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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然是因為朕心愛你。」
謝茂起身下榻, 撿起衣飛石扔在地上的寢衣給他披上。
衣飛石聽着噎了一下,滿臉遲疑,謝茂也不強拉他起身, 雙手捧住他哭得濕漉漉的臉,略去那一點尷尬之後,更多的還是輕鬆。不管怎麼樣,衣飛石至少是敢問了。
「朕是有些不痛快, 換了旁的人, 朕自然要找他出氣,可是,小衣,你與所有人都不同。」
謝茂看着他隱帶猶疑的雙眸,一顆心漸漸朝着他眼底深藏的渴盼與矛盾中沉了下去。
他了解衣飛石,所以他能讀懂衣飛石眼眸中的情緒, 分明是戰戰兢兢地想要了,又害怕抓在手裏的都是沙礫。謝茂曾以為自己會生氣,真看見了衣飛石這帶着濕意的眼神, 哪裏還氣得起來?
換了從前,只怕連這一點懷疑的眼神也看不見——從前衣飛石絕不敢用這種眼神看他。
「朕不願對你發脾氣。」
「朕想和你在一起的辰光里, 彼此不置氣,不吵嘴,心裏安穩暢快。」
「朕自知脾氣不好, 多數時候都蠻霸不講道理, 也有欺負了你的時候。」謝茂慢慢低頭, 在衣飛石額上親了親,似是討好,「那日在長青城,朕讓你吃了那麼幾碗羊肝,吐得臉都青了,你對朕生氣了麼?你不是也好聲好氣地對着朕,半點都不計較?」
衣飛石下意識地否認道:「那是臣先做錯了,陛下罰臣,臣豈敢心懷怨望?」
「今日也是朕先做錯了。」謝茂道。
衣飛石不解:「今日是臣先錯了,臣不該誤解陛下,不該擅自出宮,不該……」
「噓,噓。」
謝茂用食指輕輕壓在他輕薄的唇上,好脾氣地反省道:「是朕錯了。你第一次說要出宮和鎮國公商量出族之事時,朕就不該哄你騙你敷衍你。朕不好,朕總想着些許小事,哄住你就是了。卻忘了多哄你幾遍,你就不敢再來問了。」
衣飛石這幾日確實為此壓力極大,十分糾結。
侍奉皇帝和處理別的事不同,若是帶兵當差,有什麼手段就用什麼手段,只要最終戰果令人滿意就行了。侍奉皇帝則不然。對皇帝是不能用心機的,至少,這心思不能自私到被一眼看穿,否則,一個事君不誠的罪名扣下來,下半輩子就徹底完了。
謝茂好聲好氣哄着不許他出宮又不明着說不許出族的事,衣飛石心知皇帝不許,又隱隱帶着「或許可以呢?」的希望,煎熬了幾日,每天都很難受。
現在皇帝自承錯了,他這不為人知的小糾結就像攤開在陽光底下,還被小手撫摸了幾下,特別舒坦。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猜疑皇帝的事,是他自己不對。
他從來也不是推卸責任的人,誤解了皇帝就認錯認罰——皇帝卻包庇他,說錯的是自己,不怪他。
這是他從未領受過的偏寵。明明就不對,有人還顛倒黑白,說你沒錯,錯的是我!
此時想起那日在大理寺二堂,皇帝將羅家查抄出來記載了周氏娘家涉案的賬本一一焚燒成灰,衣飛石就有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念想了。燒那些賬本,是因為朝廷那時不能和衣飛金翻臉,大抵也是因為……
衣飛石被皇帝捧着臉頰,只得望着皇帝的臉,眼睫在夜色中微顫。
——也是因為陛下要庇護我吧?
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若皇帝真的覺得他沒錯,那為什麼還會那麼失落不悅?可見還是怪罪的,只是不沖他發脾氣。
問題是……衣飛石看着謝茂的臉,寢宮裏燈火昏暗,他目力卻極其驚人,足夠把皇帝的每一個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不止皇帝此時看着沒有生氣了,他感覺皇帝好像也確實是沒有生氣了?
