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道縱橫 第25章 奪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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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你小子也不會死的，但很是不幸，你的手足兄弟對你的嫉恨讓你如此，所以在這一點上我們極為相似，本尊雖然對你同情，但終歸是如此的天意，」衛羽繼續說着，「本尊的肉身已毀，修為……也跌至如今的區區浩風境。可是本尊不甘心，不甘他段殷還活得好好的，憑什麼？」
「不過小子，你也不用如此抗拒我，你所接觸的世界終究還是太過於狹隘了，即使是你眼中的遼闊的南域也不過是這個世界的冰山一角，或許你曾經的天分很高，但放眼整個『虛靈界』你也只是萬千塵沙的一粒。而如今你想要報仇，想要手刃那個你最為曾今信任的人……以你現在的這個樣子顯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你我成為一個整體，本尊答應你——替你滅了那個隕劍宗，如何？」
衛羽告知了江逸塵關於奪魂之事，一是因為他的玄力已經恢復了四成，也根本就不用擔心江逸塵能跑掉，而說這樣的一番「肺腑之言」，也當然不會是他真的想要和江逸塵深談，而是「奪魂」秘術，一生也僅能施展一次，他當然沒有任何經驗可談了。
如今他所要做的，不過是儘快地恢復自己的狀態，但同樣的，他也需要稍減少江逸塵神魂的本能反抗，從而使奪魂成功的幾率更加地大上幾分。那麼，要讓江逸塵對他減少戒備與抗拒，就只有釋下他那根繃緊的神經了。
「這麼說來，你早就注意到我了？」江逸塵沒有回他，反是沉吟片刻後問道。
「蘊含『神靈之血』，哪怕只是極為淡薄的一絲，只要不是死血，那此人都不會是泛泛之輩，自然容易找得到。可是當我真的找到你時，你卻已經進入了瀚海境，本尊只能無奈地放棄。而之後本尊再遍尋你的族人，卻也沒能找到另一個同你一樣擁有神靈之血的，但，命運就是如此的湊巧……你一身修為盡廢地回來了。而且，本尊還聽到了另一個更大的驚喜——你們有着能極大程度濃郁『神靈之血』的『靈血丹』。」
「桀桀，他們要修復你受損的經脈，而本尊要的是濃郁你體內『神靈之血』，你也才有幸多活了這麼些天。」衛羽絲毫不擔心地實話說着。
「呼……」江逸塵長嘆了口氣，微微揚起頭顱，閉上了眼睛，掩住了眸中的責愧和悵愁，展現在臉上的僅有疲乏。
江家的如今之局……說到底都是因他一人。
許久，他終開口道：「你聯合邢家是為了掩蓋住你『鬼冥族』的身份吧？」
雖在詢問，但更多的卻似陳述。
「不錯。」
肯定的回答。
但他當然沒有說另一個原因——浩風境雖強，可他如今終歸只是區區一級，在四個歸元境中期和一個歸元境九級修者的聯手下，卻也不能做到安然無恙，甚至隕落都不是不可能。如此，他也便不得不做足準備。
兩相無語。
壓抑，沉寂，如暴雨來臨。
「哎呦呦，衛前輩，其實我們也沒必要搞個你死或是我死的嘛，」江逸塵忽一拍手掌，似恍然大悟，笑着分析起來，「你看啊，我們都是同病相憐，而且你剛才也說了，以我的天賦我都可以達到那個……臨淵境，這樣說來，我以後還能可以是你的幫手啊。」
衛羽：「……？」
「這雖然吧，我現在是經脈盡廢，但還是有辦法修復的，而且我的天賦也擺在這裏不是，老話說得好啊『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你救了我好幾次，難道小子還能跟您老計較什麼仇什麼怨嗎？而且吧，您如今這個樣子……不也挺好的嘛，也挺霸氣的，就根本沒有奪小子魂必要了。」
衛羽：「……！？」
絲毫不理會衛羽的詫異驚愕，江逸塵繼續款款而談：「您老就這麼放過小子，小子以後就是您老的得力幹將，那還用說什麼段殷的宵小之輩……就是你要干人族超級大能，小子也可以先行給您打頭陣，絕對是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再看來……」
突然，江逸塵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臉色一紅，接着一蓬猩紅血霧猛地噴出，而後眼睛一閉，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衛羽再一次大驚失色，但他卻是不帶一絲的猶豫，玄力立即立即釋出，托住江逸塵，漆黑濃郁的玄氣再次浸入他的體內，開始熟練地療治起江逸塵的傷勢。
關於江逸塵現在的生死之事，他可是要比江逸塵自己都還要憂心上幾分——若是江逸塵現在就這麼死掉，那他的神魂也將消散，血脈也就瞬間枯死，而他，也就可以立刻開始找下一個擁有「神靈之血」可以奪魂的人了。
衛羽可謂是臉色陰沉得嚇人，而內心亦同樣糾結、複雜、猶疑、苦惱——若是連一半的玄力都沒有恢復就對江逸塵進行奪魂，那誰奪魂誰的魂可就不好說了，但凡他稍有一丁點的不慎，就真得神魂湮滅，身死道消。而他現在還沒開始對江逸塵進行奪魂，可不就是有這樣的擔心麼。
