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神閣 www.bishen8.cc,最快更新清穿武氏(雍正庶福晉)最新章節!
太子猶豫了一下,伸手去撿起被康熙扔在地上的奏摺,捧在手中,大阿哥微微側了頭去。兩人看清那奏摺中「葛爾丹」三字時,太子並未如何,大阿哥卻是瞬間變了臉色。
康熙對大阿哥的神色變化看得清楚,他微微在心裏嘆了口氣,也想到了二十九年。
康熙二十九年。
差不多也是這個時節,那跋扈至極的葛爾丹以追擊土謝圖汗和哲布尊丹巴為藉口,率數萬大軍進攻內蒙,大肆燒殺搶掠。他任命裕親王福全為撫遠大將軍,長子——大阿哥胤禔為副將,率軍禦敵。
那一年,胤禔才十八歲。英姿勃勃地騎在馬上,鎮在黑壓壓的大軍前,千軍萬馬都成了他一個人威風凜凜的背景——康熙依然記得那幅畫面,也記得太子眼中微妙的神色。
那場征戰下來,葛爾丹見自己的實力根本不是清軍的對手,當下討饒求和,保證自己今後永不再犯,裕親王相信了葛爾丹的花言巧語,甚至擅自與葛爾丹訂下了合約,誰知道葛爾丹見裕親王放鬆警惕,立即丟下輜重行李、眷屬老弱,自己趁夜逃走。
功敗垂成。
康熙震怒,對裕親王和大阿哥胤禔嚴加指責。
就在這種情況下,早已經不合的大阿哥胤禔賀裕親王在軍中更是常有牴觸,意見不合。
主將與副將不合,向來是是行軍大忌。到了最後,大阿哥甚至行事完全不把伯父裕親王放在眼裏,驕縱任性。甚至越過裕親王,直接向康熙奏報軍情。
康熙怕他如此下去,在軍中惹出事端,立即提前召回大阿哥胤禔。待得十一月裕親王班師回朝,康熙命兩人在朝陽門內聽候諸位王公大臣的訊問。
康熙想到當時大阿哥胤禔在殿後抱着自己大腿,氣憤得淚流滿面,脖子漲紅的模樣:「皇阿瑪!明明是他貽誤了戰機,兒子不服!兒子明明是為了皇阿瑪,為了我大清江山,才向皇阿瑪奏報軍情……」。
「你給朕閉嘴!」,康熙一腳踹開了他。大阿哥胤禔被踹在心口,向後倒在地上半天喘不過氣來,整個人痛得蜷成了一隻蝦子。
康熙指着他,口氣冷絕,聲色俱厲:「裕親王是你伯父,諸位議政大臣會向你們兩個人取口供,到時候,朕只要知道,你說的與裕親王有一點差異,朕一定會對你嚴加懲罰!絕不寬容!」。
往事歷歷在目,也印在大阿哥胤禔的心頭。康熙微閉了眼睛,將自己強行拉扯出了那思緒,口中漠漠道:「葛爾丹日益驕狂,實乃朝廷大患,此事一日不歇,朕心亦一日難安,太子和胤禔都回去給朕好好想想,過幾日說說你們自己的想法,朕要聽聽。」。
太子與胤禔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上前行禮道:「嗻,皇阿瑪!」,行得急了,身側微有碰撞,胤禔連忙側身讓開給太子,神色謙恭,卻與幾年前的驕狂少年判若兩人。
梁九功站在一側,趁着上來換茶的機會,偷眼瞄了一眼康熙,見他額頭上青筋微露,知道這是萬歲爺疲憊已極的表現,果然康熙啜了口茶,放下茶盞道:「沒什麼事的話……」,眼光掃過太子脖頸,見他咽下肌膚上不知沾染上了什麼東西,一道紅痕宛然。太子猶渾然不覺。
康熙不悅地皺了皺眉頭,收回視線淡淡道:「跪安吧。」。
兩人行完禮,大阿哥胤禔猶豫了一下,復又抬頭,滿面關切地道:「皇阿瑪日理萬機,也請注意身體,兒臣見皇阿瑪這般辛勞,心裏很不好受。」,說到最後,語音已經有些哽咽。
太子還保持着行禮的姿勢,低着頭聞聽了大阿哥這番話,面上無甚表情,眼裏卻閃過一絲鄙夷,他緊接其後乾巴巴地道:「正是。皇阿瑪勿要過分操勞,請以天下萬民為重!」。
康熙應了一聲,眼光卻沒望向太子,依舊罩在大阿哥胤禔身上,見他眼泡浮腫,背也有些佝僂,明明是正當好年華的年輕人,卻顯出幾分暮氣沉沉來,康熙心中有些觸動,到底父子血親,他語氣也隨之放溫軟了一些:「知道你們孝順皇阿瑪,都好好回去吧。」。
大阿哥胤禔驟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的欣喜!