他不迷信自己的直覺,猶豫片刻,問:「陛下還生氣麼?」
謝茂也不敢對他撒謊了,老實承認道:「一直也不生氣呀。朕是有些傷心。」
自來只有婦人才愛「傷心」云云,這兩個字實在很少機會能出現在衣飛石的生命中,陡然聽見皇帝說自己傷心,倒比惹了皇帝生氣震怒更讓衣飛石自責。
他囁嚅片刻,小聲問:「那臣如何賠罪,陛下才能不傷心了?」
謝茂被他逗得想笑,賠罪?男人之間還能怎麼賠罪?
他剛想說個葷笑話,衣飛石已低聲道:「臣……還有下情回稟陛下。」
衣飛石這一副隱隱帶了點決心的口吻,把謝茂輕佻的葷笑話生生堵了回去。他心中悄悄豎起警訊,就怕衣飛石又放個不得了的大招,面上依舊寬和含笑,鼓勵地說:「你說吧,朕聽着呢。」
……衣飛石又卡殼了。
謝茂自問極其沉得住氣,這輩子登基大典也沒像現在這麼提着心,兩人就這麼呆呆地僵持了一瞬,衣飛石才低着頭,小聲說:「臣若是說錯了,陛下罰……」
「說錯了就錯了,長年累月相處,哪有不說錯的時候?」謝茂一口截住他的擔心,「你放寬心說,朕一早就答應了,咱們就好好說話,不發脾氣,不說怪話。」
衣飛石遲疑地看着他,他瞬間明白衣飛石的擔心,保證道:「也不悄悄生氣。」
饒是如此,衣飛石還是斟酌了許久,才說:「臣今日着急出宮,顧忌陛下伺機馴服於臣,不過十之一二。」言下之意,還有更忌憚的事情,促使他匆匆忙忙不告而別。
他說的當然是龍幼株。可是,這件事太不容易啟齒了。
所幸謝茂也不是傻子,只要衣飛石願意與他溝通,他很容易就能從中得出結論。
昨天發生的事不算複雜,重點在馬萬明,涉事者無非聽事司與衣飛石、謝茂。既然衣飛石對謝茂的忌憚只有十之一二,那還有什麼能讓衣飛石顧慮重重?更何況,衣飛石前幾天就表現出了對龍幼株非同一般的在意。
這想法讓謝茂覺得古怪又驚訝,還有一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甜蜜與得意。嘖,吃醋了呀?
他立刻又警醒了起來,小衣不是沒事兒找事兒的人,他這樣忌憚龍幼株,莫不是那女人故意生事了?難道還欺負朕的小衣了?——轉念又想,除了馬氏那一家禍害,還沒見過小衣吃誰的虧呢。
龍幼株欺負小衣應該是不至於,那是……礙着小衣的眼了?
哎喲,吃醋的小衣真可愛。謝茂雙手捧着衣飛石的臉龐使勁搓了搓,低笑道:「你怕龍幼株趁機收拾你舅舅。」
衣飛石理解不了他臉上隱隱的得意,只顧着此時的心虛:「臣……不敢。」
不管皇帝向他承諾了什麼,他沒資格多問皇帝身邊有幾個庶妃宮婢。多提一句都是僭越。
現在他才說一句,皇帝馬上就聽懂了,他心裏就更失落了。像是擔心了許久的噩夢,終於一點點露出猙獰面目一樣,馬上就要成為現實。若不是皇帝早就心裏有數,怎麼會才提一句就明白了?
「臣與龍司尊同朝為臣,本不該如此猜忌,昨日往聽事司一行,龍司尊公正處事並無偏私,可見也確是臣小人之心。」若皇帝與龍幼株無事,他問一句不過得一句嗔怪,現在聽上去好像皇帝和龍幼株真有點什麼,衣飛石脊背繃得死緊,一心一意找補。
這番話就是表忠心,我不會找龍幼株的麻煩,以後也不會和她有任何糾葛,與她各行其是,彼此都當對方不存在。
「你到榻上去。」謝茂突然說。
衣飛石心裏正發毛,他自知今日莽撞了,昏昏沉沉地,什麼話都敢說。這下說岔了吧?陛下既然從不在你面前提及龍幼株,可見不願你知道他與龍幼株的私事,你還真敢問!憋了幾年怎麼沒憋死你!
