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忠勇侯府,唐修宴就變了個臉。
走在陸九卿的身側,沉聲說:「今日的事,待回去之後,我再慢慢跟你算賬。」
說罷,跳上馬車,自顧自的走了。
竟是故意將陸九卿扔下,要讓她走着回去了。
陸九卿一人站在空蕩蕩的街頭,沉默片刻,轉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唐修宴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她回去之後,定然會被清算。她一個女子,身邊又沒人護着,回去怕是討不了好。
她索性去了街上,暫時不回狀元府了。
重生回來後,她還從沒出來過。如今身邊沒有討厭的人,一個人走在大街上,讓她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在忠勇侯府沒吃上飯,陸九卿餓的慌,找了個街邊餛飩攤坐下,先填飽自己肚子再說。
剛坐下,就聽不遠處吵吵嚷嚷,一群人圍在一起,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老闆端着熱騰騰的餛飩過來,見陸九卿往那邊看,笑着說:「那個啊,那是有人正賣身葬父呢。」
陸九卿愣了一下:「賣身葬父?」
「是啊,是個小丫頭片子,在那兒跪了一天了。」老闆有些唏噓,「春寒料峭的,小丫頭穿的單薄,這會兒怕是凍透了。」
陸九卿:「……沒人買嗎?」
「那小丫頭長的不行,就沒什麼人買。」
老闆說完,招呼陸九卿吃着,轉頭去忙活了。
陸九卿塞了一個熱乎乎的餛飩,心頭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她搖搖頭,如今她自身難保,這點多餘的同情心實在是要不得。
三兩下吃完了混沌,陸九卿把錢放在桌上,起身打算離開。
路過那兒的時候,陸九卿抬眸往裏面看了一眼,然後瞬間停在了原地。
只見人群之中,跪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破爛單薄的粗麻衣,雙手交疊放在膝上,露在外面的肌膚凍的青紅青紅的。
那餛飩攤老闆說她長得不行其實已經是美化了,這丫頭哪裏是長得不行,分明是長得醜。整張臉上長滿了痘,就沒一塊兒完整的好皮膚,瞧着有些瘮人。她又瘦,顴骨高聳,臉頰凹陷,卻偏偏一雙眼睛大的出奇,圓溜溜的。組合起來,不是丑而是嚇人。
陸九卿盯着她看,不是被嚇到,而是從這張臉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那雙眼睛,她認識。
陸九卿撥開人群鑽了進去,在那小丫頭的面前蹲了下來。
見面前有人,那丫頭大大的眼珠子動了動,看着陸九卿:「你要買我嗎?」
陸九卿被這雙眼睛看的後背發涼,忍不住往後退了一點。
「你買我,不吃虧。我吃的少,力氣大,能幹很多活,男人都比不上你。」小丫頭直勾勾的看着陸九卿,用一種麻木的語氣推銷着自己,「我還會射箭,我能保護你。」
說實話,陸九卿是有些怕她的。
她硬着頭皮又湊近了一點,輕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丫頭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說:「陳鳶,我叫陳鳶。」
陸九卿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這個小丫頭,果真叫陳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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