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濃花瘦 說辭

    筆神閣 www.bishen8.cc,最快更新露濃花瘦最新章節!

    「世子。」

    見容恪許久不答話,曲紅綃不覺困惑,要在以前,世子恐怕早已勃然大怒,即便不當場殺了徐氏泄恨,也該派人闖入芝蘭院,將她拿下。

    容恪卻澹然地背過身,走上了亭台,「找幾個人,將侯府到賈將軍府上的牆拆了。」

    本就只有一牆之隔,容恪給他最大的自由。

    他十八歲領兵出戰,曾命懸一線,是賈修拼死為他擋了一箭,容恪顧及恩義,不肯取賈修性命,但這個命令下得卻當真奇怪。

    曲紅綃沒想透,容恪纖白皎潔、猶如月華銀練般的修長身姿消失在重重碧樹之後,她折身走回來,到了丫杈子底下,江秋白害怕地從樹上溜了下流,苦着一張俊俏的臉蛋,小心翼翼地跟在曲紅綃後頭。

    「媳婦兒……世子說了什麼?」

    曲紅綃扭頭,蹙起了纖眉,將打探到的消息到底是沒瞞住他,江秋白一驚一乍地聽完了,「連、連孩子都打掉了倆,這麼勁爆?」

    他和曲紅綃成婚幾年了都沒個一兒半女,因為她不想生,江秋白雖然渴望着,但嘴上也不肯泄露分毫,不願給她壓力,如今他這口吻……曲紅綃不是當真不解風情,明白了江秋白這些年嘴上不說,心裏恐怕也在盼着有個孩子。

    以往,她是營中女將,要隨着世子上陣殺敵、出生入死,有個孩子作為牽絆,自然多有不便,至少領兵作戰便有了後顧之憂,如今世子又身陷險境,她肩負護衛他的職責,也不肯想子嗣一事,但一算來,她如今也有二十歲了,比世子妃還長了三歲,平常女人在這個年紀早已兒女繞膝,她卻……

    不是不愧疚,只是她的夙願和別的女人都不一樣,這一點在當初江秋白死纏爛打靠近她的時候,她便已向他說明。

    江秋白確然只是順嘴一提,不知曲紅綃竟想了這麼多事,他還有點兒驚詫,「紅綃,媳婦兒?你怎麼了?」

    「你可以去納個妾。」他想要開枝散葉,無可厚非,曲紅綃也不反對,但也說不上為何這話說來心底一股失落和悲傷。

    江秋白本在與她說着徐氏之事,不知為何轉到了自己,又提到納妾,女人明明白白地央着自己納妾,江秋白臉色一拉,「你說什麼?」

    曲紅綃不避與他對視,眼眸清湛若秋水澄空,不疾不徐地重複:「你想納妾我絕不阻攔。」

    心頭的濃雲更深了,曲紅綃不覺眼中有了說不明的澀意。不知為何,她從來不會哭的,即便年幼時被人挑斷手筋,那般的疼痛都忍過來了。

    她向來是個逞強的人,不肯教男人發覺自己的一絲一毫的脆弱,記着世子的吩咐,輕功一掠,便竄上了樹梢。

    江秋白微微張開了嘴,說不出話來!

    五臟六腑就像一根鐵棍在翻攪,攪得肺腑都是一股一股的苦水倒不出!

    他從來就覺得曲紅綃心中只有她的使命和職責,對他不過是一時熱乎着,偶爾縱容着,這是他用死纏爛打換來的一種恩賜,至少她不會容許別的男人對她這樣那樣,可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甚至地,在她心裏,他還遠遠不如世子重要。

    曲紅綃幾個起掠,便將江秋白遠遠地拋在了腦後,初冬的干風一吹,眼底的澀意也散了,她落下牆頭來,擇下屬將芝蘭院與賈府的院牆開鑿。

    一大早徐氏便聽見了劇烈的施工的聲音,斧子劈的,鐵錘鑿的,亂七八糟在耳中燉了一鍋,徐氏掙扎着自臥榻上翻身下床,披了件穗色錦衣,侍女要攙扶,徐氏揮手道不用,昨晚上沒去賈修院裏,休養了幾日,早已恢復了元氣。

    徐氏披着曳地的長衫錦衣,只見二十餘人在鑿牆,盡頭是幾株老榆樹,為了推牆也砍伐了,徐氏睖睜着,上回便疑心冉煙濃那個小郡主是否得知了什麼秘密,如今容恪命人來推牆,徐氏哪裏還有不明白的,生生一頓!

