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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一時間有些傷感。
佟月菀給知洲倒了一杯茶水,「你們心裏有我,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甚至佟月菀從裏屋報出來了一個木頭匣子,打開後,裏面擺放着兩份東西。
她拿起其中一份遞給知洲。
「這是什麼?」知洲有些不解。
她平日裏掌管着佟月菀的所有身家,卻偏偏從未見過這東西,難免有點兒好奇。
「你打開來看看呀!」佟月菀抬了抬下巴。
知洲和南意從小跟在她身邊,說是當做大家小姐養的也不為過,琴棋書畫都是通一些的。
識字自然不在話下。
當知洲看清楚裏面的內容之後,她的呼吸一滯,眼神都直了。
「主子,這、這是……」她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
看到知洲這樣吃驚的表情,佟月菀掩唇笑了起來。
「這是我早就備下的,原本是你和南意一人一份……不過現在,看來是只剩下你了。」
佟月菀拿起匣子裏的另一份,這東西並不十分有重量,卻是原本的皇貴妃和她為了身邊人備下的一份嫁妝。
有她們的賣身契,有一萬兩銀票,還有京城裏頭的幾間鋪子和外頭的良田數十畝。
這樣的一份嫁妝,足夠比得上一些普通小官家的女子出嫁了。
皇貴妃和佟月菀是真心想要為她們兩個謀劃一份美好的未來的。
一連串的眼淚掉下來,砸在了票面一千一張的銀票上。
「哎呀呀!」
知洲一邊流着眼淚,一邊驚慌地拿手去擦拭銀票。
「主子,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佟月菀見她慌得不行的樣子,拉過她的手拍了拍,「你道什麼歉啊,這些都是給你的東西。」
她狡黠一笑,「就算是弄壞了,兌不出銀子來了,那也是你自個兒的損失不是!」
知洲聽得破涕而笑。
嗔怪地看了一眼佟月菀,「哪有您這樣的呀!東西都還沒給奴婢呢,怎麼折損就算在奴婢頭上了?」
話雖如此,但知洲多毒的眼睛吶。
她一眼就看出來了,她手裏和佟月菀手裏的東西,顯然不是臨時準備的,地契、商鋪,包括銀票,從紙張上就能看出來,不是一朝一夕就準備好的。
所以知洲的心裏暖洋洋的。
她將東西重新收拾好,放進匣子裏,隨着這樣整理的過程,她的心情也逐漸平復下來。
佟月菀這才引入正式的話題。
「為何你對胤禛就是抱有一些不喜呢?」
知洲緩緩撫摸過那隻木匣子光滑的表面,苦笑一聲,「也不是偏見。只是看着主子因為孩子傷盡了心,四阿哥卻偏偏在主子懷孕期間和烏雅氏搭上了關係,奴婢的心裏就不爽快。」
德妃鑽空子,將生母養母的事情告訴了胤禛。
這一點,知洲也是知道的。
佟月菀皺着眉頭,「就因為這一點?」
知洲點點頭,「他不信您。難道這一點還不夠嗎?」
她回憶起當時的場景,臉上浮現出一絲厭惡,「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若非您將他養在膝下,他不過就是個烏雅貴人的兒子罷了,和皇貴妃之子,如同雲泥之別。」
原來癥結就在於知洲太過於忠心。
佟月菀暗自鬆了口氣,還好,還好。
於是她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對知洲說道:「我當是什麼原因呢。」
她笑起來,手上拿過一個橘子剝了起來,將果肉分了一半給知洲,「皇上未曾給禛兒改玉牒,我便知道他的意思了。」
「佟佳一族,是皇上的母族,我如今又貴為皇上的皇貴妃,說是副後也不為過。如今的佟佳家在皇上的縱容之下,已經足夠煊赫了,若是我還有個健康又聰慧的阿哥,你說,佟佳家會怎麼選擇?」
沒有給知洲回答的時間,佟月菀將一瓣橘子塞進嘴裏。
「先不說大伯和阿瑪了,隆科多那小子的脾氣我是知道的,他肯定會站隊自家人,這對太子來說不是好事兒,所以皇上這輩子……都不會讓任何阿哥改到我名下的。能抱養胤禛,已經是他對我的恩典了。」
知洲或許只想到了其一,卻沒有想到後面更深的原因。
她睜大了眼睛,想要否認佟月菀的說法,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其實事情被說破之後,她打心底里,也是認可了這樣的說法的。
皇上對其他阿哥再好,也比不上對太子的看重。
二阿哥胤礽兩歲的時候,皇上就昭告天下,將其封為大清朝的第一位太子。
又是元後嫡子,其身份之尊貴,無人能出其右。
若是皇上的親表妹,孝康章皇后的親侄女,如今的皇貴妃擁有一個自己的阿哥……只怕未來,朝堂之上必然會掀起風浪來。
想到這裏,知洲立刻倒吸冷氣。
「所以……」她艱難開口,「您這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阿哥了,是嗎?」
佟月菀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生,這輩子是不會有了。但是我還有胤禛,不是嗎?」
「烏雅氏是他的生母,這不管改不改玉牒,都是不爭的事實。只不過改了,我與他就越發名正言順些罷了。不過咱們都說生恩不如養恩大,你也看得出來,這是個較真且孝順的好孩子。」
一說起胤禛來,佟月菀的眼睛就閃閃發亮。
知洲看着這樣的佟月菀,陷入了沉思。
「你對他一片真心,他也定然不會負你。」
「人與人之間,不正是如此嗎?」
「就算本宮真的有個親生的孩子,這孩子就一定能乖巧聽話又孝順嗎?未必吧。」
畢竟生孩子養孩子就像是開盲盒,不到最後那一刻,誰也不知道會開個怎樣的結果出來。
佟月菀明白了知洲為何排斥胤禛的心結,也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她。
她相信,知洲必然能夠理解她的。
果然,知洲回過神來,向佟月菀跪下磕頭。
「請主子責罰,奴婢一心以為您考慮的藉口,卻從未理解過您的一片苦心。實在不該,當罰!」
知洲所言並不是在開玩笑,她不管是神態也好,還是語氣,都非常的認真。
連帶着佟月菀也認真起來。
她想了想,「既然你知道自己錯了,便罰你三個月的俸祿,以儆效尤。」
知洲重重地將頭磕在地上,「謝主子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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