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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舟一旦進入工作狀態,精神格外專注,對外界的一切都不聞不問,渾然忘我。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陳慶和寧騰的玩笑話他並沒有聽在心裏,而是按部就班地演示完紡線機的工作原理,又開始調試織布機。
「侯爺,這就是下官做的飛梭。」
眼下的織布機還十分簡陋。
大量的齒輪和傳動機構都暴露在外,在水力的帶動下,往復循環起來。
所謂的飛梭可一點都不像梭,它大致有巴掌長短,造型像是後世的高鐵車頭。
密集的經線在提勾的控制下,按照上、下、上、下的次序排列。
每次上下易位,聯動機構被觸發,一根長條形滑道迅速插入空隙中,鐵梭被擊錘重重地撞了一下,沿着滑道飛快地沖向對面。
另一邊有設計好的接收卡槽。
鐵梭入槽後,下半截被凹坑的邊緣卡住,滑道收回,如此鐵梭就留在了對面。
等再一次上下易位後,滑道再次探出。
鑲嵌有磁石的探杆也隨之前行。
對面的卡槽下方是活動的,往上一抬,鐵梭立時恢復了自由,與磁石接近後,發出啪嗒一聲,兩者牢牢地吸附在一起。
陳慶和寧騰目不轉睛地看着飛梭往來,對其精密的結構和奇思妙想讚嘆不己。
「什麼叫巧奪天工啊!」
「秦墨的技藝果然無人能敵!」
「田少府,這機器一天能織多少布?」
寧騰興奮地滿面紅光,他唯一不放心的是——機器運作的好像有些慢了。
田舟作揖後一本正經地回答:「如今機器尚未完善,還有許多可以改進的地方。」
「此時……織布的速度約莫相當於巧手織工的三西成,或許還不到。」
寧騰歡喜的臉色立刻凝固。
他投入了大筆錢糧,耗費了數月工夫,最後的結果就這樣?
還不到人力的一半?
「寧內史莫不是痴了?」
「機器可以晝夜不歇,人也可以嗎?」
「織工要吃飯喝水,還要拉屎撒尿,機器需要嗎?」
「如今不過是小試牛刀,你要是嫌它慢,無非是花的錢不夠。」
「再投十萬貫,本侯保證它與人的速度齊平。」
「投入百萬貫,它能比人手快十倍!」
陳慶不悅地說:「人力有窮盡,而水力無窮無盡。」
「你就算把刀架在織工的脖子上,他能給你把速度翻上十倍?」
寧騰幡然醒悟。
「雷侯教訓的是。」
「錢糧還缺多少?」
「此物大有用處,無論花多少錢都值得。」
陳慶哂笑着問:「真的?」
「本侯要說再來五十萬貫,你不心疼嗎?」
寧騰痛快地說:「莫說五十萬貫,即便是百萬貫,它也值當!」
「田少府儘管放心,本官把話放在這裏。」
「它若是每日所產與人力持平,賞千金!」
「快上一倍,再加千金!」
「無論它有多快,本官的賞錢絕不會短缺了一分一毫。」
「萬金相贈,亦不是難事。」
陳慶和田舟倒是還能保持鎮定,但是幫忙打下手的徒工忍不住發出震驚的吸氣聲。
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平日裏敲敲打打的機器會價值萬金!
「寧內史,這話本侯可聽在耳中了。」
「你要是虧待了內務府的諸位高才……」
陳慶掏着耳朵打趣道。
寧騰爽快地說:「今日本官就把賞金送到您的府上。」
陳慶略微訝異,忍不住說:「其實解決了紡織的難題,更為關鍵的還是原料。」
「麻確實不值錢,但無論什麼東西用得多了,價格必然飛漲。」
「之前奴隸和大牲口先漲了起來,然後各種物料跟着水漲船高,到最後連糧食都跟着漲了。」
「本侯就怕水力織坊開始運轉……」
寧騰豪氣干云:「雷侯無須過憂。」
「苧麻不挑地力,不挑水肥,最好養活不過。」
「無論田間地頭,房前屋後,灑上種子就能活。」
「哪怕山野林間,都時常能看到大片的野麻。」
「本官挑些便宜的山地,種上百萬畝都不是難事。」
「如此可足夠使用了嗎?」
陳慶目光複雜地打量着對方。
以前還是小瞧這廝了!
家底之豐厚,完全不輸蒙家、王家等累世豪門。
天下最為繁華的京畿首府長官嘛!
這些年到底撈了多少好處?
金娘忽然悄聲說了一句:「麻布產出如此巨大,能賣得出去嗎?」
寧騰心情正好,笑着回道:「姑娘行走在外時,可見過黔首百姓衣衫襤褸,補丁摞着補丁?」
「他們為何如此?」
「難道是不想穿新衣嗎?」
「哈哈,衣食住行,衣為首位。」
「只要織出來,就不愁賣不出去。」
陳慶頷首讚許,為了避免金娘尷尬,岔開了話題:「田少府有辦法讓機器快起來,但造價定然上漲。」
「寧內史可要有心理準備。」
「投入越大,產出越大。」
「本侯可沒貪墨了你的錢糧。」
陳慶提前給對方打了個預防針。
寧騰用力點頭:「道理我都懂,做生意哪有不用本錢的。」
「本錢越多,賺得越多。」
「雷侯與各位秦墨高才勞苦功高,今日便由本官做東!」
「美酒佳肴,聲色歌舞,大家好好快活一下!」
田舟和徒工們迅速低下頭。
這樣的飲宴應酬會讓他們很不自在,還不如留下幹活來得舒心。
「侯爺,我等連夜再把織布機完善一遍。」
「起碼要與人力相抵,才好向內史大人交代。」
田舟開口婉拒。
陳慶猶豫了下,也不好強人所難。
「那就讓寧內史把美酒佳肴,連同賞金一起送過來。」
「如此安排可好?」
寧騰略感不虞,點點頭:「行,本官這就去吩咐。」
兩人從木屋裏出來,陳慶負手而立,看着寧騰去吩咐侍從辦事。
「天色不早了,咱們走吧。」
等他回來的時候,陳慶隨口說了一聲,就坐上馬車。
「陳侯爺,你要去哪兒?」
寧騰莫名其妙地問。
「咦?」
「寧內史不是說了,今晚美酒佳肴,聲色歌舞應有盡有嗎?」
陳慶眉頭微蹙。
寧騰脫口而出:「田少府等人不是要留下來繼續完善織布機嗎?」
「對啊!」
「他們不去,本侯又沒說不去。」
「難道寧內史還吝嗇這一頓酒錢?」
「或者是田師兄造的織布機不如你的意,不值得你請一頓酒?」
陳慶理首氣壯地看着他。
必須趁早盤清寧騰的家底,好為之後的計劃做準備。
「當然不是。」
寧騰欲言又止,抬手道:「既然雷侯賞臉,今晚就包在我身上。」
「咱們不醉不歸!」
他暗暗想道:內務府招羅了大批秦墨的巧匠,可把你嘚瑟壞了。
整日裏無所事事,還能攬下諸多功勞。
我手下那幫酒囊飯袋什麼時候能長進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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