這會兒謝茂叫他上榻,他也以為皇帝是惱羞成怒,當即也不敢吭聲,忙爬上榻躺住了。
心裏居然還擔心,陛下今日都好幾次了……還能行吧?
謝茂提着燈走了兩步,插屏外就有銀雷守着。他知道衣飛石耳力驚人,也不說話,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春凳上寫了一個字,銀雷似是想笑又不敢,答應一聲就退了下去,沒多久就送了一壺酒來。
謝茂拎着這隻白瓷長頸壺,吩咐道:「門前守着。」不許銀雷靠太近。
衣飛石不知道皇帝吩咐銀雷去做什麼,心裏隱隱忐忑,腦子裏刷了一堆令人面紅耳赤的「刑具」。
最終謝茂只拿了一隻酒壺進來,衣飛石鬆了口氣,心想,我這些年酒量也好了不少,再不是一杯倒,一壺酒也不……想起太后常飲的玉泉白,臉就白了白。若是烈酒,哪怕二兩,他也要倒了。
「陛下,臣……」
一句告饒的話沒說完,酒壺長頸的細嘴就插進了他口中,抵住他的舌頭,有刺激的水流淌出。
他不敢再說話,萬一咳嗽嗆出來了,豈不惹陛下生氣?別說是烈酒,就算是鴆酒,皇帝親手餵的,他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吞下去。
哪曉得這個念頭才轉過來,一股嗆鼻的酸氣就沖了起來,煞得喉嚨吱兒吱兒的,他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居然是醋!
衣飛石被迫灌着一連吞了三、四口,滿嘴酸氣,皇帝才把那酒壺撤開,問道:「好喝嗎?」
被酸得淚眼汪汪的衣飛石奮力擦了擦眼角,被欺負了也不敢吭氣,小心翼翼地賠罪道:「不好喝,太酸了。臣知錯了,陛下……」
「你知道個屁。」謝茂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就知道他還是再往歪了想,沒好氣地把裝着陳醋的酒壺塞在衣飛石手裏,說道,「你自己拿着,朕問你話,知道錯了就自己喝一口!」
衣飛石老實不客氣地就先喝了一口。
看着衣飛石被酸得不行又努力憋着吸氣的模樣,謝茂想板着臉又忍不住笑,到底還是把酒壺取了回來,先倒熱茶給衣飛石漱了口。
衣飛石訕訕地含着一口水,嘴裏咕嚕了幾下。
謝茂還是和往常一樣,溫柔細緻地將痰盂盒子遞來,看着他把漱口水吐出來。
「陛下……」
叫皇帝親自服侍着漱了口,又有先前灌醋的事,衣飛石也大抵知道自己可能想岔了,依在皇帝身邊牽扯着皇帝的衣襟,放軟聲音儘量甜絲絲地叫。皇帝就吃這個啊。以前還哄他叫舅舅來着。
眼見皇帝故意不為所動,衣飛石咳了一聲,紅着臉,湊近謝茂耳邊:「舅舅。」
謝茂瞬間破功,噗哧就笑了,一把將他摟着輕輕拍了兩下屁股,欺身將他壓在榻上,逼迫道:「你個小混賬呢,朕與你說的事,十有八|九都不記得。就會自己鑽牛角尖。快說知錯了!」
衣飛石立馬投降:「錯了,臣錯了,陛下饒命。」
謝茂將他摟在懷裏,熟悉愛慕的身軀溫熱活潑,無論何時都是愛不釋手的滋味。這會兒也顧不上正經事了,先親親抱抱溫存了一陣兒,親夠了捏足了,方才與衣飛石臉貼臉湊在一處,低聲道:「朕此生只與你好,小衣,衣飛石,只有你。」
衣飛石臉色赤紅,雙眸亮睜睜地望着他。
「朕說過不立後不納妃,再沒有子嗣,你不信朕。」
衣飛石吶吶道:「那她……又不是皇后妃子,是……」
