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攪拌着咖啡,其實裏面並沒有加糖,只是我心思煩亂,憑藉這些小動作轉移注意力而已。
攪來攪去,還是煩。
我不確定許岩知道多少,如果他去民政局一查,就會看見我的兩次婚姻紀錄,以及目前的婚姻狀態和配偶信息。對我們脆弱的關係而言,這無疑是致命的。
他雖然老實,卻並不傻。也不知相處這一周,他是否感覺到了我的異常。
心頭突然一緊,我想起生日那天中午許岩的神情,他眉頭不展,明顯是心裏有事。會不會是我給他看合約的時候,順帶抽出了譚律的紙條,而自己沒注意呢?
他這幾天都神色鬱郁,我總以為是工作太累,也許其實他是在為我們的關係擔憂。要不,他怎麼突然提出結婚,還提得這麼急。
甚至連上班日期都打聽過了!
越想越緊張,勺子柄被我抵在手心,刺得掌心雪白,也不覺得痛。
「怎麼一臉苦大仇深,是便秘了嗎?」譚律伸手搭在我額頭,探了探,說:「也沒發燒啊,為什麼帶着病容?」
「這麼快就到,你不是還在開會嗎?」我放下勺子,揉着手心的酸痛。
「你說有事,我想應該是挺着急,就隨便收了個尾。」他叫了杯特濃,笑着說:「本來就是例會,走個形式而已,真正重要的事情早就報給我了,不會留到開會才說。」
我點點頭,擠出一個微笑,說:「不好意思,還是打擾你了。」
「你一客氣,我還真是不習慣。怎麼,是遇到麻煩了?」
我長嘆一聲,手臂支在桌上,撐着沉重無比的額頭,說:「本以為這下就投奔幸福去了,誰知道還是阻礙重重……」
「哦?」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道:「他父母不同意嗎?」
「父母?!我們根本還沒談到父母這一層,光是兩個人自己的關係,就已經焦頭爛額了。」我想到後面還有那麼多困難,更是頭痛欲裂,試着轉移話題說:「如果你那時是真的要找結婚對象,會考慮我這樣離過婚的女人嗎?」
「不會。」
譚律答得乾脆利索,一絲猶豫都沒有。
我苦笑一聲,「是啊,更何況是離過兩次的。」
「話不是這樣說。當時我是相親,自然想找一個年輕漂亮的。而你和那人,早就已經有了感情,這就不同了。」他難得的認真,仔細想想又說:「這些困難是你在奔過去找他時,就早該想明白的,無可避免,必須一一應對。」
「我真的好累,一想到他會因為我不堪的過去而嫌棄我。」我閉上眼睛,不敢去想許岩發現這一切之後,會多麼生氣,更不敢想像失去他時,我會有多心痛。
「離婚並非不堪,那只是遠離了一次錯誤而已。愛你的人絕對不會因此而嫌棄你,他只會感傷你的過去,心疼你的經歷,責怪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出現。」譚律主動伸過手來,搭在我手背上,語氣難得的柔軟,
「你別想這麼多,要是他真的嫌棄,只說明他不夠愛你。為一個不愛你的人傷心憂慮,又是何苦呢。」
除了在人前裝恩愛,他從未主動靠近我,也從未說過安慰我的話。
他說的確實有道理。
手背上有暖暖的關懷透過來,我心頭稍稍款鬆了些,卻還不敢真的放鬆,又追問道:「真的嗎?真的會不介意嗎?」
「愛你,肯定不會介意。」譚律看着我的眼睛,嘴角輕揚,彎出溫柔的弧度,說:「要真的被嫌棄了,你再回來找我。別的不說,至少餓不着你。」
「和前妻生活在一起,你的愛人不鬧騰才怪。」我吸吸鼻子,終於笑了出來。
譚律苦笑,長嘆着收回手,說:「我就沒打算再婚。要麼是父母指定的聯姻,要麼等你來續自己的弦,要麼我就一個人過。愛情這東西,從來都是寧缺毋濫。」
他說的灑脫,到有幾分世外遊俠的感覺。我撲哧一笑,「續自己的弦……你倒也想得開。」我心裏輕鬆,言語也就自在多了,「幾天不見,譚總倒是變帥了不少啊,這幾天沒老婆的輕鬆日子,過得挺逍遙吧?」
「我一貫帥。」他眉梢一挑,邪邪的看着我,說:「聽你這話,怎麼有點兒醋味呢。」
「切,吃你的醋?!我還喝你的咖啡呢!」說着,我端起他的杯子喝了一口,卻被苦的難以下咽,含在嘴裏不知吐哪裏。
「你以為喝美式,就能喝特濃嗎?」他笑得更得意了,「趕緊吞了,用苦味遮着滿肚子的酸氣。」
我瞪他一眼,硬着頭皮吞下,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又說笑了一陣,我想起此行的目的,正了臉色跟他說:「我這次來找你並不是倒苦水的,其實有件正經事要找你。」
「離婚嗎?」他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從隨身的皮包里拿出一份合約,說:「這是離婚協議,我已經簽好字了,你也簽個名,就可以去辦手續。」
我拿起協議翻翻,也沒心思看上面具體寫了什麼,只看到協議人那一欄是他瘦長有力的字跡,寫着我法定丈夫的名字,譚律。
拿過他遞來的筆,我在譚律下面端端正正寫上「白雪香」,把筆連同協議一起遞給他,說:「最快什麼時候辦?」
「現在就可以。」
