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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勁維那邊陷入了靜默。
鄧實是他親手逮進去的,此人關聯的不僅是季陽海,還涉及到許多事情,像這樣的人物,地位不高,反而是顆不穩定的炸彈,往上往下都有線頭,在裏面待久了,隨時會噴,萬一真扯出點什麼,是大功一件。
然而,他的功勞是用某些人的項上人頭換的。
有的是人希望鄧實永遠閉嘴,但他的分量又不足以推動那些大手做到這一步。
在現行的規則里,不管對誰來說,殺人總是要承擔最大的風險,而收益更是完全不可量化的,更遑論還要在局裏動手,所以周勁維不擔心鄧實遇害,畢竟從推測來看,他知道的東西還沒那麼重要。
既然不會殺,那就一定會保。
所以半晌後,陳庭漢毫不意外的收到了周勁維的消息:他們把人放了。
接着一條:疏忽在我。
下一條:人前腳剛出去,後腳季陽海就失蹤了,從時間上來說卡得太死,太巧了,你覺得二者之間有關聯嗎?
陳庭漢並不責怪周勁維,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兩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他們不可能每時每刻監視着季陽海,也不可能監聽他的對話,所謂監視,不過是一種威嚇,故意而為之的打草驚蛇罷了。
其目的是想等待時機成熟時,陳庭漢親自和他接觸,能和平解決問題最好。
可現在鄧實竟然被放了,抓着關了一段時間,什麼進展都沒有,反而讓他全身而退。
在同一時間,季陽海消失了,如果他這一行動是因為鄧實,那證明有人告密。
而且從他這麼快的反應速度來看,告密者收到的是第一手消息。
那告密者的身份就耐人尋味了起來。
陳庭漢揉了揉眼眶,道:「人不可能萬無一失,特別我們只有幾個人。」
周勁維:「我想辦法把他找出來。」
「如果季陽海鐵了心想藏,沒有正式通緝的情況下,我們不可能找得到他,不過,他的目標若真是鄧實,那我們只要盯着鄧實就好。」陳庭漢道:
「現在我想不明白的是,你剛剛說,季陽海帶着秦也海在望海逛了兩天,這圖的是什麼?以他的本事,他若想消失,早就無跡可尋了,為什麼偏偏選在這兩天,到處打工?」
那邊沉默了一會,道:「我馬上把最後兩天他去過的地方發給你。」
陳庭漢捏着手機,和聰明人對話就是舒服,
他掏出兩張鈔票,遞給眼前人:「之前托你辦的事,沒出什麼岔子吧?」
老陸喜笑顏開拍着胸脯道:「那當然,我做事,少爺您放心,絕對靠譜!」
陳庭漢盯着他,忽然笑着道:「那你能說出,我讓你盯的人,現在在什麼地方嗎?」
老陸拿出電話,道:「稍等哈,我這就問問,我拜託一個車友看着呢。」
過了一會,老陸靠着摩托,姿態散漫地打着電話,那邊聲音傳出,越聊,他臉色越古怪,身體隨之慢慢挺直,最後用望海方言罵了幾句髒話,狠狠掛斷電話。
他堆出難看的笑容,道:「那狗日的,喝酒去了。」
不等陳庭漢說什麼,他便急忙道:「我給三個人錢,讓他們幫着盯人,結果這群人里,負責今天盯梢的拿着錢自作聰明,又往下分了點錢,請了個不靠譜的外地佬去做,自己喝酒去了,
估計是給的不夠多,那外地佬沒當回事,拿着錢不幹活,反而去跑車了。」
陳庭漢嘆了口氣,之前他尋思着,正規軍人手不足,用摩的反而隱蔽,摩的司機跑夜班的不少,不僅能補足周勁維那邊的空缺,說不定還能出奇制勝,現在看來,大傢伙都是草台班子,誰也別指望誰了。
他沒有指責,而是道:「這兩天,那人都去了什麼地方,你那些弟兄們知道嗎?」
「知道,這個真知道。」老陸從兜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道:「他們跟我說過,我都記下來了。」
陳庭漢接過紙,粗略掃了一眼,發現季陽海不止是這兩天,最早在四天前的夜裏,他就曾經外出過,而且行動路線亂七八糟,四處瞎走。
陳庭漢道:「這紙為什麼沒早交給我?」
「是你讓我一周匯報一次的。」
我還說過有異常情況就立馬通知呢……陳庭漢看着上面的地址,行經的場所大多是夜晚開放的酒吧、網吧、KtV等場所,估計在老陸的眼裏,大晚上來這種地方玩兒沒什麼不正常的。
現在陳庭漢可以確認,不管白天黑夜,季陽海的所有舉動都是為了迷惑監視者,為的是掩蓋他真正想去的地方。
換言之,從這看似無規律的行動路線中找出規律,就可能發現季陽海的目的,甚至挖出他的藏身處。
規律,規律,他費盡心思帶着一群人亂逛,走過這麼多地方,一定有一處是他真正想去的。
思緒正涌動,他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周勁維把那邊的搜集到的情況發送過來了。
本就繁瑣難以辨別的信息超級加倍,壓的陳庭漢揉了揉眉頭,他打開杉杉給的那部手機,調開地圖軟件,又發現這個時候的地圖軟件還很原始,基本上不支持多標記和規劃路線。
老陸很上道,立馬下車,從車上後備箱拿出一樣摺疊好的東西,還沒來得及攤開,就被陳庭漢捱住,道:「地圖?」
老陸一昂首,道:「你上次不是說,現在什麼手機地圖之類的東西真難用嗎?我就尋思着給你搞個真的。」
陳庭漢忽然望了老陸一眼,接過地圖,也沒打開,反身跨上車後座,道:「我們換個地方說。」
老陸坐上車,勾上支撐,忽然笑出聲來。
他疑惑道:「怎麼了?」
「沒有,你是不知道,我感覺我現在就在做特務,跟電視上老放的那些片子似的,你是我上級,我發展下線,咱們就做這行的。」
「我給你兩千八,你鞍前馬後給我幹活,那你給你的『下線』多少?一人有一百不?」
「有!兩張呢。」
陳庭漢忍俊不禁,笑道:「他媽的,兩百塊錢都能往下分,怨不得人不給你幹活呢,你是真摳門,行了,趕緊走吧,人都盯不明白,還特務呢。」
「得嘞,您坐穩咯。」
......
「那個,就是陳庭漢,不安分的主,離放學還幾個小時,坐上摩的一溜煙跑了。」
一輛轎車裏,祝文景坐在駕駛座,把半邊手擱在外邊,不讓手上夾着的煙熏着他們祝家和林家的小公主。
林雪宴坐在副駕上,怔怔望着那輛摩的載着的少年,漸行漸遠,很快便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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