「是江湖傳言裏朕最心愛的『庶妃』,因為出身異族又淪落風塵,遭禮法所忌害,不能被接入宮中母儀天下,所以朕專門給她造了個權力極大的衙門,任憑她監察百官威風凜凜?」謝茂嘲諷地看着他,「衣飛石,你今年幾歲了?愚夫愚婦津津樂道的狗血故事,你倒是挺相信的啊?」
這麼說起來確實很奇葩,可是,衣飛石信的又不是這麼奇葩的故事。
「那陛下本來……就很喜歡她……」見皇帝露出狐疑的神色,衣飛石馬上拿出自己的根據,「我與陛下初識,陛下……不與我頑,專門進城找她……才、撞上了承恩侯世子楊靖的事……」
年紀大了忘性就好,謝茂冷不丁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可是,當初他進城「嫖妓」,純粹就是順水推舟,故意想讓徐屈串聯御史彈劾自己孝期嫖妓,這事兒是沒辦法和衣飛石解釋的啊!真要說清楚,衣飛石怕不得以為他腦袋壞掉了。
「那時候朕不年紀還小嗎?」謝茂毫不要臉地推鍋,「慕名而去,連她是圓的是扁的都不知道!」
「何況,那次朕還沒進城就遇到容慶,跑了一夜去你爹的大營送人,再進京時,朕骨頭都散架了,哪兒有空和美人卿卿我我?」
「正經那時朕在為皇考守制,朕在你心中是有多狂悖不孝,才會真做出孝期與娼妓苟合之事來?」
衣飛石被他這句話給鎮住了,連忙起身磕頭:「臣不敢,陛下,臣萬不敢……」
謝茂反正也不要臉了,就坐在床上有口沒心地嚷嚷:「朕冤枉。」
衣飛石頭皮發麻,也顧不上磕頭了,圍上來哄:「是臣冤枉陛下了,臣給陛下賠罪……」
「冤枉。」謝茂不為所動。
衣飛石被逼得沒法兒了,湊近謝茂耳畔,小聲說了幾個字。
「若沒有今日之事,你就不肯了?」謝茂不吃這一套。
衣飛石臉紅得不行,低聲下氣地說:「自然也是……肯的,陛下……」他拽住謝茂的袖子,晃了晃,「您給臣指條明路,怎麼才能賠罪?」
「可見你沒有賠罪的誠意。這事兒還得朕來想?」
謝茂爬起來穿上褲子,鬧了半夜肚子都餓了,他親自點了一盞燈,坐在茶桌邊吃甜糕。
衣飛石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舉燈開嚼的皇帝,心中生起一種不切實際的恍惚感。
衣即禮。
他與皇帝同宿一榻時,彼此都穿着一樣的寢衣,又比肩睡着,地位的差異就似被削弱到了極限。
如今皇帝披上衣裳獨坐一側,幾世帝王修養所侵染的獨尊之氣懶洋洋地揮灑而出,衣飛石就開始反省自己今夜幹了多少出格不馴之事了……想起自己剛才逼問皇帝忌憚什麼,又質問皇帝為何騙自己,最後還捧着冰魄珠與胭脂暖玉逼皇帝給自己承諾……衣飛石冷汗倏地冒了一身。
謝茂還等着衣飛石跟上來抱大腿,一塊甜糕下肚,衣飛石倒是過來了,不過,俯首跪着老實得很。
看着茶桌邊靜靜流瀉出溫暖光輝的宮燈,謝茂心知,今夜的談心結束了。
——以後倒是可以熄了燈,捂着被子,好好與小衣說說話。
「你不要跪着,困了就回榻上躺着,餓了就來朕身邊,有你愛吃的臘肉乾。」謝茂口裏讓衣飛石選擇,其實已經知道衣飛石肯定會過來吃東西,先翻開一個茶盞,替衣飛石斟了半碗茶湯。
衣飛石果然稍微磕頭,起身在他身邊坐下,雙手捧了茶盞,啜了一口。
「朕私心欲立嗣女。」
謝茂不會讓衣飛石心裏存着疙瘩,龍幼株的問題,今夜發現了,今夜就徹底解決。
不過,他想立侄女為皇嗣,完全是因為自己幾輩子都被侄子坑得太慘,侄女無非是個退而求其次的選擇。隨着衣飛石回京,衣尚予出繼幼子,種種擔心之後,他的計劃已經有了一些些微的調整。
然而,最初想要立女儲君的理由,這是絕不可能告訴衣飛石的——他總不能告訴衣飛石,朕已經重生好幾回了吧?
