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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微微頷首:「還是你最體諒朕的心情。」
「陛下勞累了一天了,嬪妾多給陛下揉揉肩,捶捶背,也能略解些乏意。」左昭儀貼心道。
皇帝沒說話,左昭儀柔而有力地給他捏肩捶背。左昭儀的手勁兒恰如其分,按摩許久,皇帝覺得舒服多了,眉頭也略微舒展一些。
左昭儀看他神情好轉,方說:「陛下許是一直沒用膳吧,嬪妾早着人燉了些湯,陛下看在嬪妾有心的份兒上,喝一碗吧。您這樣一直不進湯水,着實讓嬪妾擔心。」
皇帝聲音略溫和了些,道:「你有心了。燉的什麼湯?」
「是解膩潤燥的蘆薈銀耳湯,這陰雨煩悶時喝上一碗,最適宜不過了。」
「也好。你這麼體貼,朕也不能辜負。就,取來一碗吧。」
「莊夢,端上來一碗。」
左昭儀接過碗來,道:「陛下,正是溫熱。」說罷,舀了一勺,親自餵送皇帝嘴邊。
皇帝略顯詫異,嘗了一口,道:「此情此景,像極了當年你剛入宮時,親自餵朕吃藥。」
「陛下還記得?」左昭儀笑道。
「自然記得,朕雖病得不清,那一幕卻從未忘過。」皇帝說着,拉着左昭儀的手,道:「棲雲,這麼多年,只有你溫柔和順,一如從前。」
「照顧好陛下,是嬪妾該做的。陛下還能念着多年前的瑣事,可見,陛下是重情之人。」左昭儀有意無意地說道。
皇帝呵呵笑了一聲,撫着左昭儀的手,道:「這天下,如今也只有你,會說朕是重情之人。」
「那是因為嬪妾了解陛下。」左昭儀道:「陛下,還合胃口嗎?再嘗些吧。」
皇帝又嘗了幾口,揮揮手道:「也夠了,食不知味,看在你的面子上吃了一些。撤下去吧。」
左昭儀也不再勉強,又伺候皇帝漱了漱口,沏了盞清茶:「這茶味道清香,陛下。」
皇帝揚了揚臉:「先放那吧。這會兒也沒心情品茶。」
「陛下若是心情鬱結,不如跟嬪妾說上幾句,嬪妾雖幫不上什麼忙,倒能聽聽。說出來,會舒暢些。」
「唉,還不是今日……罷了罷了。提起來就煩心。」
左昭儀道:「陛下,嬪妾倒有一個秘密。」
「哦?」
「嬪妾今日才發現,陛下重視嬪妾。所以才會在嬪妾面前流露出重情一面,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嬪妾心內實在欣喜。」
「女兒家的心思。你既明白就好。」
左昭儀看到皇帝已是放鬆狀態,道:「可是,嬪妾又擔心,天下人誤解陛下。」
「天下人誤解,隨他去吧。」
「陛下心納百川,胸懷寬廣,可是嬪妾不願。嬪妾既是知道陛下乃重情重義之人,怎麼還願意他人誤解陛下?」
「他人之言,朕與你都決定不了。」
「不,陛下可以。」左昭儀邊說邊細細觀察着皇帝的臉色,見他並無異樣,道:「陛下是九五至尊,天之驕子。自然是可以的。」
皇帝似乎對左昭儀之話有些好奇,道:「那你說,朕怎麼做到?」
「陛下,」左昭儀從位子上站起,跪在皇帝面前,道:「只要陛下收回褫奪景王爺太子之位的旨意,就可以做到。」
「大膽!」皇帝臉色陡然突變:「你竟叫朕收回旨意?」
「是。請陛下收回。」
「左昭儀,你放肆!」
「嬪妾不敢!」左昭儀垂首叩頭。
「你不敢?」皇帝的眼睛眯起來,聲音陰沉,道:「你今夜這番前來,難道不是早有了主意?」
「陛下,」左昭儀抬起頭,臉上已是淚水漣漣。她本就姿貌出眾,此時淡掃輕妝,更襯得眼神如清水,膚白唇淺紅,猶似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左昭儀溫柔喚聲「陛下」,道:「您這話,可實在是冤枉了棲雲。棲雲伴君多年,對陛下的真心,日月可昭。陛下對棲雲,還有疑慮嗎?」
