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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妙的是,這邊胡幹事剛把許姣姣邀進辦公室坐下,又叫人給她倒茶,噓寒問暖。
風聲也不知道咋傳的。
車間工人班也不上,呼朋喚友,直接扒工會的窗子就趕來聽熱鬧。
「幹啥呢幹啥呢?」
「嘿!你才來啊!瞧見裏面沒,這姑娘上工會告許副廠長狀!」
「嚯!誰家虎娘們啊,這是要把咱皮鞋廠捅個天啊!」
看見這麼多人過來,工會也不攔着。
而且生怕副廠長『醜聞』傳不出去似的,特意把窗戶都給開大了。
胡幹事裝模作樣的大喊∶「有生產任務的回去上工,不急着上班的可以留下來聽聽,咱工會敞開天窗聽取群眾心聲,大夥有事找工會,工會不怕累!」
「好!!!」
「說的好!」
工人們趴着窗戶給胡幹事鼓掌。
胡幹事一甩頭髮,一時間身心舒暢,從沒覺得自個這麼意氣風發過。
有這麼多工人同志看着,胡幹事對許姣姣態度和氣得不行。
他迫不及待的問:「許同志是吧,你能詳細的跟我說說許副廠長到底是咋欺負你們一家的嗎?哦,你別誤會,我這絕對不是在揭你傷疤,我是要將事情了解清楚,工會這邊才好為你和你家人做主。你放心,工會就是工人的娘家,哪怕是副廠長,也不能欺負工人同志,我們絕不向惡勢力低頭!」
他說得正義凜然,慷慨激揚,要不是許姣姣早知道工會跟廠委不對頭,一方找准機會就恨不得踩死另一方,她還真以為自個今天遇到正義之師了呢。
胡幹事在心裏為自己瘋狂鼓掌。
他這句話說的太棒了!
胡幹事仿佛已經看見他大伯朝他豎起大拇指誇讚的身影,面對給他千里送功勞的許姣姣,他更加熱情。
許姣姣深吸一口氣:「我能相信你們嗎?」
許姣姣看的是工會所有人,但胡幹事只覺得這女同志一眼瞄準的就是自己。
胡幹事臉一紅,滿腔豪情快要溢出來。
他挺起胸膛:「當然!」
這女同志長的真漂亮,她看我的眼神那麼崇拜,我一定不能叫她失望!
許姣姣藏起自己眼中的意味深長。
她接過茶杯,嘆了口氣,「這件事,要從許副廠長的媳婦說起......」
「領導幹部,你們可得為我家做主啊!她魏青梅在皮鞋廠詆毀我名聲不夠,還一封舉報信寫到我們領導那,她是衝着毀我工作去的啊!
我是皮鞋廠職工子弟,按理該在廠里謀個崗位,可我知道廠里一個蘿蔔一個坑,廠里也難,我不給廠里添麻煩,我自己考還不行嗎?
千辛萬苦我考上了百貨商店,她魏青梅轉頭就砸我飯碗!
就因為她男人是副廠長,她爸是前廠長,就能這麼欺負我們普通工人家庭嗎?」
許姣姣梗着脖子說,堅強又倔強。
着實心疼壞了工會裏的女同志們。
自古以來,這種官欺民的行為就容易引起群憤。
因為設身處地,就很容易代入,在場工會的幹事,大小也算幹部了,但相較於副廠長那種級別,也是處於劣勢位置的的民。
許姣姣一家的遭遇,他們淺淺代入一下自己,就很能感同身受。
胡幹事緊急打斷,他驚訝的看許姣姣:「你考上百貨商店了?」
看不出來啊,這姑娘還有份這麼硬氣的工作。
簡直叫人大吃一驚。
百貨商店,鐵飯碗都不夠夸的,那可是金飯碗啊!
其他人也同樣羨慕詫異的看她。
許姣姣雙手交疊,靦腆一笑:「我在考試這方面比較拿手。」
胡幹事∶「……」
其他人∶「……」
這可不是簡單的拿手就能考上的。
首先百貨商店招考機會一向少,其次考的人每年特別多。
最最重要的是,百貨商店只招內部職工,這幾乎是公開的秘密啊!