「嗣女」這個詞,在謝朝根本就不存在,是謝茂根據「嗣子」生造而成。謝茂說立嗣女,衣飛石真沒聽懂。四女?什麼東西?皇帝在宮中只養了三位郡主,哪裏來的四女?莫不是想要從宗室立再收養一個,所以說要再立一個四女?
謝茂接下來說的,就是他調整過後的計劃了:「朕若選立嗣女,再擇衣家幼弟尚之,小夫妻得了皇孫,朕再冊為儲君……」
衣飛石終於聽懂了。霎時間,臉上血色褪盡。
「朕起碼還能再活三十年。足以等待皇孫長大成人。」
衣尚予出繼衣飛琥之後,謝茂就在重新考慮衣飛石的後路。
傳位衣飛石只是迫不得已的計劃,衣飛石畢竟不姓謝,又為謝臣,就算謝茂傳位傳得心甘情願,衣飛石也有本事坐穩皇位,這事兒不還是聽起來陰謀重重麼?
他保得了衣飛石壽終正寢,可保不了衣飛石百年之後會不會被人拖出來鞭屍……
這不是最完美的計劃。
謝茂還在琢磨怎麼辦,錢八娘暗算龍幼株的事出了。
龍幼株或許還不明白錢八娘為何要害自己,謝茂想想就明白了。推女子入朝會有阻力很正常,這阻力來自女性本身也不奇怪,可是,謝茂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立侄女兒試試」的謝茂了。
當初他想立侄女為嗣,是因為他不想再被侄子坑,對身後之事也不見得多認真。
——活着要為天下盡心盡力,死了還得繼續操心?哪有這樣的道理。朕死了,你們隨意。
現在情況不同了,謝茂正正經經要為衣飛石和衣飛石的家族考慮。
立謝團兒為嗣女,再立謝團兒與衣飛珀所出的皇孫為嗣皇帝。
這個計劃比立女皇帝還要完美。
畢竟,謝團兒有可能坑二伯子,她和衣飛珀的孩子可是衣飛石的親侄子,這總不會坑衣飛石了吧?(衣家應該沒有謝氏祖傳的侄兒坑叔叔的慣性|吧?)衣飛琥已經出繼,衣飛珀的血脈則與皇室嫡支融合,不分你我。甚至於,這個嗣女都不一定得是謝團兒。
到時候,孩子就養在宮中,謝茂要親自教養。
……嗯,想起自己養出來一堆坑叔、坑主的貨,謝茂覺得吧,給衣飛石養也可以。
「朕若立嗣女,朝野必然阻力重重。設立聽事司是一個嘗試,朕欲借道聽事司,使女子入朝,由上至下滋潤風氣,再過三、五、七年,天下不再以女子冠冕堂皇而側目,立嗣女就容易些了。」
「外邊流傳朕與龍幼株那些亂七八糟的故事,朕知道,不曾叫人喝止。因為這世道女子執掌衙門本就困難,若不借她一點兒威勢,第一年就撐不起來。」
「朕以為你不會相信這點兒流言蜚語,哪曉得醋性這麼大。」
他給衣飛石剝了兩個杏仁,低笑道:「朕白天晚上都和你在一起,一日能行事幾次,你不知道麼?朕哪有多餘的雨露分灑給旁人?」
衣飛石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了。
他覺得,今夜所經歷的一切,一定只是他做的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又酸又甜,又像是美夢,又像是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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