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琛定定地看了皇帝許久,知道皇帝又喊了一聲:「琛兒。」
墨琛瞳孔顫動,終於回過神來,連滾帶爬地衝到了欄杆的邊上,伸出手去拽住龍袍的一角:「父皇,父皇你來看我了,你終於來看我了。」
他紅着眼睛,仰着頭看着皇帝,滿懷期冀地說:「父皇,你是來帶我出去的是不是?我就知道,我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怎麼會對我那麼狠心呢,你不會捨得我死的。」
他說話顛三倒四的,一雙眼睛有些不清明,喃喃地說:「我可是你親封的太子,將來要繼承父皇的皇位的,我怎麼能待在這樣的地方……我就知道,父皇定然是要來帶我走的。」
皇帝一開始看墨琛的臉色還是柔和的,但是等墨琛說要繼承自己的皇位時,他的臉色就已經冷了下去,再看自己這個兒子的時候,眼神里已經沒了一丁點的溫度。
他伸出手將衣角從墨琛的手裏拽了出來,這個舉動讓墨琛一愣,停止了念叨,抬頭看着自己的父皇。
皇帝垂眸看着他,開始說話,語氣很淡。
「你自生下來,便是高貴的長子,隨後又是皇太子,迄今為止,一生榮華富貴,享受了尋常人享受不到的。」
「你所擁有的一切,包括你的生命,都是朕賦予你的。」
墨琛眸光閃動,不着痕跡的往後退,他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有些驚恐地看着自己的父皇。
皇帝看了他一會兒,緩緩地說:「今日,朕便收回賦予你的一切。」
「孩子,去吧,下輩子再來尋朕,到時候莫要再犯糊塗了。」
說完,將手伸向墨簫。
墨簫頓了一下,才伸手去扶着皇帝。
皇帝握着他的手,看了他一眼:「手怎麼這樣涼?」
墨簫低垂着頭,輕聲說:「兒臣大病初癒,這牢內陰暗潮濕,自是有些受不住。」
「是朕疏忽了,」皇帝關切地說,「咱們這就離開。」
表情溫和,語氣慈愛,好似一個慈父。
可就在剛剛,這位慈父卻三言兩語地就要了自己親兒子的命。
墨簫低垂着眉眼,沒有半點異樣,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中一陣陣的發冷。
他們人還沒走出的牢房,就聽見裏面墨琛的嚎叫,他似乎終於反應過來等待着他的是怎樣的命運,因此他恐慌,他不安,他更不甘。
可無論他如何,這位掌握着天下人生殺大權的皇帝都不會再給他活下去的機會,他甚至連腳下的步子都沒有半點停頓。
走出牢房,墨簫感覺到外面的溫暖的陽光灑在自己的身上,才覺得稍微回暖了一點。
皇帝輕咳幾聲,將大理寺卿招到身前,說了一句:「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既然證據確鑿,那就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大理寺卿得了這話,一直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
他低垂着頭,掩藏着眼裏興奮的光芒,一字一句地道:「是,微臣明白了,微臣一定辦好這件事,定叫天下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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