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隨死殉 569.兩界共主(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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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靈靈地靈靈月半出鬼門  錢彬現在最害怕的就是和謝茂打御前官司。這要一個鬧不好, 在皇帝跟前翻出了錢元寶假傳軍令的事來,輕則他削職兒子流放,重則父子兩個都要掉腦袋。

    他本來覺得謝茂來他這衙門是另有所圖, 現在聽了謝茂的抱怨又有些拿不準了。

    ……萬一這信王真是父孝期間嫖妓, 在窯子裏心虛不敢嚷出身份呢?

    這信王心虛,他也不想鬧到御前, 這個事兒能不能就……私下解決掉呢?

    錢彬瞟了白行客一眼, 白行客微微搖頭。

    外邊等着領功的幾十個衛戍軍都被白幕僚打發走了, 可是, 那一路浩浩蕩蕩從老桂坊殺回西城兵馬司的陣仗, 早就傳得街頭巷尾皆知。若不是這事兒發生在夜裏,消息只怕還要更快!

    就在錢彬頭痛欲裂的時候,外邊急匆匆飛馬而來,一個衛戍軍沖了進來:「急報——」

    因此時天色已晚,這人也沒想過大人會在堂上, 一溜煙竄進大堂才看見錢彬, 擦灰的鞋底在堂上哧溜出一道清晰的灰痕, 猛地跪下:「稟司尊!清河街上的清運坊搜出一夥賊人!有街坊指認正是咸寧十四年洪樓飲宴的林若虛!」

    錢彬沒好氣地說:「我這兒已聽報了十八個慶襄侯了!剛鐘樓那邊還說捉了個陳朝的郡王呢!」

    「這個可不一樣啊!已經從清河街一路殺到合子街了!請司尊發令點兵增援!」

    清河街殺到合子街……

    清河街在南城腹地,合子街已經靠近了西城城牆,一路殺過去?這可是聖京城!

    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暫的呆滯, 謝茂沒好氣地拿木枷懟了錢彬一下:「升堂點兵!」

    整個大堂里,也就只有謝茂絲毫不為所動。

    自咸寧十四年陳朝慶襄侯事件之後, 京城自認為對陌生人的管控十分嚴格, 謝朝上下都覺得不可能再有異族間諜混跡其中。——只有謝茂知道, 陳朝的間諜探子非常多。

    這年月弄個假路引真不是難事,何況,那陳朝就喜歡在歪門邪道上下功夫,什麼派個間諜去你國做內應,源源不斷地輸送情報回國,順便在你國搞事……光是安插探子間諜的衙門,陳朝內部就有五六個,彼此還都不通消息,經常自己人干自己人。

    據謝茂所知,如今謝朝長寧府的知府岑執紀,就是陳朝派來的大間諜。

    這事兒可把謝茂笑瘋了,那岑執紀調理內政一把好手,又十分熱衷於打擊士紳、挑動貧農。活生生把個長寧府治理得清平安樂、路不拾遺。——就算他給陳朝的間諜寫幾個真的「假路引」,謝茂也覺得完全值了啊。

    反倒是陳朝國內吏治腐敗、黎庶悲辛、民不聊生,似岑執紀這樣的好官,陳朝不留着愛撫子民,反而放出來當大間諜,簡直是走火入魔。

    前兩世謝茂能領兵滅了陳朝,固然是他有本事,也確是陳朝不爭氣。

    錢彬立即就醒過神來,他能坐上西城兵馬司指揮使的位置,靠的可不是當了皇后的外甥女,而是父蔭與軍功。此時立刻傳令調兵,很快就披上皮甲,打馬而去。——有賊人一路從南城殺到了西城,這樣的惡性事件必然上達天聽,若是拿不住賊人,錢彬腦袋不保。

    這種情況下,他也沒工夫跟謝茂再磨嘰,扔下木枷鑰匙就跑了。

    整個西城兵馬司所有人馬傾巢而出,就剩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幕僚。

    「給我開開。」謝茂把鑰匙踢朱雨身邊。

    朱雨忙給他開了木枷,輕輕握住他的手腕:「王爺可有不適之處?」

    謝茂將雙腕活動給他看:「好着呢。」又問白幕僚,「我能走了?」

    白行客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草民服侍王爺起駕……」

    謝茂將仍舊被捆成粽子的侍衛一一看了一圈,白行客連忙上前幫着鬆綁,好不容易十多個侍衛都被解了綁,堂內傳來花鈿金釵碰撞的清脆聲響,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身影慢吞吞地挪了出來。

    信王府眾人聞聲一看,都是要笑不笑的表情,白行客緩緩回頭……

    錢元寶敷着粉,塗着胭脂,小嘴抿着一抹嫣紅,一身綠蘿裙,滿頭珠翠,打扮得跟銀樓賣首飾的人具似的,扭扭捏捏地邁着小碎步,上前道了個極其難看的萬福禮:「多多拜見王爺。」捏起的嗓子還帶了一絲哭過的沙啞。

