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片土地 第94 尋找廚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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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高和根寶這幾天一直在勞務市場上忙着找人，這些人要價也不低，每月至少要比普通包工隊的工人高二百元，否則就免談，根寶軟磨硬泡，說了一堆好話，才少了一百元。目前總共叫了十多個人，長林給大家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主旨就是要求大家努力地幹活，還要注意安全，工資絕對有保障。另外，他還隆重地介紹了一下兩個領班——根寶和志高，說大家要配合他倆的工作，說這兩個領班都是去過大城市見過大世面的，貼磚抹牆的技術那是相當高的。這話聽得志高臉上有點發燒，心底里卻是心花怒放的。

    根寶卻心想，志高充其量當個副領班還可以，他怎麼能跟我一樣呢，建築上的東西他能有我懂得多嗎？他連一片瓷磚都不會貼，但他又覺得這樣想不對，誰都是從不懂到懂的嘛！再說了，志高是自己人，他可以幫他嘛！

    但是，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是，現在還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廚師，大伙兒的飯誰來做？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三人合計了一下，暫時只能下館子吃，這對於工人來說，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誰都知道飯館裏的飯比包工隊的飯好，長林心裏卻很無奈，但當下只能如此。

    這天上午，長林與根寶正商量找廚師的事情，志高突然說：「不行把牛小紅叫來，這不就把問題解決了，」

    長林不知道牛小紅是誰，很是疑惑，便問志高，志高說牛小紅是根寶的未婚妻。長林很是驚訝，給根寶豎起了大拇指：「你可以呀，都有對象了，」

    根寶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表情顯得很複雜。

    「她能做大鍋飯不？」長林試探地問。

    「能！沒問題，」志高說。

    根寶依舊在旁邊沉默着，他心情有些激動，又有些擔憂，因為就目前牛小紅對他的態度而言，他還真沒有把握能把牛小紅叫來。

    「好好！」長林顯得很高興，他拍着根寶的肩說：「用一句很時髦的話叫這是一種資源呀，你咋不早說，現在人在哪裏呢？去趕緊叫來呀，」

    根寶慢慢騰騰，用手摳着臉說：「離……這裏不遠，有兩站路的距離，」

    「那你趕緊叫過來呀，」長林連忙說：「給她工資說高一點，另外，你們在一起幹活，也相互有個照顧，你咋不早說這事，」

    根寶難為情地笑着。

    根寶和志高走出工地，來到車來車往的街上，根寶埋怨志高太莽撞，怎麼啥事都說，這事讓他很為難，萬一牛小紅不來，她怎麼給長林哥交代，志高卻說他現在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辦事猶猶豫豫的，一點不像以前那麼乾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邊說邊走，不知不覺來到了牛小紅所在的工地門口，志高推着根寶往進走。

    牛小紅正坐在廚房門口看書，她穿着的確良襯衣，藍色的喇叭褲，一副很休閒的樣子，看起來該忙的都忙完了，她看見二人拉拉扯扯地進來，便覺得又奇怪又好笑，她扶了扶眼鏡，看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根寶見到牛小紅疑惑的眼神，便面帶微笑說：「看書呢，」他對牛小紅今天的打扮非常滿意。

    「嗯！」

    「忙完了？」

    「嗯！」

    根寶好像又沒什麼可說的了，他生氣自己怎麼確實變得唯唯諾諾的，他目光轉向志高，志高並不說話，給他使眼色意思讓她到外面說話。

    根寶終於說：「有個事情跟你商量一下，」

    「啥事？」牛小紅把書合上問。

    根寶伸出他那雙大而粗糙的手，朝外面一揮說：「咱們到外面去說，」

    說完，他就等待被牛小紅拒絕，出乎根寶意料的是，牛小紅居然同意了，她點了一下頭，站起來把書放在廚房的窗台上，給裏面的廚師說，她出去一下，就跟着根寶出來了。

    根寶簡直是心花怒放，但他竭力掩飾着，他走在前面，牛小紅跟在後面，志高走在最後，走了一段路，快到公交車站牌了，根寶突然想起了什麼，他飛快地跑到一個小賣部門口，買了三瓶汽水，殷勤地遞給牛小紅一瓶，牛小紅嘴角微微向上一翹，接過汽水說：「啥事就在這裏說吧，」

    根寶喝了一口汽水：「這汽水甜過火，」

    「你說啥事，」牛小紅眼睛盯着她。

    根寶像外交家一樣地笑着：「我是來請你的，」

    「請我？」牛小紅眼睛瞪得大大的。

    這時李志高說話了：「我們剛成立了一個包工隊，有幾十號人哩，想請你……」

    「請我？」牛小紅一隻手拿着汽水，「我能幹什麼事呢？」

    這時，根寶想要是自己能開個公司該多好，讓牛小紅當秘書，他臉上也很榮光，可現實中這偏偏是個包工隊，女的除了做飯就是做小工，根本沒有更好的事做呀！一想到此，根寶就像泄了氣的皮球。

    「你主要負責管後勤，」志高半開玩笑地說。

    「包工隊有什麼後勤可管的？」牛小紅一會兒看看志高，一會兒看看根寶，她好像又明白了什麼，說：「是不是讓我給你們做飯？」

    「嗯，對，」根寶連忙說：「你的工資絕對比別人的高，這你放心，」

    牛小紅喝着汽水，沉思着。根寶唯恐她不答應，又連忙說：「比別人至少高二百，長林哥說了，以後還可以再加，」

    牛小紅不說話了，她看着面前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根寶和志高也不好再說什麼，三人都開始沉默。

    「做飯也簡單，我可以做二十多號人的飯，」牛小紅平靜地說。

    「那肯定了，」根寶高興地說：「我都會做，慢道說你哩，大鍋飯，也沒多少講究，是不是志高？」

    「就是就是，」志高附和着說。

    看樣子牛小紅是答應了他們的請求，一則，給包工隊解決了吃飯的難題，二則，牛小紅比以前漂亮了，他們要是走到一起，那他臉上多有光呀，根寶高興地幾乎要手舞足蹈了，他說：「走，咱們去吃那家回民烤肉，好吃得很，」

    「可惜啊，我不能去，」牛小紅淡淡地說。

    「為啥？」根寶感到非常意外。

    「他肯定不同意，」

    根寶與志高面面相覷，不明白牛小紅所謂的「他」是誰，但根寶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說的他是……」根寶輕聲地試探地問。

    「唉！就是我對象啊，」

    「啊？」根寶差點驚掉下巴：「你……對象，」

    志高也被驚得嘴巴張得大大的半天不能合上。

    片刻後，根寶喃喃地說「你都有對象了？」

    「對呀！」牛小紅認真地說。從她的目光看，她好像在問根寶：你還沒找到對象嗎？

    「哎呀！」根寶用右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難掩痛苦而難堪的表情。他對志高使眼色，意思是說，趕緊走吧！

    「那……去不了就算了，」志高失望地嘆口氣說。

    根寶又摸摸自己的頭，然後將兩隻胳膊舉起，好像要伸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