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場結束,中場暫停,供話劇演員和觀眾休息。
盧安還沉浸在剛剛的公審伽利略的情景里,不自覺地搖頭晃腦哼着「地心早已是定論,妖言惑眾罪不輕。苦海回頭是君子,執迷不悟要禍臨身。」
他當然不會說大明話,但是獵魔人的青草試煉賦予了他遠超常人的身體機能,記憶力和肌肉力量。他現在完全是靠剛才的記憶在回念着跟着吱吱呀呀。
突然間,一陣悠長浩渺的狼嚎聲不知從何時而起,似警鐘般在盧安的大腦深處迴蕩。
莫名的心悸感傳來。
盧安閉上了嘴,四處猛地張望起來,表情嚴肅:「戴森,你有聽到狼嚎叫的聲音嗎?」
戴森茫然地搖了搖頭。
盧安的臉色變得慘白起來,除了剛剛幾個特點之外,獵魔人還有一項特殊的能力就是會在危險前得到預警。如果方才腦中的狼嚎聲不假的話,這意味着附近出了大問題,還是和他有關的大問題。
可是能有什麼問題?
自己在警局的電腦系統裏面查過了,最近並沒有什麼命案和其他重案。照理說這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城市。
難不成......
盧安想到了白天遇到的瘋老頭,他瘋癲的說要成為天使然後殺人的囂張模樣浮現在自己的腦海里。
能夠對上預警的,只有今天白日的這一唯一插曲了。
「你把那個瘋老頭關哪了?」
「我把他留在了警局裏了,給他留了晚飯,三名值班的警員會看着他。明天就放他出來。」戴森一時間丈二摸不着頭腦,不知道為什麼盧安會提起他。
「走,上車再說。」盧安輕鬆拽起戴森,就像拽起一隻小雞一樣把他拎出了劇院。
「盧安巡查官,不用拽我,我會走的。」戴森被拽得有些生疼。
見鬼,這就是正式獵魔人的力量嗎,怎麼感覺像是被鋼手拽住一樣。
兩人逆着人流強行擠了出來,盧安這時候能感受到自己的雙眼皮止不住的狂跳。
他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快回警局,去看看白天的那個老頭。希望我的預感是錯的」盧安沒有多理會戴森,徑直坐到了警車裏。
戴森感受到盧安的急促語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能讓巡查官着急起來的多半是大事,還是不好的大事。
警車內氣氛焦灼起來,兩人沒有言語。戴森踩上油門,打開了悽厲的鳴笛,直奔向警局。
戴森咽了咽口水,他們到了。
警局門口不遠處已經圍了一圈人,人群不敢上前,但是都面色凝重地望向裏頭。
玻璃大門徹底碎裂,像是被一頭成年的巨大黑熊直接撞碎的,牆壁上多出了很多條抓痕,血跡點點,還是新鮮的紅色。
三名警員殘破的屍體斜靠在牆上,還保留着臨死前的神情--驚愕,害怕和不敢置信,像是見到了什麼大可怖。
盧安強忍着嘔吐的欲望,跨了進去,局裏的血腥味飄過來,直衝上天靈蓋。
他走向看守室,狹小的房間的鐵門早就被暴力從內部被破壞,地上只有一件徹底撕爛的衣服,用布條稱呼它更為合適。
盧安皺了皺眉頭,他認得,這是邋遢老頭的衣服。
「把局裏面的剩餘警員都喊上,手槍換步槍。我們去追那怪物。」
盧安撫摸着牆上的抓痕,蘸了蘸還未乾涸的血跡,在腦海中試圖復刻當時的畫面。
邋遢老頭不知道什麼緣故突然變異,變成了某種未知的異常生物,自認為是天使。他的變異導致了自身理智的喪失,虐殺了三名看守警員之後奪路而逃。
他睜開眼睛,剩餘的十三名警員已經集合排成兩隊,站在他的面前。
戴森向前一步:「報告巡查官,巴托縣警局警員已經集合完畢,您是否確認前往,追回......那個怪物?」
他說到最後語氣軟了下去,雖然說科西莫州的軍事和安保力量隱隱約約地控制在十三大家族手中,理應到了嚴格的訓練,但是十三家族忙於政治上的明爭暗鬥,訓練終究是變得敷衍起來。
