改定好的計劃。
這可說管中邪打進秦人圈子的最佳方法,若給他把鹿丹兒弄上了手,成了鹿公的孫女婿,不但使鹿丹兒當不成儲妃,亦使他的身分地位大是不同,對付起來困難多了。
這種男女間的事。外人根本無權過問。
管中邪無疑是很有魅力的人,就算自己亦沒有把握能在這方面勝得過他。苦笑道:「鹿公不是有意把孫小姐嫁入王宮嗎?」
鹿公嘆道:「這是徐先和騰勝的主意吧了!丹兒往時也有入宮陪儲君讀書,這兩天纏上了管中邪後,便失去了這興致。呂不韋這招真辣,使我再不敢向太后提出丹兒的婚事。」
鹿公雙目閃過殺機,沉聲道:「我派人警告了管中邪。若他真的敢碰丹兒,就算有呂不韋作他靠山,我也要找人把他生了,但問題是幾乎每趟都是丹兒自己送上門去找他,教我無計可施。」
頓了頓忽道:「國師和他交過了手嗎?」
李良搖頭表示尚未交手。
鹿公道:「此人劍術非常厲害。昨晚在送別龍陽君的宴會上,大展神威。連敗各國著名劍手,連田單的貼身衛劉中夏都敗在他手上,大大的露了一手。現在咸-陽已有傳言,說他的劍法在王翦之上,嘿!好小子!不過,國師你武技強大,但從來沒有施展過劍法,現在徐先他們心裏都很沒有底氣,萬一你遇上他……」
李良知道其實他老人家同樣也在擔心,笑道:「鹿公放心,武功練到高深處,那是一通百通的。劍法也只是武技的一種而已。」
鹿公點點頭沉聲道:「那我們就可以放心了。不過他的劍法非常怪異,以緩制快,以拙克巧,比起我們年輕一輩最強王翦的劍法,可說各擅勝場,但我卻怕他在膂力上勝王翦一籌。」
李良開始感到管中邪在鹿公等人心裏的威脅,而這種形勢,極可能是那莫傲一手營造出來的,此人不除,確是大患。
假若嬴盈和鹿丹兒兩位咸-陽城的天之驕女,都給他弄了上手,那他將能融入秦人的權力圈子裏,對呂不韋更是有利。
只要呂不韋派他再打兩場勝仗,立下軍功,就更加不得了。
想深一層,如果自己被他打敗殺死,肯定呂不韋會把愛女呂娘蓉轉嫁給管中邪,而此君將會成為呂不韋手下的第二號人物。
是否該先把他幹掉呢?
離開上將軍府後,他強烈地思念着二位嬌妻,不過礙於現在裝傷,怕她們擔心,才放棄了這衝動。
沒有回國師宮,也沒有回秦府。
悄悄回到國師宮烏府後,李良向滕荊兩人告知了鹿公府之行的情況,提到了鹿丹兒和管中邪的事,嘆道:「呂不韋這一招實令人難以招架,男女間的事誰都插手不得,最糟是秦女風氣開放,又可自選嬌婿,連父母都管她不着。」
荊俊聽得心痒痒地道:「鹿丹兒和嬴盈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女,若全被管中邪弄上手,令人想起都心中不服氣,唉!我說起來都是個堂堂副統領,為何她們不來尋我開心呢?」
滕翼沉聲道:「不要說這些無聊話了,在現時來說,我們根本沒有餘暇去理這方面的事,亦不到我們理會,還有一天就是田獵大典,我們要擬好計劃,好對付那莫傲,同時要應付呂不韋的陰謀。」
李良道:「小俊摸清楚了田獵場的環境嗎?」
荊俊興奮起來,取出一卷帛圖,攤在几上,陶方這時剛好返來,加入了他們的密議。
荊俊解釋道:「田獵場佔地近百里,界於咸-陽和梁山之間,一半是草原和縱橫交錯的河流,其他是山巒丘谷,營地設在田獵場最接近咸-陽城的東端一處高地上,涇水由東而來,橫過北方,檢閱台就設在營地下方的大草原處,分早獵和晚獵,如要動手,當然是在有夜色掩護時最佳了。」
陶方擔心道:「國師要詐做腿傷,多少會有些影響。」
李良道:「這事是鬥智而非鬥力,而且坐在馬背上,『腿傷』對出行沒有太大影響。」
滕翼道:「田獵有田獵的規矩,首先是禁止使用弩弓,亦不准因爭逐獵物而進行私鬥,人數方面也有限制。最受人注目是第三天的晚獵,由狩獵最豐的單位派出人選,到西狩山行獵較量,該處盛產虎豹等猛獸,誰能取回最多的獸耳,就是勝利者。」
所謂單位,指的是軍中的單位,例如禁衛軍、都騎軍、都衛軍便是三個獨立的單位,其他如上將軍府、左右丞相府,都是不同的單位,用意是提拔人材,就像一場比拚騎射的考試。
為了展示實力和激勵鬥志,像田單這些外人亦會被邀參加,好比拚高低。
荊俊道:「佈置陷阱並不困難,問題是如何把莫傲引到那裏去,這傢伙的壞心術最多,恐怕很難令他上當。」
李良道:「有些什麼陷阱,可否說來聽聽?」
荊俊精神大振道:「其中一着手段,就是把一種取自蜂后的藥液沾點在莫傲身上,只要他經過蜂巢附近,保證可要了他的命。」
陶方皺眉道:「若他穿上甲冑,恐怕只手臉有被螫的可能,未必能致他於死地。」
滕翼道:「陶公有所不知了,在西狩山一處斜坡旁的叢林裏,有十多巢劇毐的地蜂,只要叮上十來口,人就要昏迷,多幾口的話,神仙怕都難打救,問題就是怎樣誆他到那裏去,因為他只是文官,不會直接參與狩獵,這計劃對付管中邪反容易一點。」
陶方色變道:「這麼說,呂不韋對付國師亦應不是太困難的了。」
李良笑道:「這只是一個備用方案而已,有了地圖,我可以順藤摸瓜地剪除任何人。」
滕翼嘆道:「國師要親自動手嗎?」
李良雙目神光一閃道:「兵不厭詐,現在我傷重,因傷退出狩獵,再由我暗中除去莫傲、管中邪等人,呂不韋這如意算盤自然就破解了,到時此事隨機應變好了。那呂不韋還是先留着他對付其他反對勢力。」
陶方省起一事道:「我差點忘了,圖先着你明天黃昏時分去會他,應有新的消息。」
滕翼長身而起道:「夜了!國師早點休息吧!」
散會後,李良朝寢室走去。
心中一片茫然。
協助嬴政與呂不韋鬥爭到現在,暫時攀佔上風,嬴政可以穩住目前朝政局勢,可以暫時不用管他了,有鹿公等人輔佐他,還是很放心的。
那鹿丹兒又或嬴盈,倒是令他大感頭痛,有力難施。
也先擱下不管。
目前先除去莫傲、管中邪,還有那「田單」。
這傷也不能夠白裝,是吧?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5s 3.932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