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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了椒房殿,皇后抱着皙兒在懷中,吩咐着墨蘭和一眾的宮女收拾皙兒的細軟。只見皇后眼中滿是關懷與不舍,語中更是細微備至,大到乳母宮女的分配照顧,小到一針一線,小孩子衣上的紐扣,都細細的吩咐着,只見皙兒在皇后的懷中很是安然,而皇后眼中的憐愛,看起來二人倒似是母子一般,坐於右首的我,反倒有些局外人的感覺。或許,是鄭蘭多慮了,皇后雖與其不合,對這孩子卻是貼了心的,否則這孩子也不會這麼安心的玩樂。
一應都吩咐好了後,照顧的乳母和宮女兒們都候在殿外,皇后又對我絮絮的說了好些要注意的,我便安然坐在旁邊頷首聽着,過了好一會子,皇后才微不可聞的嘆息道:「讓妹妹看笑話了,且聽本宮絮絮叨叨的說了這好一會子。「
我笑着道:「皇后娘娘是太過關心皇子了,讓臣妾看了,也頗是感動,若非是因為娘娘如今身子不大好,陛下害怕您照顧皇子太過勞累,臣妾如今竟倒是有些做了壞人的感覺。」
皇后搖了搖頭道:「罷了,罷了,本宮與這孩子處的久了,一時有些絮叨,難得妹妹能承受着,這會子孩子睡得正好,你就接了她去吧,本宮方才說的,萬望妹妹要記住,否則這孩子只怕是要吃不下睡不安生了。」
我微微頷首,便起身要去接孩子,皇后也不肯假手與墨蘭,親自下了鳳座,然後將孩子遞給我,就在我接過的一剎那,這孩子卻突然哭了起來,像是受了什麼驚嚇一般。我一時有些愣神,仔細想想方才很是輕聲小心,不曾驚到這孩子,如今哭的這般是為何?皇后忙接了回去。抱在懷中一下一下地輕輕拍着,嘴中絮絮地溫語撫慰着,過了好一會子,孩子方收住了哭聲。我笑着道:「皙兒倒是挺娘娘的話。」
皇后微微一笑,然後似有些尷尬道:「平日裏這孩子睡得沉,方才也不知怎麼就哭鬧起來了,讓妹妹受驚了。」說着皇后小心地攏着襁褓。
我笑着道:「無妨,到底是剛生下來的孩子。」說着我看向襁褓,只一瞬,我突然看到了一道青印,登時我蹙眉有些遲疑地看着襁褓。
「妹妹?怎麼呢?」皇后的聲音響起。
我抬頭,只見皇后似是擔憂的看着我,我整理了一下心緒。然後小心問道:「娘娘,不知平日裏都是誰照顧皇子的多?」
皇后略想了一想,然後道:「白日裏大多是我親自照顧着,入了夜,都是乳母和宮女兒們悉心守着。怎麼呢?妹妹?」
皇后疑惑地看着我,我卻不知該不該問,這時皇后微微蹙眉,忽然似是反應到什麼,小心打開襁褓,果然一道青紫的印記躺在皙兒的手上。只見皇后微微一震,手中一滯。但很快臉上是強壓住的慍怒,然後冷聲道:「本宮若方才皙兒怎的哭了,必是碰到這處傷了痛着的。」
我看了那道傷痕,應是掐出來的,小孩子那般柔嫩的肌膚哪裏禁得住這般使壞,看着只覺得觸目驚心。一時扯得心疼,是誰大了膽子,竟敢對皇子施虐,若是太后和陛下知道了還得了?難道真是皇后的默許,我一時也不禁疑了心。看向皇后。
只聽得皇后怒道:「把乳母和侍奉皇子的宮女兒都給本宮宣上來。」
墨蘭一看,忙道:「是,奴婢這就去。」
皇后看向我,儘量壓抑怒氣般,平靜道:「妹妹且等等,今日若是不把此人找出來,本宮也不得安心,還勞妹妹在這多坐一會子。」
我平靜頷首道:「無妨,只是娘娘息怒,莫要傷了自己的身子。」
皇后微微頷首,這時只見乳母和幾個宮女走進了殿中,看到皇后和我,忙跪地請了安。皇后也不叫起,冷冷的看着她們,直看得她們浸着冷汗卻不敢擦,皇后才壓抑着怒氣道:「你們都是千挑萬選上來伺候皇子的,如今也是大了膽子了,連皇子都敢施虐,本宮看你們是有幾個腦袋?」說着皇后一掌拍在案上,驚得乳母和那幾個宮女連忙磕頭求饒道:「奴婢沒有,奴婢不敢啊。」
皇后冷眼看着她們道:「不敢?不敢那皇子手臂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莫非是自己生的不成?」說着皇后便更是氣極,看着她們道:「來人,幫她們都給本宮拉出去打,直到有人招了為止。」
那乳母和宮女們一聽,連忙哭號道:「娘娘饒命,奴婢沒有啊,娘娘饒命。」
皇后怒看着她們道:「本宮看,是我平日裏性子太好了,才叫你們敢這般,如今若不招,就都下去挨板子受着吧。」說着就看向安奉。