這短時間內緊急集合是一回事,能不能面對異常生物還能握住槍是另外一回事情。
盧安沒有回答,而是沉默了一會後才開口:「我已經做出了判斷,他變異成為的異常生物戰鬥力不比我高,而他此時還沒徹底適應這副軀殼,沒法發揮出全部實力。我們有很大機會拿下。」
戴森身體冷不丁地顫抖了下去,最後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今晚沒有下雨,空氣很清新,盧安身為獵魔人的敏銳嗅覺可以一路感知到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道,再加上目擊者提供的方向線索。
盧安帶隊的三輛警車很快就駛向了城郊,墓園的附近。
他盡力地抽動着鼻子,確定血腥味就消失在墓園這塊區域,這意味着那怪物就在附近。
「如果能幹掉那頭怪物的話,我絕對可以輕鬆地被調任到紐約那邊外駐。」盧安心想。
這和危機重重的冬狩不一樣。
今天自己可是帶足了人馬,信息明確,面對的也是很明確的一隻實力比自己略低的異常生物,屬於是完全有把握的仗。
可惜的深夜無月,多雲,天氣稍微差了點,不過也沒事情。
「啊!」
在最邊上的一名警員最先發出慘叫,還來不及開槍,他就已經被一團臃腫的黑影掠走。
恐懼無形的在隊伍的心中蔓延開來,警員們紛紛打開了手電筒燈,但所能照到的只是在樹上不停跳躍的一個殘影。
「該死。這和練習的時候不一樣。」盧安暗罵一聲,自己在家族訓練課上用到的靶子可不會移動得這麼快。
怪物看準時機,再度襲來,在慘澹的月光之下一躍而下。
盧安這次看清了怪物的面龐。
尖嘴猴腮,獠牙長得外翻到鼻子那邊,背部上長着短小卻有無數疤痕的紫色肉翼,幾乎看不出它曾經是人類。
電光火石之下,警員們慌了神,開始朝着怪物胡亂開槍起來。得益於人形怪物的身形巨大,一部分子彈真的命中到了它的身上。
長長的獠牙張開,血腥味伴着腐臭味撲面而來,怪物這次帶走了一名警員的半個手臂。
半晌之後,一塊白骨被吐在地上,嘴角掛着肉末的人性怪物咧了咧嘴,沖向盧安。
盧安猛然抬起頭,眼瞳轉為翡翠的純粹綠色,狼嚎聲從他嘴裏釋放開來,無形的衝擊波讓原本保持下撲動作的人形怪物停滯了一下。
他臉上大喜,準備抽出掛在腰間的鋼劍。
但可惜的是由於劍身過長和地面成垂直關係,他一時間慌亂竟然沒有抽出來,得先推到後背才能緩緩拔出。
盧安拔劍的時間正好給了人形怪物可乘之機。
人形怪物的利爪刺入盧安的手臂,在刺痛感加劇之前,盧安終於用另外一隻手拔出了獵魔人專屬的鋼劍並揮了下去。
怪物也不是完全的傻子,看向鋒利的劍刃斬向自己便急忙抽了回去。
剩下的警員剛剛見盧安和怪物扭打在一起而不敢開槍,現在看他們分開,密集的子彈再次招呼了上去。
盧安低喝一聲,乘着怪物抱頭保護自己的時候,乘機跳到對方背上,雙腳纏住對方的腰部,鋼劍自怪物的天靈蓋就這麼明晃晃地插了進去。
怪物先是雙目圓瞪,迴光返照似的揮舞雙爪,最後無力地倒了下去。
盧安喘着粗氣,自己只是手臂受了點傷,並無大礙,今晚的追擊可謂還算圓滿。
他看向在場的剩餘十一名警員,剛想說點什麼鼓勵的話,眼前的一幕讓他僵在了原地。
血液也仿佛凝固住一般,一張熟悉的臉龐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的不遠處。
原來對方剛剛一直都在,像是看耍猴一樣觀看了全部過程。
可是......他決計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啊!
盧安露出了一抹苦笑,索性放下了鋼劍,算是完全想通了:「我今晚是走不出去了,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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