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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以晴重重地喘了幾口氣,大概是明白跟這個她曾經以為的小白兔一樣的女人鬥嘴自己根本占不到便宜,所以乾脆閉了嘴。
凌小小也不介意她沉默,安靜地看着自己左手腕上的那塊表,低眉斂目的樣子有種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鍾小姐這麼聰明,我想你肯定猜到你現在在這裏,是我設的一個圈套,不過很可惜,你還是鑽了。」她說到這裏,右手的一根手指開始反反覆覆蹭那支表的錶帶,「而且很不好意思的是,我現在,不止能讓簡哥心裏爽,還能讓他床上也爽了……他說我只有他一個人,他高興都來不及,我在床上就算像塊木頭,他也很喜歡。」她輕輕地挑了下眉,「怎麼樣,想像自己的心上人和別的女人在床上翻滾的樣子的滋味好受嗎?」
鍾以晴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凌小小笑得更甜了。
鍾以晴在這時總算明白簡喬南以前為什麼總是跟她說凌小小這個人有多麼軟弱,多麼好善良,她的確「善良」,因為她就算說着最惡毒最無恥的話時,她的笑容都可以那麼天真單純。
「不過我今天來不是想跟你說這些的。」凌小小輕輕地嘆了口氣,「姐妹一場,我知道你肯定很難過,不過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順便。」
鍾以晴的臉色終於變了,她身體稍稍向前,緊緊地盯着她,「你這話,什麼意思?」
她這個樣子,反倒好像讓凌小小很是意外,「簡哥沒告訴你嗎?」她剛說完,恍然大悟一般,「噢,我忘了,鍾小姐就是簡哥一手送進來的,才會害得鍾小姐連自己媽媽的最後一面都見不上,他肯定是沒臉來見你了,對吧?不過這就是他的不是了,你媽的喪事好歹是他讓人代你辦的,他怎麼不拿到你面前邀功呢?我媽出殯的時候,我沒讓他到場,這麼一對比,他對鍾小姐你還真是情深意重……鍾小姐,你肯定是感動都來不及,哪裏還會怪他呢,對吧?」
鍾以晴已經完全失去了鎮定,她騰地站了起來,臉色慘白一片,聲音都在發抖,「你說我媽……怎麼了?」
凌小小仰着頭看着她,雙眼圓睜,「鍾小姐,你真的不知道?」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唉,失去媽媽,而且自己媽媽走都不能走得安心的感覺我懂。鍾小姐你想開一點……」她的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兩下,輕輕地搖了搖頭,「所以說啊,既然知道自己的母親身體不好,就少惹點事,老老實實地呆在她身邊給她養老送終,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嗎?鍾小姐你幹嘛惹這麼多事,還害死了伯母?你媽是你氣死的,你明白嗎?你媽養你這個女兒,也太有用了一點吧,唉。」
鍾以晴已經完全呆掉了,她重重地跌了回去,拼命地搖頭,「不可能……我媽不可能有事的……你在騙我……凌小小,我知道你故意騙我的。」
「我再壞,也不可能這種事開玩笑,你媽去世時只有我在場,真的好可憐,身邊連個送終的親人都沒有,只有我這個仇人。」她的眼圈竟然紅了起來,「鍾小姐,你說,我們兩個哪個更慘一點?」
鍾以晴還在搖頭,重複着「你在騙我」四個字,但眼淚還是流了出來。
凌小小微笑着站起來,雙手支着桌子,身體前傾着壓過來。
她的笑容有種形容不出的溫柔和詭異,「鍾以晴,我告訴你一件事。從來不是你段數高,而是我以前從未想過害人。怎麼樣,我把你送進了監獄,把你媽送進了地獄,這種滋味好受嗎?」
鍾以晴終於崩潰一般哭了起來,「凌小小,你會不得好死!」
凌小小一挑眉,進來這麼久,終於笑出聲來。
是真正的那種笑,很開心的笑。
「我一直都在地獄裏,還談什麼好不好死啊?」她頓了頓,臉上的笑忽然間完全地消失了,就好像她從來沒有笑過一樣,「不過你被自己愛的男人送到監獄,還害得自己媽媽枉死,你這麼沒用,」她的聲音壓得更低,一字一頓的,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鑽進鍾以晴的耳朵里,「你,怎,麼,不,去,死!」
