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相識,他不過一個窮書生,永遠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灰色長衫,為了省錢住在破廟,一日吃不上三頓飯。
而自己,出身忠勇侯府,雖是個不受寵的庶女,卻也不是他這種人能高攀的。
可自己就是認準了他,給他一屋安身,給他銀錢讀書科舉。
若沒有自己鼎力支持,又哪裏有今日的狀元郎,哪裏有今日的唐修宴?
她等啊等,等到他高中狀元,等到他迎娶自己……也等到他忘恩負義,等到他賣妻求榮,等到他夥同別人要了自己的命。
從前,她只以為唐修宴讀書厲害,如今才知道,他演戲更厲害。
唐修宴看不透陸九卿的臉色,有些小心翼翼。
看了一眼周圍不時往這邊看的下人,輕聲說:「九卿,有什麼話,我們先回去再說,好嗎?」
有些事,現在還暫時不能搬上枱面,陸九卿一言不發地往回走。
待進了屋子,剛一關上門,唐修宴便開始了他的表演。
「都怪我沒用,才讓你遭受如此大辱。」
「我不知酒中被人下了料,待我清醒過來之時,你已經被人帶走了。我要去尋你,卻被九皇子的人困在此地,甚至還威脅我,讓我老老實實的什麼也不要做,否則便讓你聲名掃地。九卿,你人在他的手上,我豈敢輕舉妄動啊!」
「我一夜未眠,心被凌遲了千萬遍!」
唐修宴此刻形容憔悴,哪裏還有當朝狀元郎的意氣風發。
陸九卿看着唐修宴這個樣子,心中只余噁心。
他果然將一切都推到墨簫的頭上,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上一世,她就是被他的這些花言巧語所蒙蔽,以為他是真的無辜,以為他是真的愛自己。
陸九卿:「夠了吧?」
唐修宴愣了一下,隨後上前想要去拉陸九卿,有些急切的剖白:「你相信我,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不在意,也絕不會對你有半分嫌棄,我只要你好好的陪在我身邊。」
陸九卿終於忍不住,嗤笑出聲。
唐修宴臉上的表情僵住。
陸九卿……不該是這樣的,這和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她應該發瘋着魔,應該痛哭流涕……怎麼都好,就是不應該像現在這麼平靜。
陸九卿伸出手,手指勾住唐修宴的衣帶輕輕一扯,他的外袍立刻就散了開來,露出裏面大紅的中衣。
唐修宴身子僵硬,一把按住陸九卿的手:「你在做什麼?」
陸九卿似笑非笑:「你不是說,你不嫌棄嗎?」
唐修宴緊緊地盯着陸九卿:「九卿,我不嫌棄,但我是人不是畜生。」
「你剛經歷了那麼多,我不忍心。」
陸九卿看着他這樣,若不是早知他是個什麼東西,怕是真的信了。
「我都不在意,你還顧慮什麼?」
「還是說,你嘴上說着不嫌棄,其實都是騙人的?」
陸九卿咄咄逼人。
唐修宴的臉色沉了下來,厲聲呵斥道:「夠了!我在你心裏難道就是這樣的人嗎?」
他看着陸九卿,眼裏滿是被誤解後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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