眼看着那些宮女要被拖下去,我起身道:「娘娘且息怒,臣妾倒是有主意,能找出對皇子施以毒手的人,可以一試。」
皇后有些詫異地看向我,我微微頷首,皇后方點頭,然後有些疲憊的擺手道:「本宮愈發頭疼了,就由你來審吧。」
我微微頷首,然後緩緩踱步到乳母和那些宮女面前,看她們也皆是垂目斂神,極為恭謹的樣子,並不像是那般歹毒之人,我開口道:「是誰做的,自己心裏都清楚,本宮和皇后娘娘的心一樣,不想宮中鬧出許多是非來,你們若是能自己站出來承認,或許還能留得一命,若是……」
我逡巡了她們一眼,然後道:「若是要死撐着,待本宮找出來,可就沒個後悔的餘地了。」
我冷眼射向她們,只見其中有一個宮女微微有些顫抖,我冷笑一聲,然後道:「莫以為皇子剛生下來,受了罪說不出話,孰好孰壞,他卻也是感受得到的,若是一會兒皇子告訴了本宮兇手是誰,那有些人可得仔細了。」
說着我看向皇后娘娘道:「可能將皇子抱出來?」
皇后微微頷首,我看向子衿,子衿便領悟着往後殿走,突然後面傳來一陣求饒聲道:「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皇后娘娘饒命,昭儀娘娘饒命。」
我回頭看過去,果然方才那個顫抖的宮女這會兒正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求饒哭喊。我與皇后對視一眼,皇后怒極的看向那宮女道:「皇子如今不過還是不能說話的孩子,你竟也下得去手,你是有幾個膽子?」
我看向那宮女問道:「你為何要對皇子下毒手?」
那宮女埋着頭泣道:「因為從前鄭昭儀專橫跋扈,對我們這些做宮女的也是說打就打,說罵就罵,從前奴婢本是繡房的宮女,只因為一件繡品不合鄭昭儀的意,鄭昭儀便大發脾氣,將奴婢治罪杖責,還將奴婢貶到了浣衣局做最下賤粗使的宮女,受盡了別人的折磨踐踏,熬了許久,聽聞宮中要選照顧皇子的人,奴婢便將自己存下來的積蓄拿出去通融,一來進得椒房殿,便是脫離了苦海;二來,便是想……想報復,娘娘,娘娘,奴婢是一時蒙了心,求皇后娘娘饒恕,求昭儀娘娘饒恕啊。」說完那宮女直磕頭求饒。
我看向皇后,只見皇后氣的胸前起伏,直捏緊了手中的絹子道:「為了私仇,你卻報復這樣小小的嬰孩。」皇后怒道:「安奉,把她拉下去,杖責三十,打入暴室,永不得入內廷。」
安奉忙上前道:「是。」皇后看向其餘的人斥道:「本宮放心的把皇子交予你們,皇子受了傷,你們這些近身伺候的人卻未能及時發現,可見是不上心的,都罰俸三個月,若是再有下次,都去暴室思過吧。」
那乳母和宮女們嚇得連連跪地磕頭道:「奴婢不敢,奴婢等再也不敢了。」
皇后處理六宮,一向是得過且過,寬容有度,像今日的這般怒極,卻是極少的,只見墨蘭看着也擔憂,不禁怒斥道:「還不都下去,杵在這惹皇后娘娘不高興嗎?」
那乳母和宮女連忙退了下去,只見墨蘭上前遞了茶給皇后道:「娘娘,消消氣兒,您如今身子也不好,可別傷着了。」
皇后搖頭道:「都是本宮的過失,若是皙兒有個三長兩短,本宮可如何過?」
墨蘭在一旁勸慰道:「娘娘為皇子也是體貼至微的,凡事都是親力親為,不肯假手於人,可娘娘畢竟身子不好,不能時時守着皇子,娘娘不比自責,更何況如今皇子還是好好地,娘娘且安心些。」
我看了,也開口道:「墨蘭姑娘說的是,是做奴才的不是,怎能是娘娘的不好呢?娘娘的好,太后和陛下都是看在眼裏的。」
墨蘭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道:「昭儀娘娘說的是,娘娘且喝點茶,安下心吧。」
只見皇后臉上這才有些許緩和,然後欲接過茶水,卻未想到手中一個不穩,杯子落在了地上,濺起了茶水,驚得墨蘭一陣低呼。卻見皇后撫着額頭道,微微蹙眉,墨蘭忙問道:「娘娘怎麼呢?可是病又犯了?」
只見皇后微微點頭,墨蘭正着急,我忙道:「快去宣太醫來為娘娘診治。」
墨蘭忙喚安奉去找太醫,而我也上前同墨蘭扶了皇后進了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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