她以前對凌小小說過的每一句話,凌小小都記得,而且全部還給了她,鍾以晴現在才知道凌小小這個人的心思有多麼惡毒。
「凌小小,你不是人,你會有報應的。」鍾以晴用力在臉上抹了一把,咬牙切齒地看着她。
「報應?」凌小小身體往後一仰,拿起桌子上的手袋,笑得極是輕蔑,「乾脆我跟你把話說清楚,讓你死也做個明白鬼吧。鍾以晴,我告訴你,當初不管簡喬南想不想讓我打掉那個孩子,他都沒那個本事做到,連孩子的撫養權他都拿不到,更不要說讓孩子叫你一聲「媽媽」。還有,就算當初我們真離了婚,有大損失的人也不是我,他在公司董事局的位置要被我取代,還要被他爸爸下放到一個小分公司里去,而且,你們就算結婚,他爸爸媽媽也不會到場。換句話說,就是他差不多要被趕出簡家。當然,現在他想回到我身邊,就把所有的財產都到了我的名下來討好我就是了。」她頓了頓,笑容一點點變冷,「不過我不稀罕……簡喬南算什麼東西,我一點都不稀罕。」
鍾以晴的眼中,慢慢地露出一點恐懼的神色,好像完全不認識凌小小這個人。
凌小小「嗤」地一聲笑,拉開了椅子,「不過他現在好像對我還真的是愛死愛活的了。所以你如果不想下去陪着你媽的話,你就等着看我怎麼一點點折磨你的心上人吧。」
她沖她一點頭,微微笑了起來,「那就這樣吧,再見。」
凌小小仰着頭,幾步走到門口,卻在準備拉開門的瞬間停了下來,扭過頭來看着她,「噢,對了,如果你想見簡哥的話,我會幫你的。不過你要不要跟我打個賭,我賭簡哥肯定會告訴你,因為我心腸好,讓你媽走得很安心,所以是你們對不起我,要你不要恨我。至於他為什麼要這麼說,鍾小姐你肯定明白的哈。」
房間的門在身後關上,鍾以晴的哭聲隱隱約約地傳了出來。
凌小小一步步向前,細細地高跟鞋在地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她仰着頭,每一步都走得那麼平穩,像一個將要接過權杖的女王。
像她的母親去世的那一天一樣!
誰不曾失去過,為什麼一定要自己經歷過,才能理解別人曾經受過的痛苦和傷害?
***
終於走出了那扇門,外面是很好的陽光,刺得人眼睛疼。
凌小小從包里掏出墨鏡架到臉上,仰起頭看了眼天上,天空一片陰暗。她勾起嘴角微笑,大步向前,上了車,發動了汽車,踩了腳油門。
汽車如離弦之箭駛向了前方,凌小小隨手打開了車載音響。
鍾以晴已經差不多到了懸崖的邊緣,她只要再向簡喬南再借一點力,就可以讓她徹底地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然後,下一個是,簡喬南!
***
凌小小回到家,發現這個世界其實和她出門之前沒有什麼分別。
紀叔正拿着把大剪刀修剪那些花花草草。他是忙碌慣了的人,一閒下來人就會發慌。他隔着一點距離看到她,立即叫她「少夫人」,凌小小微笑着點了下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春天本是花草樹木生長的時節,其實應該由着它們自由地生長,不過他喜歡剪就讓他剪吧,這本就不是十惡不赦的大事。
往前走了兩步,那個白色的鞦韆架正安靜地停在一片青草中。那是簡喬南替簡佑嘉準備的,不過現在孩子當然用不着,所以天氣好時,她會抱着她的佑嘉在上面坐一會兒。
她太瘦小了,孩子的東西,她坐上去,也不會顯得很突兀。
再往前走,她好像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她喜歡這種人間煙火氣,仿佛只要沾上了這些,不管是陋室還是豪宅,都會帶上幾分家的感覺。
進了客廳上了樓梯,在樓梯口,她聽到了一陣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聲音通過空氣傳了過來,敲打着她的耳膜。
她有點頭暈,現在這種發自內心的笑聲都會覺得頭暈。伸手扶住欄杆,在那裏停了一會兒,她才繼續往前走。
在他們臥室外的起居室里靠近陽台的地方,她看到阿姨和保姆阿姨正在餵簡佑嘉吃米糊。
她喜歡把孩子放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所以現階段,孩子最經常的活動範圍就是在這裏。兩個阿姨一個抱着孩子,一個餵他,他們的身後,是一大片溫暖的陽光,米白色的窗簾在春風中微微波動着,那些陰暗的,罪惡的,腐爛的,在這樣的波動里,就像海水一樣,嘩地一聲,退下了海灘。