兩人退出殿來,互相閒話了幾句也就各自行開。大阿哥走了一會兒,忽然站住了腳,若有所思地望着太子那漸行漸遠的背影,又抬了頭望着遠處宮牆藍天出了會神,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觸目的一切似乎變得格外順眼:白玉石台基溫潤流光,御路欄杆的雕刻、彩畫藻井龍鳳溢彩,月台上的銅龜銅鶴似乎在對着他微笑,就連紅色宮牆,黃色琉璃瓦似乎也比平日更多出了三分色彩。
四阿哥自遠處走過,一瞥眼見大阿哥胤禔的身影,正想過去打個招呼,卻被大阿哥詭異的笑容阻住了。他停下了腳步,莫名其妙地端詳着大阿哥。
大阿哥毫不察覺,只是自顧自地笑着,好容易,他停下了笑,誰也沒看見,一轉身自走了。
四阿哥:「……」。
天空響起了雷聲,烏雲如駿馬一般自四面八方飛奔而來,在頭頂上方越聚越厚了。
因為四阿哥不許自己吃寒涼水果,武寧又特別愛吃西瓜,於是最近迷上了一種「西瓜盅」,也是取了個折中的意思:將西瓜里的瓜瓤都挖去了,把切好的雞丁、羊肉、牛肉,火腿丁、龍眼、杏仁、松子都裝進去,重新蓋好,隔着水用文火燉,燉上幾個鐘頭就行了,味道清醇鮮美。
西瓜瓤都吃不到了,借個西瓜的空殼子嘗點味道清清嘴總行吧……武寧很僥倖地想着,結果晚上四阿哥一進門,看見桌上擺着的西瓜盅,立刻就皺了眉,指着對珠棋道:「怎麼回事?」。
武寧怕四阿哥責罰珠棋,連忙擋在她面前道:「爺,這是空殼,西瓜瓤都沒了!」,說着又怕四阿哥不相信,揭起了西瓜盅的蓋子,親自端到四阿哥面前,又小聲道:「放了好多羊肉、牛肉,沒有寒涼的東西呢!」。
四阿哥看她一臉委屈,肚子裏的那股氣就莫名地消了,他握住了武寧的手,兩人攜手走到桌邊,四阿哥硬着心腸道:「這樣也不行,以後不許上這道菜了。」,武寧兩眼放空:「哦……」,心裏想:我好蠢哪!為什麼不趁着剛才這個霸道的四爺沒來的時候,先把西瓜盅裏面的東西挖出來,再把西瓜皮扔掉……
四阿哥看她滿臉懊喪,似乎是失了多大的寶貝似的,實在覺得滑稽,不由得哈哈笑出聲。武寧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收回視線,將邊上一碗清燉肥鴨向四阿哥面前推了推,四阿哥道:「什麼?」,待得看清是寒涼的鴨肉,將眉頭一擰,正要開口,武寧立即一句話堵住了他的嘴:「這是特意做給爺吃的!」。
那鴨肉片得極其細緻,鴨皮嫩滑,皮肉分離,皮是特意在油里熬煎過了,比什麼都脆,這道菜在南方有個別名,叫做「鈴兒響」,形容它催的可以嚼出聲音來。
四阿哥不客氣嘗了幾口,道:「味道很是不錯。」,又見武寧滿臉艷羨地看着自己,便夾了一小塊鴨皮給她,道:「嘗一小口罷。」,武寧很珍惜地一點點慢慢將那鴨皮吃了,四阿哥見狀,又是一陣忍笑。
兩人吃過飯後,四阿哥抽了卷書在燈下看着,權當是消食。
武寧抱了四阿哥一隻胳膊,依偎在他身邊,兩人什麼話都沒說,滿室溫馨,室中只有四阿哥翻動紙頁的聲音,簌簌作響。
偶爾看到重要的地方,四阿哥會停下來,閉目想了想,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在書面上畫了畫。武寧看着他的手指、手背、手腕、手臂……一路順着看上去,最後視線就落在了四阿哥的臉上。
武寧覺得如果是在動漫里,自己現在的形象大概已經是滿眼睛冒愛心了。
穿越過來這麼久,這是才進入熱戀狀態嗎?自己好遲鈍啊……
她伸出手,輕輕在虛空中、在光影里描畫着四阿哥的眉眼。她喜歡現在這樣的情境——他在她身邊,她在他身邊。
書香、茶香、一雙人。
四阿哥眼光沒有離開書本,手卻握住了武寧那隻蠢蠢欲動的爪子,往榻上不輕不重拍了拍,口中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小寧兒,不老實!看爺晚上收拾你。」。
武寧彈開三尺,瞬間紅了臉。
「小寧兒」三個字,若不是那天「額娘」白佳氏來,一口一個地喊,她都不知道自己原來在家裏做姑娘時,已經被父母這樣喊了十幾年。
那天她無疑說漏了嘴,讓四阿哥知道了這個稱謂,他抱着被子笑得快斷了氣,因為怕她尷尬,還是轉過身背對了她。
饒是如此,她還是看見他笑得不斷聳動的肩頭。
眼下,他又笑了。
這個詞,有那麼戳中他的笑點嘛……?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2s 4.0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