    謝茂噗一聲就笑噴了:「元寶,你逗十一哥玩兒呢?」

    錢元寶難以置信地抬頭,捂住胸口的兩團棉花:「我和八姐長得可像!」

    「你就穿自己的衣裳出來,我未必認得出你是誰。扮成這樣……」謝茂憋不住呵呵呵。

    錢元寶不太好意思地扯了扯袖子,正經上前向謝茂作揖賠禮:「十一哥恕罪,元寶失禮了。——聽說是外邊人搜城把您給鎖來的?都是元寶的錯。請十一哥責罰我一人,不要怪罪父親。」

    謝茂正要說話,突然聽見咻一聲利箭破空的聲音,翻身就扯着錢元寶躲進了圓柱後邊。

    信王府的侍衛則各自就位,負責前端的開始緊盯各處,負責貼身護衛的則跟着守在了圓柱前後,另有三個負責當肉盾的,直接堵住了任何可能朝謝茂放冷箭的角度。

    懷裏少年身上傳來汗味與脂粉氣交織在一起的古怪氣息,貼着近在咫尺的年輕身軀,這樣緊張又熾熱的天氣,加上自己也是十六歲上最容易衝動的年紀,謝茂隱隱覺得有些躁動。

    他以為是因為自己和錢元寶靠得太近了,微微往後撤了一步,靠在圓柱上。

    腦子裏卻在想前世之事,忘記是哪一世了,反正,他那時候是皇帝,剛登基時內憂外患,狼狽時差點被人圍在聖京一鍋端了。滿朝反對聲中,他力排眾議起用了衣飛石。——父兄都被他大哥幹掉的衣飛石。所有人都認為必定會掌權滅了謝氏皇室的衣飛石。

    他想的當然不是自己多麼英明神武,具有王霸之氣,以至於衣飛石到死都忠心耿耿。

    他想的是,有一回他微服去軍營視(瞎)察(逛),遇見了正在整軍的衣飛石,那時候的衣將軍渾身汗濕,論理應該臭不可聞……可是,他還是很不要臉地更衣下場,纏着衣飛石來了一場「朕可以打你,你不許打朕」的無賴切磋。

    他喜歡衣飛石身上的味道。

    夏天他就不喜歡讓人在身邊伺候,可哪怕是最熱的天氣,他也喜歡和衣飛石待在一起。

    【既然宿主如此喜歡衣飛石,為何不嘗試將衣飛石作為任務目標?】


    【他?】謝茂翻了個白眼。

    龍幼株都不可能為人殉死,衣飛石?他只會比龍幼株更堅定,更不可能。

    ——最重要的是,謝茂喜歡一個人,從來就不希望對方為自己去死。殉葬也不行。

    余賢從歸來稟報:「王爺,此地恐不周全,不如往裏邊廂房挪一挪……」這大堂上四面空蕩蕩的也沒個遮掩,不如去屋子裏兩邊靠牆,比較好守。

    謝茂各種危機戰亂見得多了,此時也不驚慌,冷靜地看了一眼,問:「怎麼回事?聽聲音不是衝着咱們來的。聖京城裏,哪裏來的弩|箭?」謝朝對弓箭管得不甚嚴格,弩|箭則是禁器,除了被授權管制使用的幾個兵衙,連皇室貴族手裏都沒幾件弩具。

    余賢從很驚訝於謝茂的耳力,這麼一聲箭響,沒怎麼接觸兵器的信王就讀出這麼多信息?

    關鍵是,他還都說對了。

    「約莫是清運坊那邊的陳朝探子化整為零了。京城兵力都去了合子街,這幾個零散的賊子剛好過來,遇上了恰好往兵馬司來的一隊人……」余賢從正在解釋。

    「弩|箭是陳朝探子帶來的?」謝茂皺眉。有探子不奇怪,探子能帶進來弩具就很嚇人了。

    弩具較之弓箭更加隱蔽,兼有遠程殺人的功能,若是以弩|箭藏於袖中暗殺謝朝重臣、皇室,根本防不勝防。若是陳朝真能在聖京城中隨意使用弩具,一旦展開行動,像他六哥那樣老喜歡四處亂竄看美人的,不出三天就得暴屍街頭。

    「弩|箭是往兵馬司來的那隊人所攜而來。賊子逃竄進民宅之後,這隊人就不再使用弩|箭。」余賢從道。

    錢元寶腦袋一晃,頭上的金釵響成一片:「想必是城中兵衙前來支援。」

    眾人都在猜測來的是哪個兵衙的人馬?

    這才多會兒時間,難道就驚動了錦衣衛?驚動了羽林衛?