她微笑起來,急步向前,「我來餵吧。」
阿姨停住了手中的小勺子,孩子的小嘴還張着,露出了裏面的兩個小奶牙。看到她,他的小嘴咧得更大,嘴角四周的那一圈白色的「小鬍子」也跟着動了起來。
阿姨忙拿了小毛巾準備替他擦,卻被凌小小示意先放到一邊。她拿着小勺子,放在孩子面前,嘴中「叭叭」了兩下,笑眯眯地哄他,「好好吃哦,佑嘉要不要?」
孩子看着她,黑色的瞳仁在這樣明亮的光線里倒映着他母親的笑臉,孩子於是笑得更歡,還學着她的樣子叭了兩下嘴。
「baba」他叭了兩下,好像被自己的聲音吸引了,張着小嘴笑了起來,然後又重複了一遍。
旁邊阿姨「啊」了一聲,發現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樣驚喜的表情,「小小,小小,你聽到沒有,小少爺會叫爸爸了。哎呀,我們小少爺真是太聰明了。」
凌小小其實也聽到了,但在她看來那只是孩子無意識發出來的,最多最多只能算是模仿,根本不能算是有意識的叫人。
阿姨卻不是這麼想的,她在一邊開心地催着凌小小,「快給大少爺打電話啊,他肯定高興壞了。」
這太誇張了,凌小小覺得阿姨的反應實在太過了,可是略一思忖,卻還是微笑着走到了一邊,拔了簡喬南的手機號碼。
為什麼不呢?這肯定是他想要的,那她就滿足他好了。
***
電話響了兩聲被接通,簡喬南略帶着幾分驚訝及驚喜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小小,怎麼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出了什麼事嗎?」
「沒有什麼事。」她淺笑着,無聊一般將左手伸到陽光下,手腕錶帶上的金屬部分在陽光下閃着冷冷的光澤。她變了幾個角度,那點冷光卻一直跟隨着她,追着刺她的眼睛。「你現在在做什麼?」
「中午約了人吃飯,現在在車上。」他在那邊說,說完好像仍不太放心,又低聲問了句「真的沒什麼事」。
凌小小收回手,將錶帶貼到臉上,因為太陽曬出來的那點暖意很快就消失了,只剩下一點金屬特有的堅硬的冰冷。
「真的沒有。就是剛剛佑嘉他忽然間好像叫了兩聲爸爸,我一時頭腦發熱,就……」她停了下來,好像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轉了個話題,「你去吃飯吧,遲到不好。」
「真的?」他在那邊好像很開心,聲音也大了幾分。
凌小小回過頭看了眼孩子,他已經擦乾淨小嘴,正揪着阿姨的頭髮玩,阿姨就連聲叫着,「髒,髒,小少爺你快鬆手。」
雖然凌小小已經跟簡伯年和簡太太提過了,讓孩子叫她外婆,可是阿姨哪裏敢受着,一直還是叫孩子小少爺。小小也不勉強她,只是平時生活里對她更貼心一下,大部分活都交給了別人,只讓她專心陪着佑嘉。
她相信阿姨是真心的對這孩子好,交給她她很放心。
「你快去吃飯吧……佑嘉這么小,亂叫的,不能當真。」
簡喬南「噢」了一聲,「那我先掛了」,然後掛斷了電話。
他比她想像中的冷靜,凌小小站在陽台前,面對着臨近中午的陽光。
這有點出乎她的意料,簡喬南的性格從來不是這樣的。所以要麼是他其實並不是真的多喜歡這個孩子,要麼就是他比以前有城府了。
這兩種對她來說,都不是好事。
正好是午飯時間,凌小小心頭壓着一團疑雲下了樓,人還在樓梯上,就看到簡喬南匆匆地跑過來。
等到他跑到樓梯口,凌小小也正好下到最後一階樓梯,他一把將她抱起來,轉了半個圈,然後放下來,頭抵着頭,「佑嘉真的會叫爸爸了?」
他氣息不穩,急促的呼吸熱熱地撲到她的臉上。凌小小臉上有很淺的笑,聲音也軟,「他亂叫的,你還真當真了啊?」
他卻是很高興的樣子,用力在她嘴唇上親了一下,笑着問,「佑嘉呢?」
「樓上,保姆阿姨抱着呢……我去抱他下來?」
「不用,我上去。」他鬆開她,一陣風地跑了上去,然後又一陣風一般跑了下來,在她身邊停了下腳,又抱了她,親了她一下,然後匆匆地往外跑,「真沒時間了,我先走了,小小……我好高興。」
後面幾個字傳到她耳里時,他的人離她已經有一大截了。
凌小小站在那裏,心頭的那點疑雲已經散了,可是她並不覺得輕鬆,也沒有什麼喜悅。她身上,唇上都還有他身體的熱度,心裏卻是莫名的一片悲涼。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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