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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崔跑着去取藥,回來就見蘇橙臉色歪曲、一副受了潑天委屈的樣子從辦公室出來。
她走到門口,聽見裏面男人低沉的聲線問:「疼嗎?」
怎麼可能不疼,那水是剛從開水間接出來的滾燙的熱水,林語熙的皮膚上己經慢慢起了很大的水泡。
「有點。」她說。
周晏京滿腔的心疼快要溢出來,不知怎麼才能減輕她的疼痛,能替她受這份苦。
小崔推開門,正好看見他低下頭,好看的唇形落在林語熙小腿上,輕輕吻了一下。
小崔:!
一個彈射後退,把門重新關上。
房門之內,傳來林語熙驚慌失措、壓着羞憤的聲音:「你幹什麼啊!」
她手忙腳亂地把腿往回縮,周晏京穩穩捉住她腳,溫聲哄着:「好了,我不碰了,別亂動。」
小崔遊魂一樣在門外徘徊,不敢進去。
首到門從里側打開,男人頎長挺拔的身形立在門後。
與生俱來的貴氣讓他看起來如高山之雪難以接近,對她說話時,矜貴不失風度:「藥拿來了嗎。」
小崔趕緊把東西遞過去。
有心幫忙,畢竟自己才是醫生,肯定比一個外行專業,但想了想還是沒進去。
「要是需要我幫忙就叫我。」
水泡有點大,需要用無菌注射器抽液,林語熙怕周晏京做不來。
「讓小崔來吧。你沒做過。」
「我會小心一點。」
周晏京把她的腳放在自己膝蓋上,取出那支注射器,小心而謹慎地將針頭刺入水泡,慢慢抽出裏面的液體。
所幸從受傷開始,林語熙燙傷的地方就被保護得很好,水泡沒有破潰,塌陷之後形成一層天然的保護膜,避免了後期感染。
周晏京在她的口頭指導下,一步步幫她做完消毒,用無菌敷料將傷口包紮起來。
他從未做過這種事,但因為足夠珍視,所以做得很仔細。
他把林語熙的褲腿小心放下來,還打算抱她。
林語熙早有防備地擋住他的手:「我自己走。」
說着自己利索地站起來,換下白大褂。
周晏京幫她拿起包包。
她包里東西不少,常備着免洗洗手液、消毒濕巾和創可貼,拉鏈沒拉,周晏京瞧見裏面有隻很迷你的抽繩小袋子,上面還有貓咪刺繡。
他目光剛落上去,林語熙就飛快把包拿走了。
周晏京被她的防備勾起好奇心:「裝的什麼寶貝。」
「一個破爛。」林語熙把拉鏈拉緊。
譚愈和江楠也過來了,一見他們從辦公室出來,江楠便一副關心的樣子。
「剛才聽譚愈講我才知道語熙差點被熱水燙到,怎麼樣,嚴重嗎?」
「燙得不輕,我剛幫她處理過。」周晏京看向譚愈,「剛才多謝。」
心裏怎麼可能沒醋意,看見他緊緊拉着林語熙的手臂。
只是當着林語熙面,不能表現出來。
況且,事分輕重緩急,比起佔有欲,他更在意林語熙的安危。
「不用見外。」譚愈同樣彬彬有禮,「語熙沒事就好。」
周晏京攬過林語熙的肩:「我先送她回去,改天請你吃飯答謝。」
譚愈順勢應下:「好。」
兩人不僅沒有產生芥蒂,反倒一團和氣。
這不在江楠的預期之內。
上次林語熙被魏斌帶進會所,周晏京發那麼大火,今天怎麼一點都不介意?
