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過去,在秋日的起始,被軟禁的太子被赦免,連帶着一同圈禁在東宮的那些大臣也跟着被釋放。
皇帝仍舊病病歪歪,無法起身上朝,只能半靠在床頭,在床榻上擺着一張小桌案,借着燭火批閱成堆的奏摺。
一開始,皇后還會勸說一番,但是被皇帝拒絕幾次過後就再也不提了,只是在他批閱奏摺的時候將燭火點亮了一點,然後一日三次的藥也加到了一日四次。皇帝像是被中藥給醃入味兒了,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濃濃的藥味兒。
太子被釋放當日,便來寢殿外跪着。
皇帝冷着臉批閱奏摺,對太子的求見不管不問。太子這一跪,直接跪了四個時辰,一直到皇帝要就寢的時候,才得以入內。
這一晚,父子倆不知道說了什麼,第二日,太子就全權接管了九皇子之前的職責,開始監國。
太子監國,曾經夾着尾巴的太子黨又開始冒了出來,一時間風光無兩。
太子墨琛,距離那個龍椅,也只有一步之遙。
——
皇帝寢宮。
皇后伺候着皇帝將藥喝下,拿着手帕小心地給皇帝擦着嘴邊的水漬。
皇帝半靠在床頭,幾個月的病痛折磨,讓他看起來瘦了很多,但是此刻精神頭不錯,眼睛很亮。
「老九病了也有些時日了吧?」皇帝突然問起墨簫,微微皺着眉頭,「如今可大好了?」
提起這個,皇后的眼神有些黯然,輕聲說:「我昨日才命人去看過,人瘦了一大圈,如今還臥床不起。」
皇帝皺着眉頭:「到底是何原因?」
「穆先生暫時還沒查出原因,只能開了藥穩住他如今的形勢,想要完全治癒怕是還有些時日。」
皇后拉着被子給皇帝蓋上,輕聲說:「陛下就不要掛念他了,你自己的身子要緊。」
皇帝看皇后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惜,伸手握住皇后的手:「就辛苦了你了,要照顧朕,還要擔心老九。」
皇后:「陛下是我的夫君,他是我的孩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為人妻為人母所應該做的,不辛苦。」
皇帝抿了抿唇,握着她的手稍微用了點力。
「你可曾怨朕?」
皇后一愣:「陛下何出此言?」
「朕放出了太子,奪了老九身上的權柄。」
「……」
皇后有些哭笑不得:「這本就是太子應該做的事情,前些時日他也不過是代替父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如今只能說是物歸原主,怎能說是奪呢?」
「更何況,他的性子陛下也是知道的,沒什麼大出息,一輩子就只想當個吃喝玩樂的閒人。」
皇帝卻有些不贊同地搖了搖頭,難得對他的皇后說了一句真話:「老九資質在太子之上。」
若是把江山交給墨簫,他會比太子做得更好。當然,這句話皇帝沒說出口。
皇后卻不以為意,笑道:「陛下別抬舉他,免得他樂得找不着邊兒了。」
皇帝眼神柔和下來,手中攥着皇后的手,感覺一陣暖心。
他的皇后和嫡子,這麼多年不爭不搶,從不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這一點他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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