    若真是這兩個兵衙的人都來了,只怕今天鬧出的動靜還真就不小。——幾大兵衙之間,各自都隱有幾分較勁。除非驚動了上邊,或是事態難以控制,否則,衛戍軍手裏的活兒絕不會通知錦衣衛與羽林衛來協理。

    「不必猜了。」

    謝茂靜靜看着西城兵馬司房脊下悄然潛伏的身影,眼底抹過一絲笑意。

    雖然他不知道那人為何會出現在此處,可是,來的既不是錦衣衛,也不是羽林衛。

    是衣飛石。

    謝茂帶人出去逛了一圈,見了前來督辦此事的羽林衛將軍,說道:「以後就你來呀?」

    羽林衛將軍姓張名姿,皇帝龍潛時的心腹,和謝茂簡直太熟了:「卑職恐怕不能常來。」搞搞清楚,你是被圈禁的人,我沒事來看你幹嘛?

    謝茂指着正在砌磚的大門搖頭:「太矮了,圈不住。」

    自來圈禁就是砌磚封門,何況王府的牆並不矮,至少普通人是無法攀爬的。

    ——然而,謝茂手底下肯定不會只有普通人。

    張姿勉強憋住笑,說:「那卑職回宮上稟陛下,看看是不是把牆也壘一圈?」

    謝茂翻個白眼,道:「每日抄一份邸報來給我看。要不我就讓你弟弟翻牆出去打聽消息。」

    張姿尷尬地搓搓鼻子,湊近砌了半人高的磚前,小聲道:「……我回去問問陛下?」

    「黎順?」謝茂反身就走,隨口吩咐迅速跟上來的侍衛,「孤要吃夜河街上的酸梅漿,馬上去給孤端一碗來!」

    黎順愣了一瞬,迅速答應道:「是。……屬下怎麼出去?」

    謝茂指向大門旁高聳的宮牆:「翻出去呀。」

    ※

    半個時辰之中,衣飛石就吃上了冰鎮得涼沁沁的酸梅漿。

    信王府中自然擺着冰山,有宮人幽幽打扇,謝茂穿着冰絲棉製成的寢衣,很不客氣地圍在衣飛石身邊,一邊看衣飛石吃東西,一邊吹牛:「那張姿功夫還沒有他弟好呢,從前東宮裏身手最俊的侍衛都在我這兒了,——誒,好吃吧?這是酸梅湯調上米漿磨的,你要喜歡,我讓人每天給你端一碗回來。」

    他手裏拿着一把絲綢宮扇,輕若無物地扇着風。

    扇子就衝着他與衣飛石中間,也不知道具體是給自己消暑,還是討好衣飛石。

    衣飛石被他困在寢殿裏已經一整天了,早上謝茂去上朝,衣飛石就問過趙從貴,能否給他重新找個小房間安置,不拘哪處,書房、憩室都行。

    趙從貴咬死不鬆口,一定要等謝茂吩咐了才能給他挪位置。

    謝茂回來之後,衣飛石就更加走不掉了。

    謝茂的信王府是照着三等王爵修的,皇帝登基之後雖給他晉了一等,可大行皇帝剛剛山陵崩,又是先帝國喪又是登基大典各類冊封,哪裏顧得上給王爺擴建王府?所以,信王府還是謝茂做皇子時的規制。

    ——外殼子都和三等王爵的王府一模一樣,寢殿三間的裝修,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謝茂他是個穿越貨啊!

    寢殿中間被謝茂裝修成客廳,當中擺着一組皮質沙發,裏邊還繃着彈簧,坐上去又軟又彈性,沙發前邊還照着穿越前的規制,擺着一個長方形的茶几,沒電視對吧?西牆邊修了個戲台子,閒着無聊就讓蓄養的伎人來唱唱曲,表演個情景劇。

    東間比較正經,按照本朝風格搭着憩室、臥室,另有一個洗浴用的盥室。

    西間又徹底放飛了自我,現代風格的書房,鋪着木地板鑲嵌了整面牆鏡子的健身房。

    謝茂沒回府之前,衣飛石被趙從貴堵在東間不給出門,謝茂回府之後,笑眯眯地把他帶到了西間轉了一圈,誠懇地說:「這邊真沒地方住了。」然後把衣飛石重新帶回東間的憩室里,指着那張光禿禿毫無遮攔的坐榻,說,「委屈小衣先在這裏住幾晚上。」

    這間憩室連接着中間客廳與東間臥室,有門可以封住客廳,對着裏間臥室那就是一覽無餘。

    謝茂自己住的裏間寢房裏大床有帳子封得嚴嚴實實的,躺進去頂多看見個人影,他指給衣飛石睡覺的坐榻就太過分了。——這坐榻,大是足夠大了,搬開榻上小几,睡上四個大男人也寬鬆。可它半點遮擋都沒有啊!除了給主人值夜的奴婢,誰會住這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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