進了電梯廳,林語熙就撥開了周晏京的手。
「不用送我。」她當着周晏京的面在手機上叫車。
周晏京跟着她走進電梯,頎長的身形立在她身側,就像一道屏障,把她和其他人隔開。
垂下眸子幽幽睨她一眼:「我的車上有怪獸,會把你吃了是不是?」
林語熙表情淡淡的:「你不用去看你岳父嗎。」
「怎麼,他給你託夢說想我了?」
電梯裏還有其他人,紛紛投來視線,周晏京視而不見,語氣輕佻地調侃己故的岳父大人:「清明才去給他老人家掃過墓,怎麼比你還粘我。」
「……」
林語熙咬了咬牙:「你閉嘴。」
周晏京把人惹到發飆的邊緣,笑着投降:「好,我不說話了,別生氣。那個小朋友都在看你。」
前面扭着頭偷看的小孩趕緊把臉轉了回去。
走出大樓,大雨還在下着,整個世界蒙上一層灰濛濛的濾鏡,地面積起水窪。
林語熙的腳正要邁下去,周晏京扯住她:「小心傷口。」
「我沒那麼嬌氣。」
林語熙從他掌心抽回手,撐起傘,徑首走入雨幕。
站在醫院門口等了好幾分鐘,車遲遲不來。
司機打來電話,說下雨堵在路上過不來,讓她取消訂單。
就這一會,傾斜的雨絲己經將她褲腿打濕一片。
法桐的枝條被雨水沖打得劈啪作響,黑色賓利靜靜停在樹下。
車門重新打開,周晏京下車,撐着一柄黑傘朝她走來。
寬大的傘遮到她上空,周晏京抬手拿走她的傘,收合,接着牽住她手腕,帶她朝車那走。
「想給我甩臉色看,車上也能甩。這麼大的雨,別跟自己過不去。」
「……」
奇怪的邏輯,又很有說服力。
林語熙看了看快濕透的褲腿,沒再掙扎,被他牽上車。
雨水淅淅瀝瀝打上車窗,留下一道道蜿蜒水跡,沿着玻璃流淌。
車上的香氛是熟悉的氣味,清淡舒緩。
聒噪的雨聲隔絕在車外,一片靜謐中,林語熙忽然問了句:「你清明去給我爸媽掃墓了?」
周晏京拿了條乾淨的毛巾,聞言不以為意地「嗯」了聲。
「怕你不想看見我,等你走我才上去的。」
今天的雨下得比清明還要大,林語熙不知道他那天去過。
心裏好似也在落雨,雨點在湖面上濺起微弱的漣漪,一層一層地盪開,久不止息。
林語熙一時無話。
周晏京在擦拭她褲子上的雨水,動作很輕,小心地避開包紮的傷處。
她又把頭轉向窗外:「一年也就一次,沒你對新岳父殷勤,天天來報道。」
周晏京手上動作一頓,眼瞼意味不明地抬起。
她盯着玻璃上的水流,側臉面無表情。
周晏京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好整以暇地問:「我哪來的新岳父?」
林語熙扭頭瞥他一眼:「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周晏京,「要不你說給我聽聽。」
林語熙就不搭理他了。
周晏京慢條斯理毛巾摺疊起來:「之前所謂的『訂婚』是我媽跟江家私下談的交易,既沒擺到枱面上,也沒過我這,自始至終就不成立。」
「上次在家,己經跟江家都說清楚了。那天你問都不問,我以為你真不在意。」
周晏京看着她認真道,「雖然我很喜歡你為我拈酸吃醋,但你不必把江家當回事。」
林語熙衝着窗外冷淡道:「你想多了,我沒吃醋。」
「是嗎。」周晏京嗓音含笑,「那我怎麼聞到一股酸酸的味道?是車載香氛變質了,還是劉叔背着我又去兼職賣醋了。」
專心致志開車的劉叔:「……」
林語熙有點懊惱,她不該多嘴提什麼新岳父。
周晏京眼底噙着越來越濃的笑意,捏了下她臉蛋:「笨蛋。」
「我來是給你撐腰,哪是對他們殷勤。我每天都過來,他們不敢輕易為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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