但現在呢，頻頻為江逸塵療傷，非但是玄力遲遲不能恢復，就連自己的本源玄力，也是一點一點的給江逸塵慢慢吞噬。他現在嚴重懷疑，江逸塵要麼是修煉的一種能夠吞噬他人玄力的上古魔功，要麼他本身就是一個上古魔神。
他不止一次地想過要冒險地立即開始奪魂，但卻又不是太敢拿自己的命冒險。
他也曾探尋過這顆吞噬吸收他本源玄氣的「靈血丹」，但，當他將自己的本源玄氣滲進其中時，竟是如同靠近黑洞般，那瞬間的龐大無比的吸扯力，差點沒把他全部的本源玄氣都拉過來，大驚之餘卻也收手及時。可當他不死心地再用普通玄氣對此試探，卻是毫無反應，甚至之後他也沒有發現江逸塵體內有着哪怕一絲的玄氣存在，就如同他的本源玄氣是憑空消失掉。對此，即便是他自認見識不凡，卻也無法解釋和理解這一詭異之象。
其實早在幾天前，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趁着江逸塵傷勢爆發昏迷時進行奪魂，但在他的神魂接近他魂海的一瞬，他竟是產生了一種下位者面對上位者的恐懼，一種讓他根本生不起一絲反抗之念的絕對恐懼。而這個恐懼，便是源於一個人處於昏迷時，神魂的本能抗拒。
對於這些，江逸塵似乎不知道，而他也當然不會跟江逸塵提及分毫。
濃郁漆黑的玄氣源源不絕地從衛羽體內釋出，然後緩緩地溢進江逸塵的身體，他的靈覺，也完全地浸入到了江逸塵體內——感知中，江逸塵的經脈確實是已經完全地毀掉，也就根本不能運轉一絲的玄氣，但他被吞噬掉的那絲本源玄氣卻是一如之前地在江逸塵體內瘋狂的躁動中游移不休，大有完全地摧毀江逸塵五臟八脈之勢。
而現在，衛羽的玄氣形成了一道漆黑光幕，完全地護住了江逸塵五臟八脈、血管奇經，在慢慢壓下那絲躁動玄氣的同時，也在緩緩地療愈着江逸塵的創傷。
江逸塵體內玄晶位，一顆拇指大小的血色珠子正安靜地躺在那裏，此刻，是數條如絲線般的漆黑如淵的玄氣緩緩湧進其中，旋即消失無蹤。
這裏的情況，衛羽當讓清楚地知曉着，因為這絲絲縷縷的玄氣，便是他的本源玄氣，但他除了能稍稍控制自己本源玄氣不被吸走吞噬，也沒有其它應對之策。
沒有出於衛羽的預料，這一次，他同樣足足花了五個時辰方能壓下那絲淡薄卻強韌而不安的玄氣，但他卻是發現，自己的本源玄氣被吞噬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多——足近半成之多。
未等江逸塵的傷勢稍徹底穩定，衛羽便不再理會江逸塵，而是立刻調息療養……江逸塵的身體過於詭異，他已經不敢再如此拖沓下去了，必須儘快恢復狀態，完成奪魂。
此時的夜空已暗下，衛羽的靈覺已然收回，他並不知道，在他靜坐調息時，躺在地上的江逸塵嘴角輕微地扯動了一下，一抹很輕的笑容轉瞬即逝。
江逸塵如今已經醒了過來，只不過依舊沒有一點反應，仍是閉眸躺着，腦子在思索——
他自玄力盡廢后，體內的第二縷玄氣便是衛羽在躲避揚濤時灌進體內的那一絲玄氣，玄氣本是好東西，但是……江逸塵的經脈已經完全地破碎掉，這樣的一絲玄氣他根本就無法控制，不能被控制的外來玄氣，也就成了藏在他體內的一柄利刃，很快，好不容易被四位族老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他，又差點見了閻王。
因太過於憂心江逸塵會就此死掉，衛羽在為江逸塵療治時調動了自己大部分的本源玄氣為他療傷，而就在此時，那顆江逸塵原以為已經是徹底地死在體內的「靈血丹」竟然橫生異象——它在吞噬吸收衛羽的本源玄氣。
雖傷重到意識迷糊，但江逸塵卻又是能清楚地感知到這一點，喜不自勝的他一度認為自己的經脈或是玄晶，以一種他所不明的方式修復了過來。
但，等他完全清醒的那一刻，他卻是大失所望。因為無論他如何地去嘗試吸收天地間的玄氣，就是神秘而強悍的「玄罡劍訣」都有運轉，可結果都是白費氣力。
然而可稍稍聊以慰藉的是——他的神魂可以控制引出「靈血丹」吞噬後所潛藏起來的那絲玄氣。
雖然這絲玄氣一旦被牽扯出來就完全地不受控制，但總算讓他能夠有更多的時間去弄清楚其中緣由，也好思考如何跑路的問題。
抓住衛羽捨不得自己死掉的這一點，江逸塵在估計衛羽的玄力恢復到一定程度時，便將那一絲的玄氣調出來，讓它在自己體內遊走，而他的五臟八脈也自然而然地遭受重創了。
如今，江逸塵已然知曉衛羽屢次相救自己的緣由，但，對如何保住小命甚至只是簡單的完成跑路，他仍舊一籌莫展。
他無法清楚地知道衛羽的玄力恢復到幾成，更不知道他會是在什麼時候強行「奪魂」。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衛羽玄力恢復的速度也似乎在逐漸地加快着，可自己的身體還能承受幾次如此的摧殘還未可知。
這一刻，面對浩風境強者，他就算是生有四條腿，但在沒有一絲的玄力之下也根本別想着可以跑掉。
他的「二字真訣」，在沒有跑路的本事下也是不管用了啊……
仍舊閉目靜躺在地，此時一陣涼風輕拂而過，泛起的些微寒意卻是悄然地釋下了他緊繃的神經，思緒在不自覺間飄出了洞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