我噌的一下站起來,說:「那就走吧,他最近老催我領結婚證呢,免得夜長夢多。」
譚律眉心微蹙,似乎有話想說,卻終究展開了眉頭,笑着搖搖頭說:「這麼着急和我離婚,午飯都不吃了嗎?」
咖啡廳牆上的掛鍾很配合的敲起來,整整十二下。
我有些不好意思,又坐下來,「我請你吧,你想吃什麼?」
他站起來,牽着我的手往外走,說:「還沒離婚,你就是我譚律的老婆,哪有你花錢的道理。這裏的東西不好吃,我帶你去更好的地方。」
本着有便宜不佔王八蛋的哲理,我一點兒都沒抗爭,就跟他走了。暗暗感嘆,以後可就沒這大吃大喝的待遇,吃什麼都得精打細算了,這回可要好好宰他一頓。
正想着如何吃大餐,卻發現車子開到了熟悉的街道,轉眼已經能看見我家那個路口。
「你要幹嘛?不是吃飯嗎?」我有些緊張,害怕他有什麼詭異的舉動。
「是吃飯,但不只是我們兩個。」他把車停在我家門口靠牆的位置,從後備箱拿出幾盒包裝精美的東西。
我越覺得慌了……
「你要幹什麼,不是吃個飯就去離婚嗎?」我下查拉住他,壓低聲音說:「幹嘛來這裏,你嫌事情不夠多嗎?」
「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他摟着我,揚揚手裏的東西,說:「早就想來看看她,再不來以後就真的沒機會了。我不會說那些的,你也別繃着臉了,笑笑,像以前演戲那樣。」
我吞吞乾澀的嗓子,還是拉住他,說:「不是,這不是演戲的問題,這……這……哎呀,你怎麼不和我商量呢。要不,你自己進去問候一聲,我在車裏等你。」
「那也行,反正是要帶她出去吃飯的,你待會兒見也可以。」說着,譚律已經敲響了門。
我哪能真的在外面,只好硬着頭皮站在他身邊,心裏忐忑不已,暗罵道:這貨簡直太不省心了,這種焦頭爛額的時候還來見蘇秀娟,不是自找不痛快嘛。
熟悉的老舊鐵門吱嘎嘎打開,一張蒼老的面孔出現在門縫裏。
才半年多沒見,她竟然一下子老成這樣,連老花鏡都戴上了。要不是衣服還是原先的,我差點認不出來這是蘇秀娟。
瘦小的身體更加佝僂,灰白的頭髮乾澀枯燥,眼睛夾在鼻樑上,幾乎要從鼻尖上滑落。
以前的她也不細嫩,但至少精神煥發,不管幹什麼都是神采奕奕的,腳手比年輕人還利索,現在怎麼成了這樣……
我眼睛一酸,就要流出淚來。
譚律趕忙摟住我,在我腰上輕輕一掐,小聲說:「笑!」
他幫着蘇秀娟拉開門,端端正正鞠了半個躬,說:「這段時間比較忙,沒來看你,你身體還好吧。」
蘇秀娟這時才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誰,連着答了幾聲好,笑得臉都皺起來,說:「忙就別來了,我身體好着呢。快,快進來,還沒吃飯吧,想吃什麼我給你們做。」
做菜是她的拿手,也是我們能共處這麼多年的唯一溝通,蘇秀娟的廚藝雖不比酒店大廚,那一手家常菜卻也是頂尖兒的美味。每次回來,我最期待的就是這個。
餐桌上蓋着床單,是我小時候用過,洗破了又被重新縫成正方形。
茶几上擺着一碗白飯,一盤醃蘿蔔,再沒其他菜。再看廚房,沒有還在燉煮的東西。看來,這就是她給自己準備的午餐無疑。
想起剛離婚那段,每天她變着花樣的給我烹飪,而她自己卻這樣節儉,心頭又是一陣酸楚。我抓緊譚律的手,強迫自己不哭出來,在心裏把自己罵了個遍。
上一輩的人也許有錯,但至少她對我是真心照顧,無聲之間付出了自己的一生心血。
而我,只想着自己如何幸福,如何享受,如何追求愛情,卻忽視了身邊那個默默關懷你的人。甚至一直怨恨她,討厭她,傷害她,總以為她還年輕,她能照顧自己,活該承受孤獨終老的結局。
卻忘了,當我最失落的時候,是誰在背後支持我。
「媽,這段忙完了,以後我會經常來看你的。」我壓着嗓子裏難以抑制的哭泣,儘量笑着說:「媽,咱今天別在家吃了,我們出去吃飯吧。」
她像是察覺了什麼,趕緊回答:「不用,不用,我平時不是這樣吃飯的。今天胃脹,就想吃點清淡的。菜市場很近,你們想吃什麼,我這就去買了燒菜,很快就好。」
我再也抑制不住哭泣,躲在譚律背後,憋住聲音哭泣。
他知趣的擋住我,對準備出門的蘇秀娟說:「媽,別麻煩了,我們出去吃吧。」
蘇秀娟細碎的腳步頓住,她回過頭,看着譚律,有些不好意思的紅着臉,說:「別,你別叫我媽,我當不起的。你叫我阿姨就好了,一樣親。」
譚律有些尷尬,不知怎麼接話。
我趕忙擦了眼淚出來,挽着她的胳膊,說:「媽,你別忙活了,咱們出去吃飯吧,好不好?」
蘇秀娟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眼裏湧出渾濁的水珠,她點點頭,說:「哎,好,都好。」
以前被父親逼迫着,也叫過她幾次,平時更多是沒有稱呼的交談。這次喊出那個字,我突然覺得心口一松,整個天空都明亮了。
原來,原諒和放下,是對自己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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