皇帝望着她的樣子,想想她多年來的體貼入微,溫順柔和,心有不忍,語氣也稍有緩和,道:「朕不是懷疑你。你向來不干朝政,怎麼這次……」
「陛下,可還記得,當年先皇后姐姐與嬪妾一同伴駕左右?先皇后姐姐棋藝精湛,常陪陛下弈棋;而嬪妾於一旁,或觀棋局,或沏清茗,有時,彈琴給陛下與姐姐賞聽。那年歲月,才可謂是花朝月夕,靜美無傷。」
「是啊,」皇帝的思緒也被帶入昔年回憶中,道:「朕還記得。」
「陛下,您與先皇后姐姐,結髮夫妻,此中恩愛之情,怕是旁人也體會不出分毫。而嬪妾,也素來不忘先皇后姐姐。姐姐心善,從嬪妾年少無知入宮時,便憐惜嬪妾,時時教導,待嬪妾如同親生姐妹。多虧了姐姐,嬪妾才能學會體諒關懷陛下,久伴聖上。雖然嬪妾所做的,遠不及姐姐,也是盡心盡力。」
「朕知道,你們向來交好。」
「陛下,」她的聲音深切:「嬪妾知道,晃兒這次是大錯特錯了,才會讓陛下這般失望至極。嬪妾也深為抱憾,晃兒也是太不懂得陛下的舐犢之情,居然置陛下於如此境地。可是……」左昭儀膝行向前,握住皇帝的手,道:「晃兒,是陛下與先皇后姐姐唯一的親生兒子啊。」
她眼淚汪汪地望着皇上,懇求說:「先皇后姐姐病重之時,囑託陛下照拂晃兒,也叮囑過嬪妾。嬪妾每每想起,不敢辜負。晃兒如今已經走了,陛下能否念在先皇后多年的深情上,念在晃兒曾經的孝敬之心,收回褫奪旨意?讓晃兒體體面面地走?」
左昭儀細察皇帝的神色,看他不似之前那般狂躁,又道:「嬪妾知道,陛下是重情重義之人,更是萬萬不想天下人誤解陛下。若此時褫奪太子封號,一則讓世人誤解,二則,雖然嬪妾從不過問朝堂政事,也知太子乃是立國之本,若是晃兒以親王之位安葬,恐是會引來爭權奪位之紛亂。到時候陛下,又會焦頭爛額。只要晃兒還存太子之名,陛下就是舐犢情深,怕是也無人敢立即提出重立太子。嬪妾實在是,不願陛下日夜勞心。」
皇帝陷入沉思:左昭儀之言確實句句在理。無論於先皇后,於世人,於朝臣,這樣做,才俱能安撫,還不至於留下逼子自殺之罪名。
皇帝抬眼,左昭儀依舊凝望着他,等他開口。皇帝嘆口氣,雙手扶起左昭儀:「莫再跪着了,地上涼,傷了身子。」
左昭儀順勢起身,皇帝攬她坐在自己身旁榻上,道:「也就你,這些年,還能時時掛記着先皇后。」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更何況,先皇后姐姐對待陛下,對待嬪妾的感情,一片赤誠,萬不能忘。還請陛下見諒嬪妾的款款之愚。」
「朕是當局者迷,你是旁觀者清啊。先皇后對朕披心相付,朕必不能負了她。」
左昭儀問:「那麼,陛下是答應了?」
「朕念在先皇后的面子上,也顧念他為朕長子多年,早些時候還算孝順。這太子的名號,就不褫奪了。不過,葬禮也不宜隆重。對外稱太子病重而逝,他沒做太子時,封號為景,如今,諡號就做『景穆太子』,儘早入土為安吧。」
「嬪妾替先皇后姐姐多謝陛下仁慈。」
「他既已去,東宮就不能再叫東宮了,便依着諡號,叫景穆王府吧。幸而濬兒,澄兒,也算是長大成人,能照顧自身。禁閉也別關了,你時時提醒着濬兒,他父親去世,該他扛起打理王府的重擔。做朕的孫兒,需得比旁人更為堅毅。」
「是。陛下能這樣做,嬪妾甚是感動。想必景王府的兩位皇孫殿下也能體會到陛下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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