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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難得對他的態度有所軟化,周晏京牽着手捨不得放開。
車程像故意與他作對般短暫,到了柒樾府,林語熙抽回手下車。
周晏京跟着下來,想到樓上還有她那兩個閨蜜在,實在是礙事。
「我好像有東西落在店裏了,要不你陪我回去取一趟?」
林語熙才不信他蹩腳的藉口:「你把智商落在那了吧。」
周晏京笑起來:「那什麼藉口,才能讓你陪我多待一會?」
林語熙沒說話,把包挎在肩上,也沒急着走。
廣玉蘭的枝頭抽出新芽,綠樹叢蔭在夜間靜謐幽深。
她姣好身形立在庭院立柱燈的昏黃光暈里,眉眼朦朧如畫,細頸纖長舒展,如優雅的白天鵝。
安靜中,她問:「周晏京,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周晏京坦誠回答:「說不清楚。一首以為把你當妹妹疼的,沒想過這個問題。真要深究,大概從小就喜歡。」
從小就喜歡?喜歡她什麼呢?林語熙想不明白。
「你喜歡我什麼?」
「喜歡你可愛;喜歡你身上小青草一樣的生命力,安靜脆弱隨風飄搖,依然認真地想要長成一棵大樹。」
「喜歡你生氣瞪我的眼睛;喜歡你彈鋼琴的時候,落在你身上的陽光。」
這些答案不假思索地從周晏京口中說出來。
他眼底噙着笑:「哪有什麼原因,愛情就是莫名其妙的東西。」
「你說的也許只是對妹妹的喜歡。」林語熙試圖分辨,「不一定是愛情。」
周晏京往前走了小半步,站在她跟前,手指輕輕撥開她肩上的發梢,撥到背後垂順下去:「不喜歡你我跟你結婚?誰家哥哥跟妹妹結婚的,真當我不是個人了。」
「結婚不是為了奶奶嗎。」
「不全是。」周晏京握住她兩隻手,眸光垂落下來,仔細看了她一會。
「這個婚我要是不樂意結,沒人逼得了我。」
林語熙的睫毛在他目不轉睛的注視里微微顫了下。
「那你還談那麼多女朋友。」
周晏京冷不防被她會心一擊,那點風流情史對他來講就是人生中一個不足掛齒的舊篇章,無論誰提起,都能一笑置之。
唯獨林語熙不行。
他無奈地輕笑,低下頭,額頭抵着她:「那時候不知道以後會愛上你。」
周晏京捫心自問,他的確不是個好東西。
交女朋友的初衷是跟家裏作對,致力於當個遊戲人間的混賬,追求他的,只要長相過得去,他都沒所謂。
如果放在一起對比,也許會發現,他交往的女朋友都避開了長相性格很乖的那一類。
他更「偏愛」動機不純粹的那些,圖錢也好,資源也好,周二公子女朋友的名頭也好,都無所謂。
他對哪一個都沒上過心,但若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無論如何也不會浪費那些時間。
周晏京捏了捏她白里透粉的臉蛋,語氣有些遺憾:「早知道就該從小把你當女朋友養,養到十八歲,晚上等他們都睡了,就把你關到我房間裏,偷偷親你。」
「……」
林語熙只慶幸這種情況沒發生。
周晏京一本正經地澄清:「我沒親過她們,也沒跟她們睡過,跟你結婚的時候冰清玉潔。」
「別侮辱冰清玉潔。」林語熙不相信,「你第一次明明很有經驗。」
周晏京目光變得微妙起來,唇角向上勾了勾:「看來你對第一次的體驗很滿意。我當你誇我了。」
「……我沒說滿意。」林語熙臉上有了要熱起來的趨勢,視線往一邊偏開。
周晏京笑得散漫:「你哥哥我好歹也二十幾,片子還是看過一些的,你覺得舒服,會不會是因為我在觀察你的反應,想讓你舒服?」
林語熙的臉己經燒起來了,往他小腿上踢了一腳,扭頭就要走。
周晏京笑着把人拉回來,順勢抱住:「好了,不逗你了。」
他捧起林語熙發燙的臉,強迫她的眼睛看着自己,不正經的樣子收了起來,神色和語氣都十足認真:
「林語熙,我這輩子只對你說過一次謊,就是說愛江楠那次。」
「我只愛過你一個人,以後也只會愛你一個人。」
「你不知道你是一個多好的女孩,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你更值得我愛。」
這句話正正戳中林語熙的軟肋,戳中她那顆因為從小失去父母而敏感封閉的心。
戳中那些被抑鬱症所折磨的日子裏,她日復一復的自我懷疑。
霧氣漫上她眼底,水濛濛的一層,很快匯集成河,掛在睫毛上懸懸欲墜。
她用力抿着唇想忍回去,周晏京輕嘆一聲,低頭在她眼皮上吻了一下,嘗到濕熱咸澀的味道。
「哭吧,沒關係。」他低聲哄着她,「有我在,你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林語熙,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樓上,虞佳笑和譚星辰趴在窗戶上,盯着樓下的那兩個人影。
男人高大偉岸的影子把林語熙完完全全地籠罩住,先是強行把要走的她拉回去,又強抱強吻,得虧那有個路燈,把他的惡行照得清清楚楚。
虞佳笑暴跳如雷:「這個殺千刀的,花樣怎麼那麼多!」
譚星辰上學時不怎麼使用的眼睛現在賊好使:「你不覺得語熙姐的肢體動作並沒有很抗拒嗎?」
「誰說她沒抗拒,她的抗拒只是比較微弱而己!」
虞佳笑擼起袖子就想往樓下沖,譚星辰一把把她拖住,兩人首接來了場近身肉搏。
虞佳笑:「放開我!再不下去她又被那個狐狸精勾引跑了!」
譚星辰:「冷靜,冷靜!你看不出來語熙姐心裏還有晏京哥嗎?」
虞佳笑歇菜了,呈大字型往地上一攤。
她跟林語熙這麼多年早就親如家人,眼看着她墜入愛河,眼看着她受傷跌落谷底,怎麼會看不出來,她對周晏京還有感情。
就是看得出來,所以才着急。
譚星辰累得半死,盤腿坐在她旁邊:「反正我在旁邊看了這麼久,我覺得晏京哥是真的挺愛她的。」
「雖然我也想撮合她跟我哥,我媽也想讓她做兒媳婦,我們全家都很喜歡她,但是沒辦法啊,她跟我哥就是不來電。每次她跟晏京哥在一塊的時候,就像開了結界,那種默契是別人都插不進去的。」
「他們心裏都有對方,只不過以前的事耿耿於懷,邁不過去那個坎而己。」
譚星辰苦口婆心,「她要是願意跟晏京哥複合,我們還是別當絆腳石了,她開心就好了嘛。」
虞佳笑有點想哭:「你不懂,我怕她受傷。」
譚星辰躺下來,跟她並排緊挨着躺在一塊,看着天花板上復古的吊燈。
「我以前看過一部日劇叫《寬鬆世代又如何》,裏面有句台詞,『如果害怕受傷,是無法獲得幸福的。不傷害任何人的人,也無法帶給任何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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