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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沈灼最後是讓蕭承送回沈府的。
沈灼內心其實是拒絕的,可當時她沒有更好的選擇。
鶯兒狀態不好,她雖解開了穴道,但行動仍很遲緩。沈灼基本是半拖半架着她在走。兩人走得很慢。
沈灼被張老七帶到了京都的南城,這裏俗稱「下支角」,聚集了大量閒散的流民和無業者,治安極其混亂。
從暗巷出來之後,沒走幾步,沈灼就感受到好幾股不善的眼光,從四面投來,緊盯着自己不放。
沈灼絲毫不敢在此多做停留。
而這時,蕭承如天神般出現在她面前。
「四小姐,你怎麼在這裏?」
蕭承顯得很驚訝,然後他注意到了鶯兒行動不便,便好心提議道:「看你婢女似乎行動不便,不如我送你們回府?」
沈灼看着鶯兒,心裏掙扎片刻,最後還是上了蕭承的馬車。
沈灼哪裏知道,蕭承早從蕭清蘊給的消息中,猜到了韋茜的計劃。
之後,他就派黑鷹衛一直蹲守在平昌坊的幾個入口處。很快,黑鷹衛就發現了張老七的馬車,看着馬車走進暗巷。
然後,蕭承挑了一個馬車出巷子後必經的路口,只等着出手英雄救美。結果等了半天,半個人影也沒等到。於是,派人進暗巷打探,原來蕭屹到了。
蕭承走進暗巷時,蕭屹正把一顆藥塞進張老七的嘴裏。
兩人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裏,兩人都讀懂了對方的打算。蕭承注意到蕭屹頭上的傷口,皺了下眉。
蕭承問:「怎麼回事?」
蕭屹摸摸頭上已處理好的傷口,不甚在意,隨口道:「不小心磕到了。」
下意識里,蕭屹不想讓蕭承知道這是沈灼的傑作。他倒不是怕被人看笑話,只是單純的,沒理由的想替沈灼遮掩一二。
「沈四小姐剛才走不久,她帶着行動不便的婢女,應該沒走多遠。」蕭屹指了指沈灼離開的方向。
蕭承點點頭,他掃了一眼馬車,上面亂七八糟昏迷着好幾人。
蕭承問:「這些人,你打算怎麼辦?」
蕭屹也看一眼馬車,踢了一腳快要清醒的張老七,道:「把這幾人綁了去送官,然後再送郡主回宮。」
「可想好讓他怎麼說了?」蕭承瞥着地上的張老七。
蕭屹點頭。
「你做事,我總是放心的。」蕭承拍了拍蕭屹,「沈府和大粟國,我都要。不能讓他們真反目。」
說罷,蕭承朝蕭屹指的方向走去,這才「正巧偶遇」了沈灼。
「四小姐別擔心,我已經讓人先行一步將你的消息傳回沈府了。」蕭承嗓聲溫和,聽在耳里,既儒雅又讓人安心。
可沈灼卻很緊張,她頭也沒抬,只胡亂地點了點頭。
不管蕭承表現得如何親和有禮,沈灼都清楚知道,假的,都是假的。
蕭承是只披羊皮的狼,他會慢慢靠近你,然後露出獠牙,再一口咬住你喉嚨。
「四小姐好像很怕我?」蕭承輕抬眼眸,目光柔和,「可是本宮有何不妥,嚇到四小姐了?」
沈灼緊抿雙唇,微垂着頭,一言不發地搖搖頭。
「殿,殿下,我家小姐今日被嚇到了,還望殿下莫要見怪。」鶯兒忙出言道。
蕭承微笑着:「我怎會責怪四小姐?」
蕭承也不再說話,他半闔着眼,眼角餘光掃過沈灼,若有所思。
這沈家四小姐周身都是對他的排斥和警惕,是為何而來?
蕭承的馬車到沈府時,沈府正因沈灼的失蹤,炸開了鍋。
沈淵派出清風,清雨,清明三人出去打探消息,又讓長隨沈旺帶着牛阿大去京兆府報官。
沈希直接拿了劍,騎着馬就往沈灼失蹤的醫館趕去。
沈衛也帶着長隨青山乘馬車出了門。
沈窈,沈婷和韓梅並二個姨娘全去了正院,守在平陽郡主那裏等消息。
沈灼剛從蕭承的馬車跨下來,蘭草瞬間衝過來,緊緊拉着沈灼,聲音顫抖中帶着哭腔。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
從牛阿大回府報信起,蘭草就一直守在府門口等着,守了整整兩個時辰,直到親眼看到沈灼活蹦亂跳的回來,一直拎着的心才放下。
隨着蘭草的喊聲,沈府里又湧出不少人來,都是各院的嬤嬤和大丫鬟,一起簇擁沈灼往正院去。
「殿下,我家老爺請您進府喝杯茶。」沈府的大管家沈一走到馬車前,恭敬地行了一禮道。
「那就叨擾了。」蕭承溫文一笑,也下了馬車。這句有請,終不枉他費心籌劃多日。
沈灼被眾人簇擁着進了聽松居,平陽郡主拉着沈灼,上上下下仔細檢查好幾遍,見沈灼全須全尾,確實沒傷受,這才長長鬆口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平陽郡主問道。
於是沈灼就從有人碰瓷馬車開始,把事情講了一遍,只是隱去了她早知道對方故意誘她入局,她和鶯兒聯手打配合的事。只說是鶯兒機靈,發現那幾人不對,偷偷跟在後面,然後出其不意反制了張老七等人。也沒提蕭屹的事。
平陽郡主越聽越皺眉,越聽臉色越沉。還不待平陽郡主再說什麼,突然房外傳來威嚴低沉的聲音。
「沈一,去取家法來。」
這一句,聲雖不大,卻如平地起春雷。震得屋內所有人大驚失色!
眾人循聲望去,見沈淵正邁步進來,他面沉似水,氣壓極低,整個人不怒自威。
屋內一乾女眷頓時噤聲。如此盛怒的沈淵,往日從未見過。
「灼兒,去堂中跪下。」
沈灼也嚇住了,她不由緊拽着平陽郡主的。
平陽郡主剛要開口:「老爺.....」
沈淵眉眼不抬,沉聲道:「跪下。」聲音不大,但震懾力很強。
沈淵這是真動怒了,平陽郡主不敢再護着沈灼,她輕輕推了一下沈灼。
沈灼無法,只好走到堂中,規規矩矩跪好。
沈淵端起茶盞,緩聲道:「你把事情從頭說來。記得,要從實說。」
沈淵看了沈一一眼,沈一便拖着家法站到了沈灼身旁。那是一根烏木的四尺大杖。
沈灼很識時務地,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這一次,她不敢有絲毫隱瞞。
聽沈灼說完,屋內所有人齊齊倒吸了口涼氣。
沈淵聽完,手上的茶盞重重往桌上一放,「你可知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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