胡幹事抓心撓肺,好奇壞了。
難道這位許同志家裏還有供銷系統的關係?
其他人打量許姣姣的眼神也是微變。
「許同志,我弟弟明年也畢業了,到時候百貨商店的招工考你看能不能——」
「百貨商店現在要不要臨時工,我表妹能說會道,進去當個售貨員肯定沒問題——」
一瞬間,許姣姣從苦主變成了香餑餑。
大家都圍着她跟她打聽百貨商店的事。
人家正兒八經考進去的,指定是有點門路人脈的,這會不打好關係啥時候?
眼瞅着許姣姣被這些人的熱情淹沒,胡幹事忙清醒過來,喊住。
「停停停!你們幹啥呢,許同志是過來找工會求助的,正經事還沒辦,你們可別給人家許同志添麻煩了!」
其他人被他說的臉一紅,紛紛跟許姣姣道歉。
「不好意思啊許同志,胡幹事說的對,你的問題還沒解決,我們就這麼不分輕重,讓你看笑話了!」
許姣姣忙擺手:「沒事,沒事,我樂意跟大家交流這些的,」說着她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又有些苦惱道,「不過我的確焦心家裏的事,不瞞你們說,我媽說工會今天就要去收我家房子,我就想趕緊把事情解決了,咱冤有頭債有主,找挑事的人,不給組織添麻煩,可我想了一圈,除了組織,我也找不着人求助啊。」
工會收房子?
工會同志們怔住。
敢情要讓人家女同志一家無家可歸的罪魁禍首中還有他們工會一份子?
胡幹事皺眉,堅定說:「不可能!胡主席根本沒通知!」
好好的收工人同志房子幹啥,除非那作奸犯科,或者毀壞廠里公共財產給廠里造成極大損失的,不然工會吃飽了撐的幹這種得罪工人又吃力不討好的事。
許姣姣眨巴着漂亮的桃花眼不說話,表情無辜。
安靜了一會,其中一個姓周的工會老乾事尷尬地扯了扯胡幹事的袖子。
「小胡,那啥,好像還真有這事。」
胡幹事扭頭,震驚臉:「大伯沒跟我說!」
難道他不是他大伯的心腹嗎?
周幹事搓手,不好意思看人家小許同志。
「胡主席昨天安排下了這個事,叫我跟小陳今早去許有田家收房,咳,小許同志啊,原來你就是許有田閨女啊?你看這事鬧的,真不好意思啊。」
尷尬了不是,吃瓜吃到自個身上。
許姣姣倒是沒有遷怒周幹事,她十分講理的模樣道。
「周幹事,您這說的哪裏話,冤有頭債有主,我許姣姣不是不講理的人,別說是您,就是下令的胡主席,我也不怪他。他身處工會主席的位置,有些事身不由己!」
說完她站起身,疲憊道:「算了,怪誰呢,是我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我知道你們工會也難辦,我現在就走,不給工會添麻煩了——」
裝作十分傷心的離開。
工會想拿她釣許向華這條惡犬,還恨不得昭告全世界,振振有詞的要為她做主。
現在可好,外面一幫子工人聽見了他們的談話。
胡主席只要還想保住他工會主席的位置,就不可能在廣大人民群眾的『見證』下,跟廠委同流合污!
許姣姣在想,這下就算沒人不願意為她做主,也不得不為她做主了。
「哎哎哎——小許同志!」
工會同志一看許姣姣離開,頓時急了。
他們又是尷尬又是慌亂。
跟誰說理去呢,原以為是給他們送對家把柄的,沒想到最後發現竟然是他們工會跟廠委狼狽為奸欺負人工人同志。
虧他們剛還義正言辭說要給人小同志做主,現在簡直丟臉丟盡了!
尤其外面還有一群看熱鬧嘴巴又快得工人!
胡幹事他氣的眼珠子都紅了。
一方面他生氣他竟然不是他大伯的心腹,周幹事知道的都比他多,另一方面,他本還想在小許同志面前好好表現一下,給她留下好印象,卻沒想到自家大伯在這惡事上摻和了一腳。
屁的好印象,小許同志這會肯定討厭死他了!
與此同時,許姣姣前腳剛出工會,廠委那邊就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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