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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請安之時,只見皇后的神色很是疲倦,待我們欠身行了禮,皇后只微微擺手道:「起來吧。」
一眾人入座後,皇后抬眼問道:「可都來齊了?」
墨蘭有些遲疑道:「回娘娘,還有鄭昭儀未到。」
皇后眼中閃過了一絲寒意,只一瞬便溫語笑道:「既是這般,那咱們便品茶喧話,等着吧。」
雖瞧着皇后在笑,但眾人也感覺到氣氛的異常,只有佯裝不知的閒鬧着。
直到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才聽得門口宣道:「昭儀娘娘到。」
如此我也起身,待鄭昭儀進了門,便欠身行禮,鄭昭儀一如從前華麗的妝扮,高傲的姿態示人,只淡淡道:「起吧。」
我們起身後,只見鄭昭儀竟不向皇后行禮,直接扶着疏影的手昂首闊步,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登時,殿中仿似時間停滯了一般,眾嬪妃都屏住呼吸,驚恐的看着這一幕,就連班姐姐也微微有些蹙眉的看着。
我微微側首,只見皇后娘娘臉上閃過一絲盛怒,眼中如凝着寒冰一般盯着鄭昭儀,鄭昭儀卻是恍然不知一般,悠然的品着茶。
過了半晌,只見皇后娘娘噙着一絲笑,寒意陣陣道:「昭儀妹妹可是來得早,叫人給你備的熱茶,都散的涼了,叫本宮和眾位妹妹們好等啊。」
鄭昭儀聽了眼皮也不抬一下道:「不知怎麼地,臣妾自懷孕以來,總是貪睡的緊。」
說着鄭昭儀端起茶杯聞了聞茶香道:「說着茶嘛,臣妾宮中佳品不少,這熱氣散了便散了,無什麼大礙,倒是勞頓皇后娘娘等着,叫臣妾驚訝不已呢。」
只見皇后娘娘輕笑一聲,然後凝着寒意道:「家大業大。難免有些個不識規矩的人無法無天,本宮作為皇后,就得坐鎮一方,端着那祖宗規矩。就是等……也得等着那些個人長了眼色,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鄭昭儀聽了輕笑出聲,然後道:「皇后娘娘的一番話,可是叫人聽了為之撫掌啊。哦,對了……」
說着鄭昭儀突然像想起什麼一樣道:「陛下昨日說臣妾身子矜貴,害怕磕着碰着了,所以免了臣妾的請安禮。臣妾一時只記得謹遵聖旨,倒是忘了皇后娘娘您這一邊呢,可是臣妾的罪過,還望娘娘恕罪。」
話雖這樣說,鄭昭儀卻絲毫沒有欠身請罪的樣子。反倒挑釁的看着皇后。
只見皇后臉色一黑,眼中是怒極了的樣子,我不禁暗自捏了一把汗。
過了許久,皇后終究是隱忍了下來,然後笑着道:「妹妹究竟是懷着身子的人,雖是有錯,但本宮作為母儀天下的國母。也當同樣秉着海納百川的胸懷,何須計較一些不入眼的人,不入眼的事,妹妹說,是不是?」
鄭昭儀聽了淡淡笑道:「是,皇后娘娘當真是賢德。」說着她便微微打了個呵欠懶懶道:「臣妾有些乏了。不能陪皇后娘娘閒話了,臣妾告退。」說完,她便起身而去,只留一臉盛怒的皇后。
瞧着我們還坐在那,皇后恢復了平淡的神色道:「罷了。都下去吧,本宮也累了。」如此我們方起身離去。
我與班姐姐,還有梁長使,余良使四人正走着,瞧着鄭昭儀的輦轎從旁經過,便只好退在一旁垂首讓行。
只見行駛的轎輦突然在我們面前停下,然後便聽聞鄭昭儀慵懶的聲音道:「趙婕妤,別來無恙啊。」
我微微欠身道:「數月未見,娘娘依然是姿儀萬千。」
只聽她輕笑一聲,便下了輦來,走到我面前冷聲道:「趙婕妤還是那般牙尖嘴利,孰不知那八哥兒再會說話逗喜,但若是喳喳個不停,也是叫人厭惡的緊。」
我微微一笑,然後道:「只要陛下喜歡,那旁的便是不甚要緊了,娘娘您說,是嗎?」說着我不甘示弱的抬頭看向鄭昭儀。
果然瞧她臉色一變,氣極了的樣子,我便知皇上就是她的軟肋,只要戳到痛處,她便會失了方寸。
過了良久,她方冷笑道:「好,趙婕妤說得好。」
說着她靠近我道:「從前是我小瞧了你,沒想到外表柔柔弱弱,端的一副謙恭謹慎的樣子,內里卻是彎彎腸子,滿是城府算計,所以,趙飛燕,你給本宮牢牢地記住,從前你還未入得本宮的眼,本宮便也未曾對你上了心去,但是,從今兒起,你的日子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好過了,本宮會讓你一寸一寸的感受到,什麼叫肝腸寸斷,生不如死……」
說道越後,她的聲音寒如刀劍,恨不得一片一片將我凌遲處死一般,叫人不禁生氣了凜然的寒意。
但我卻淡然一笑,然後抬頭看向她不卑不亢道:「臣妾既能讓娘娘容得臣妾到了今日,臣妾一樣有本事讓娘娘容得了明日。」
她神色一凜,然後驟然笑道:「好,很好,深宮長夜漫漫,既然你敢陪本宮玩,本宮何樂而不為?本宮會好好地瞧着,看你你可以能耐到何時,時日還長,咱們走着瞧吧。」
說着她忽然轉眼走到梁長使面前冷笑道:「聽聞前些日子梁長使連晉兩級,余良使更是連晉三級啊。」
只見梁長使面色微微有些發白,余良使只是靜靜地垂首站在那。
「念着同是伺候陛下,本宮不妨多給你二人提醒一句。」鄭昭儀湊到梁長使跟前冷聲道。
梁長使有些顫聲道:「嬪妾謹遵娘娘教誨。」
鄭昭儀粲然一笑,然後突然如嗜血的妖冶毒花一般冷眉道:「身居高位,也得有命去享。」一句話,驚得梁長使呆在那,臉色越發白,身子甚至有些顫抖,而余良使也驚詫的看着鄭昭儀。
鄭昭儀轉眼見我面上無漾,絲毫沒有畏懼的樣子,便轉身凜然道:「我們走。」說着便扶着疏影上了轎輦,臨走前嘴角噙了一抹冷然的笑意。
王慎忙道:「起轎。」抬輦的宮人忙抬起轎輦。
我笑着微微欠身道:「臣妾恭送昭儀娘娘。」然後便見轎輦緩緩而去。
待鄭昭儀走後,只見梁長使腳微微一軟,險些坐在地上,余良使忙上前扶着她的身子,我也上前問道:「姐姐還好?」
梁長使擔憂的看着我道:「方才鄭昭儀的一番話,分明是要集中對付你,勢必要置你於死地啊。」
我淡淡一笑,只見班姐姐也不無擔憂道:「只怕過了今日,我們便再無寧日了,尤其是妹妹你,鄭昭儀對你恨之入骨,她今日既是能這般明目張胆的說出這些狠話來,就必是抱着幾分把握的。」
余良使也蹙眉道:「班姐姐說的沒錯,姐姐要小心才是。」
我看着她們關心的目光,不禁看着鄭昭儀消失的地方喃喃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們如今能做的,就是盡人事,聽天命了。」聽到此,班姐姐她們也只能默默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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