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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早朝似乎有些不一樣,眾臣看着坐在龍椅上笑眯眯的女帝,只覺得瘮得慌。
太傅大人又做了什麼啊!
心中惶惶,無人敢上前觸霉頭,卻有一青年御史看不懂眼色地站了出來。
瞧清那人是誰後,其餘官員見怪不怪的挪開了視線。
是他啊,估計又要惹女帝生氣了。
感受到周圍的視線,廖言和神色肅冷,浮冰碎雪般的嗓音擲地有聲,沒有絲毫退卻。
「臣有本啟奏,臣要彈劾兵部侍郎瀋陽之子沈丘,當街強娶民女,以致那女子不堪受辱自殺而亡,卻又用權勢壓人,威逼利誘那女子家人,不然她們去報官告狀。」
話音剛落,便遭到了反駁。
「廖言和,你胡言亂語什麼,明明是那女子看中我兒家世,妄圖攀附我兒,卻意外墜入池中身亡,我兒心善,這才給了她的家人大筆金銀補償。」
一件事,從倆個立場不同的人口中說出,便完全變成了不同的兩件事,也不知是誰在顛倒黑白。
「陛下,廖御史空口白牙便污衊我兒,妄圖毀壞我兒清譽,您一定要為兒做主啊。」
胖墩墩看起來很有福態的兵部侍郎瀋陽從右側官員中走出,聲淚俱下地跪在了地上,看起來很是真情流露。
女帝最是心軟,容易被弱小可憐之人左右情緒,以往被廖言和彈劾的官員幾乎都是靠磕頭哭泣,以死明志的招數來讓女帝傾向於他們這邊。
說白了,女帝就是個沒腦子,是非不分的爛好人,若非還有太傅在,恐怕早已被底下巧言令色的官員架空成傀儡皇帝。
即便沒有,但如今朝政大權跟兵馬調動大部分也都掌控在太傅手中,若是太傅容晏安起了異心,這龍椅的主人,要換是很輕易的。
更別提女帝還一心戀慕信任着太傅容晏安,甚至還說出過要為太傅空置後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天真蠢話。
蘇荷靜靜地看着底下一站一跪的倆人,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麼,而她的沉默落在廖言和眼裏,就等同於心軟。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依舊還是非常失望,十年寒窗,明志報國,可踏入官途之後卻發現,君主昏庸,難以匡扶。
滿腔熱血從沸騰到一點點冷卻,廖言和眸中划過隱忍的痛色,他突然有些茫然起來,像是信仰崩塌,無所適從中又帶着股悲涼蕭瑟的冷意。
他抿直了唇角,近乎有些刻薄,正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女帝卻開了口。
「廖愛卿,你說這麼多,可有證據?」
對上那一雙笑眼,廖言和愣了愣,像是不敢相信女帝會問出這樣的話,與此同時,心底快要熄滅的火光又重新點燃了起來。
蘇荷理解他,那是一種似乎還能搶救一下的眼神,看的她既無奈又好笑。
自古忠臣都耿直又氣死人不償命,但卻是難得辦實事的,原主把這位曾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氣走了,她可不會。
而且,這位愛卿的小模樣長的還不賴嘛。
目光落向那被腰帶勒出纖細身段的腰肢,蘇荷眼中露出滿意的光澤,但在廖言和視線中,卻是女帝終於肯正視他的存在。
頓時神采奕奕起來,彎腰鄭重地回道:「臣自然是有證據的。」
聲音之大,在大殿中都有餘音繞樑迴蕩,廖言和耳尖一紅,似乎察覺到自己過於激動了,特別是蘇荷還發出了揶揄般的輕笑聲。
「廖愛卿不必講這麼大聲,寡人聽得見。」
這話似乎還摻雜了一絲嗔怪,年輕的臣子耳朵完全紅透了,面色卻依舊鎮定。
「臣失儀。」
他跪了下來,但蘇荷卻沒有責怪他,而是讓他呈上證據。
兵部侍郎沒想到女帝會一反常態這樣做,他頓時心慌害怕起來。
「陛下,臣...」
剛開口,便見女帝滿臉的核善地盯着他,「沈卿家,寡人有讓你開口說話嗎?」
瀋陽瞳孔猛然緊縮,在膽戰心驚的等待下偷偷用餘光瞥向往日裏與他結識較好的官員,試圖讓對方為他說說好話。
可那些人都察覺到了女帝的變化,不敢貿然出頭,個個都成了低頭的鵪鶉。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氣氛變得緊張壓迫起來,有些曾被廖言和彈劾過的官員額間都冒出了虛汗,偏偏今日早朝太傅又告了病假。
不知過了多久,蘇荷終於合上了手中的奏摺,然後直接將其丟到了瀋陽的頭上,非常有準頭。
「兵部侍郎瀋陽,欺君罔上,縱容包庇其子觸犯國法,按律削官抄家,其子沈丘,即刻押入大牢,由刑部接手此案。」
一聲令下,便有御林軍上前拿人,瀋陽癱坐在地上,這回哭的算是真正的情真意切了,可即便他說的再天花亂墜,蘇荷也毫無動容。
「大殿喧譁,堵嘴。」
「不,陛下,陛...唔唔---」
很快,空氣便再次安靜下來,蘇荷單手支着下頜,姿勢慵懶地歪坐在龍椅上,目光溫柔的看向廖言和,語氣近乎寵溺。
「廖愛卿可還有本要奏?芍藥,給廖愛卿賜座,再端杯茶水,要鐵觀音,不要六安瓜片,廖愛卿慢慢說,寡人今天一天的時間都是你的。」
這話一出,臣子們心中頓時有種天崩地裂的驚愕感。
女帝怎麼知道廖御史愛喝鐵觀音?還有這與往常截然不同的語氣態度。
更別提賜座了,這得是有多大的殊榮啊,往日裏也就太傅能讓女帝如此愛重。
難不成女帝是跟太傅吵架了,所以想要假裝移情別戀氣一氣太傅?
實在是君挽挽以前舔狗的形象太深入人心,這種假裝移情別戀想讓太傅吃醋的事情也幹過不少,以至於現在幾乎沒有人相信女帝是真的喜歡上了廖言和。
但即便如此,還是有各種揣度審視的目光落在廖言和身上,像是在重新估算他的價值。
而廖言和除了一開始的慌亂,很快也回過味來,心中頓時有些生氣。
原以為女帝是終於清醒過來,知道自己是一位帝王了,沒想到還是沉迷於兒女私情。
「陛下,這萬萬不可,臣...」
想要婉拒,但蘇荷卻繃緊了臉色,佯怒道:「廖愛卿是想違抗聖意嗎?」
「臣不敢。」
「那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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