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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非但沒有讓齊凌霄有所忌憚,反而激怒了他。
蘇荷在心中冷笑,她腦子異常清醒,沒有被那些仿佛為了她可以殺掉全世界的謬論而感動涕零。
畢竟同樣是不把人命當一回事的人,齊凌霄會怎樣回答,容晏安心中其實早有所料了,不是嗎?
不過意外的是,齊凌霄雖然發惱,但言辭回罵間,竟真的有了幾分忌憚。
這讓蘇荷疑惑了片刻,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此刻擁護在齊凌霄身邊的下屬們,也都是東雲國子民,若他敢在這個時候棄百姓於不顧,豈不是寒了這些下屬的心?
想來容晏安就是看清了這一點,所以才會說那樣的廢話。
蘇荷縮了縮脖子,想來是這風雪太冷,她腦子有些愚鈍了。
在倆人的言語交鋒間,她耐心逐漸告竭。
「說那麼多幹什麼?」
眼看齊凌霄把話題扯到他受傷的時候去了,蘇荷幾乎是有些咬牙切齒道:「講重點。」
他不冷她和肚子裏那個還冷呢。
齊凌霄本來還有話想說,被蘇荷翻白眼噎了一下,頓時反應過來自己的思緒被容晏安不自覺牽着走了。
他在拖延時間!
臉色有些黑,與此同時,他眼神怪異地瞧了蘇荷一眼。
可能是覺得她這個被挾持的人質實在是太配合了,讓他莫名開始陰謀論。
「你...」
眼神一側,他想要跟她說些什麼,奈何這時蘇荷突然往下一蹲。
他還沒反應過來,胸口就中了一箭。
耳畔是下屬的驚呼擔憂,齊凌霄瞳孔放大,不敢置信。
他看向城池下那射箭之人。
竟然連絲毫猶豫都沒有,容晏安這個人。
在暈死過去之前,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情,他拽住了蘇荷的衣裳一角。
「他不愛你。」
蘇荷:「」有毛病?
不明白齊凌霄臨死之際為何用那樣嘲諷憐憫,還隱隱有些不甘落寞的眼神看着她,還說這樣奇奇怪怪的話。
她下意識回了一句,「我知道啊。」
莞爾一笑,她眼神澄澈。
「他只是喜歡我而已。」
愛?
一個從小生活在鞭策和洗腦下的男人,他壓根就不懂什麼是愛,如何去愛好不好?
而且,妄想着與病嬌將心比心,用愛感化於他,簡直就是自找死路。
可惜齊凌霄沒有聽懂她的言外之意,就失望地死了過去。
蘇荷有些可惜地戳了戳他的臉蛋,攻城聲已經響起,有人想要扯她擋箭,但每次即將碰到她的時候,都會被從下而上的飛箭射殺。
容晏安的箭術,向來都是百步穿楊,即便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他也能保證百發百中,說不定連手都沒抖一下。
蘇荷猜對了,容晏安的手是沒抖,但他彎弓拉弦的雙手掌心卻因為緊繃過度,而傷得鮮血淋漓。
當他陰沉着臉色站到她面前的時候,蘇荷正把手指從齊凌霄的臉上縮回來。
回頭那麼一看,哎呀這是哪裏來的煞神?
「起來,跟我走。」
連陛下都不叫了,更沒有行禮,直接扯着她起身便要離開。
蘇荷甩開了他的手,退退退。
容晏安不解地看着她,眼神越發幽暗。
擦了擦手上的血跡,蘇荷表情嫌棄。
「髒死了。」
那話一出,容晏安還沒有反應,那些偷聽的將士已經自動離她們幾米遠。
容將軍可以說是軍營里最愛乾淨的那一個了,可是陛下竟然嫌他髒?
莫不是他們聽錯了?陛下不是很喜歡將軍嗎?還懷了將軍的子嗣。
正在打掃戰場的眾人百思不得其解時,蘇荷這邊已經抬起袖子捂住口鼻了。
「你離我遠一點。」
她阻止滿身血腥味的容晏安進一步靠近,不管他身上的冷意越發深重,朝一直往這邊偷看的齊晨熙招了招手。
被容晏安拉上戰場後,雖然有蘇荷安排的人暗中保護他,但他自己也不甘平庸,永遠這樣懦弱下去。
幾個月的戰場廝殺,讓他變了很多,但唯一一成不變的,就是在面對女帝時,那溫軟如和煦春風的清雅氣質。
而且他身上沒有沾到那麼多的血跡,在見蘇荷招手示意他過去時,還將血跡最多的那件戰袍披風扯了下來。
他一向細心入微,很快發現了女帝的厭惡和反常是因為什麼。
「陛下。」無視一旁那仿佛要將他凌遲般的眼神,齊晨熙走到蘇荷面前,從衣衫最裏面一層的暗袋裏拿出一塊帶着清香的帕子遞給她。
蘇荷見他是從哪裏掏出來的,原本還不想接過來,覺得那麼私密的一塊帕子,她放在鼻尖猛嗅,那感覺,怎麼想怎麼怪異。
但當那淡淡的花香味傳入鼻尖,她立馬搶了過去。
並情不自禁露出放鬆享受的表情。
見她如此,齊晨熙原本還不覺得什麼,此刻卻覺得渾身熱燙起來,臉上也不自覺有些泛紅。
慢慢的,那紅意蔓延到了耳後根,他飛快地避開視線,嘴唇輕咬,不敢再看女帝陛下。
容晏安看着倆人之間的你儂我儂,終於端不住了。
他走過去,面無表情地彎下腰,直接將蘇荷打橫抱了起來,還嚇了她一跳。
「你幹什麼?」
「再亂動,臣就把你從城樓上丟下去。」
蘇荷瞪他,「你敢弒君,你要造反,寡人要誅你...」
剩下的話沒能說完,因為被某個不要臉的老男人親咬了一下。
疼得她兩眼淚汪汪,委屈巴巴地將腦袋埋在了他的懷裏。
當然也沒忘用帕子捂住鼻子。
見她乖了,容晏安沉重壓抑的內心緩和了不少,在走下城樓台階時,他有一瞬間真的想放手,摔死這個不安分的女人!
許是猜到了他那片刻的腳步停頓是因為什麼,蘇荷的小手拉得他緊緊的,還用鼓鼓的小肚子頂了頂他的身子。
提醒他這裏還有一位呢,可沒真失去理智下狠手了。
不知是不是蘇荷的幻覺,在容晏安重新往下走時,她似乎聽到了一聲極低的嗤笑。
摻揉着太多複雜的情緒,以至於蘇荷理解不過來,就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她絕對不承認,是因為她不敢問。
感覺要是問了,會真的把她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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