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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引出子蠱,將軍必死無疑!還望王爺王妃,手下留情!」
陳氏的一聲呼叫,無異於平地起乍雷,震得室內眾人一時回不過神。
「你這狐狸精!我就知道你一進門就沒好事,肯定是你害的將軍,你害的!!!!」卓瑩忽地撲將過去,將陳露按在地上廝打起來。
此時的卓瑩全然不顧臉面,手腳並用,狀如瘋婦,眼裏全是都是恨。
「他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定要將你千刀萬剮~~~」
蘭草連忙上前,將卓瑩從陳露身上拉開。臨了,她也抬起腳,狠狠踹了陳露兩腳。
陳露本就披頭散髮,來得匆忙,此刻便更顯狼狽,她跪伏於地,語言激烈:「夫人,妾身絕無謀害將軍之心!日月可鑑!」
沈灼扶着卓瑩,輕輕拍着她手背,小聲安撫着她:「嬸娘,叔父解毒要緊,還是先聽聽她怎麼說。」
說着,沈灼扭頭看着陳露:「陳姨娘,你且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陳露深吸一口氣,緩和了情緒,她抬眼看向阮白芷道:「正如三少奶奶所說,將軍確實是中了蠱。可將軍不止中了蠱,他還中了毒。他身上現共有三種毒。」
陳露此言一出,屋內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連阮白芷磨石粉的動作也停了。
陳露整了整衣衫,繼續道:「將軍中的蠱是傀儡蠱。毒發時,他行為舉止皆受下蠱之人擺佈,自己全然不知,事後也不會有記憶。毒不發時,則和正常人無異。」
「為了防止子蠱被殺,下蠱之人還給將軍下了另一種毒,叫『並蒂蓮』。此藥劇毒,但子蠱能壓制其毒性。它與子蠱能在人體內共存,若子蠱一旦消失,頃刻它便會毒發,致人身亡。」
阮白芷忽然開口道:「所以,你便給叔父下了第三種毒,用來壓制平衡前兩種毒的毒性。」
而後,阮白芷似笑非笑地看着陳露:「不過,若將前兩種毒拔除,這千佛花的毒仍能要了叔父的命。所以,叔父這一輩子也都要隨你掌控,離不開你了。」
「妾身斷不敢生此妄念!」陳露大聲道,她再次伏身於地,言辭懇切,「只因傀儡子蠱喜食人腦,便在蠱毒未發作時,它會日夜啃噬腦髓。千佛花毒至寒,可讓子蠱沉睡。不然,將軍此刻早已徹底淪為人屍。」
說到此處,陳露眼眶紅了紅,聲音略有哽咽:「妾身,不過是想讓將軍多活幾年。」
一室之人,皆靜默無聲。
「那是誰給我叔父下的蠱?」沈灼打破寂靜問道。
「這個,我並不知曉。我被送給將軍時,他已經中毒。」陳露搖搖頭道。
「那我叔父中了哪些毒,你為何如此清楚?」沈灼繼續問。
「是言大人告訴我的。」陳露低垂着頭。
「言大人?西南州知州言牧?」眾人再一次被驚到。
陳露點點頭:「正是。我被言大人送給將軍時,他特意交待我知曉的。」
「是他給叔父下的毒?他意欲何為?」沈希追問道。
陳露再度搖頭:「言大人不通巫蠱術,也不懂醫毒。應該不是他下的毒,但他可能知道是誰下的毒。至於他目的何在,他也從沒告訴過我。他只讓我要取得將軍信任,留在他身邊,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那為何你又要以毒攻毒,壓制叔父身上毒性?」沈灼看着陳露。
陳露低着頭,沉默良久,才輕聲回道:「妾身年幼時,部落里起了大火,父母兄妹皆葬身火海,只剩了妾身孤身一人。當年出手救下妾身一命的,不是言大人,而是將軍。只不過後來被言大人要了去。」
「尼落族人,從來講有恩必報,將軍與妾身有救命和再造之恩,也有疼惜之情。妾身怎可眼睜睜看着將軍受害?」
蕭屹一直垂眸,靜靜聽着,此時他抬眸看鐘少卿:「有幾分可信?」
鍾少卿略一思忖,答:「五六分。」
蕭屹淡聲道:「陸雲,去將言牧拿下,然後交予曲將軍。切記,不能走漏一絲風聲。」
「王爺,你僅憑這賤婢一面之詞,就要對當朝三品大員動手?言大人與將軍交好十幾年,從未有過罅隙,怎會暗害將軍!」卓瑩立刻出聲阻止。她是半個字都不相信陳露所說。這個狐媚子在將軍府作威作福、囂張跋扈,哪有她說得這般好心!
言牧與沈途是多年好友。
陳露猛地抬頭,大聲道:「妾身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欺瞞王爺,否則天打雷劈,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陳露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你會血脈之毒?」阮白芷突然道。
陳露一愣,然後點點頭。
「西南之地,果真藏龍臥虎。」阮白芷不由輕嘆,然後扭頭對卓瑩道,「嬸娘,她若真想害將軍府,輕而易舉。救人比起害人,要難上許多。」
「從她不讓幾位哥哥回來,便知她無害人之心。不然以他們與叔父的親子關係,一旦回來,只怕是中毒不淺。血脈之毒,若離得足夠遠,毒性會弱很多。」
卓瑩怔怔地坐下,不由有些神情恍惚。怎麼突然之間,夫君就瀕臨死亡,而兒子們也身中奇毒了?
「阮姐姐,那現在要怎麼辦?」沈灼問。
「如今之計,只有先拔除並蒂蓮之毒,再解千佛花的毒,最後將子蠱引出體外。」阮白芷道。
但說着,阮白芷的臉上浮出絲遲疑:「不過,子蠱若有異動,母蠱會立刻知曉。對方只要動一動手指,就能借子蠱殺死叔父。沈氏眾人也會毒發。」
「無妨。」蕭屹突淡聲道。
「可將沈將軍秘密送回京都,然後待下蠱之人伏法後,再解千佛花之毒與蠱毒不遲。」
「你知道是誰下的蠱?」鍾少卿與沈希異口同聲問道。
蕭屹微微頷首:「八九不離十。」
「是誰?」沈灼追問道。
蕭屹垂目,並未多言,只輕笑一聲:「兩世的恩怨,我得一併清算。」
後來,不論沈灼如何追問,蕭屹都沒鬆口。沈灼問得急了,蕭屹便一側身,攬過沈灼,俯身堵住她不停叭叭的小嘴......然後,沈灼就不知道自己想問的是啥了。
在耳鬢廝磨間,沈灼迷迷糊糊聽到蕭屹在她耳邊輕聲道:「嬌嬌,若是我錯了,你給我一次機會改過可好?」
「夫子都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可不能不聽。」
沈灼彼時已睏倦非常,她敷衍着點頭,一翻身裹着被子,沉沉睡去。
蕭屹一雙黑眸,在夜色里格外清亮。他吻了吻沈灼的發頂,輕聲道:「嬌嬌,你既答應了,那就不能再反悔。」
最後,他將沈灼連人帶被撈進懷裏抱緊,心滿意足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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