    徐氏這麼一頓,曲紅綃倚着一株碧柳,便哂然地偏過了頭。

    她是主事的,說不準便是主謀,徐氏戰戰兢兢給自己壯了膽,大義凜然地迎了上去:「曲將軍,你們這是要做甚麼?」

    曲紅綃靠着柳樹,曼聲道:「賈將軍為侯府、為侯爺、為世子操勞多年,是該予他尊重,自今以後,賈將軍可自由出入侯府。夫人意下如何?」


    徐氏乾瘦的臉頰一抽搐,愕然,「賈……將軍再如何勞苦功高,也是外人。」

    曲紅綃微笑道:「只怕芝蘭院中有人,從未將他當做外人看待。」

    在徐氏又一哆嗦,確認無疑容恪已知悉之後,曲紅綃笑道,「早年賈將軍跟着侯爺奔波勞苦,一生戰功彪炳,可惜身旁卻無個解語花,如今年事高了,不知還尚有餘力麼,世子吩咐,要將芝蘭院的一人賜給他。」

    「……誰?」徐氏聲音都啞了,她極力克制,卻忍不住女人心頭一股嫉妒之火。

    曲紅綃蹙眉,她覺得徐氏這神情,竟同她方才與江秋白說起納妾之時自己的心境有些莫名神似,心不覺一揪一揪地疼,她蹙眉不言,拎着峨眉月般的彎刀,紅衣獵獵,走開了幾步。

    徐氏兀自戳在原地,容恪知道了!容恪知道了!

    那這個死鬼可知道,她和他都要完了!

    徐氏要想法子,找人除掉容恪,在院牆施工之時,徐氏藉故要出門一趟,另吩咐了一個小丫頭到營中去尋賈修。

    賈修一聽世子要拆牆,也是險些嚇破了膽兒,風頭浪尖之際,又聽聞徐氏約見,賈修更是僵直了背脊,忙不迭扔下了一營的人,飛騎趕至郊外。

    冬月,陳留飄起了一場皎潔晶瑩的碎雪,滿荒原都是一片青黃淺白,徐氏的娥眉沾了幾點霰珠,她將帽檐一壓,遠遠地見到身手矯健的男人飛馳而來的身影,不覺委屈不甚,等賈修一下馬,徐氏就撲了上去,在他懷裏一頓痛哭,「容恪容不下你我了!」

    徐氏精明得很,自知容恪即便容不下自個兒,對賈修總是要給一條生路的,何況確實是自己下套先勾得他。

    她這麼一說,賈修也跟着一哆嗦,戰戰兢兢道:「世子當真……要對你我……」

    徐氏錘他胸口,「都着節骨眼上了,你覺着我還能與你說笑不成!」

    賈修自然深信徐氏不會欺瞞他,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摟着徐氏的兩條鐵臂一抖,聲音也不知是冷的還是嚇的,帶着一股戰慄不安:「那該、該怎麼辦?」

    「蠢貨。」徐氏本想一把將人推開,但眼下危急存亡之秋,唯有傍着這個男人,才有一線活命的機會,「如今侯府周圍你說了算,你強勢一些,將我接到你府上,就說你對我有心思已久,想娶我。」

    「這、這如何使得?」

    賈修不肯,這麼一承認,他苦心經營了十幾年的名聲豈不灰飛煙滅了?

    男人自私,徐氏也自私,狠狠地一把推開賈修溫熱的胸膛,叱道:「呸。你不肯,我在芝蘭院,遲早要被容恪的影衛暗殺!我和他對峙這麼多年,他的手下都是個頂個的精銳,要是殺了我,我就把你過往那些事都大白於天下!你知道我有的是辦法。」

    這麼一來,賈修的名聲只會更壞。

    賈修在軍中有些威望,就是曾跟着留侯、跟着世子曾出生入死建立過功業,是以陳留士卒雖失了世子,卻也不像在王猛、王玄麾下那般不堪。但倘使他們知道,賈修覬覦侯爺的女人,還早和他有染,那一定是會被犯上作亂……

    如何選擇都是一個死,賈修看着眼前淚光盈盈、瘦弱如春柳的嫵媚女人,想到一夜夫妻百夜恩,想到那些酣暢滋味,不覺貪戀起來,眼眸也黑沉沉地壓了過來,「好,要死一道死。」

    賈修將徐氏攔腰一抱,抱上了馬背。

    兩人便騎着馬一前一後地回賈府。

    但長街上,繞不過的便是陳留侯府,而且容恪正在門口守候,連同冉煙濃還有一幫人,賈修躲不過,只得將一身漆黑斗篷的徐氏從馬背上抱了下來,賈修不敢上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世子爺,賈修跟着你身經百戰,從未求過你什麼,如今只想求世子一件事。」

    容恪微笑,眼眸深邃莫測,「賈將軍,要求的恐怕是身後這個女人?」

    賈修脊背一直,頂着一身朔風寒雪,鏗鏘道:「賈修自知是無德無才,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但,對夫人卻是一番赤城真心,求世子爺成全。從侯爺走後,夫人每夜廊下顧盼嘆息,屬下實在心生憐惜,不忍她受苦,才大着膽子想照顧、照顧夫人。」

    話說得漂亮,這便是說,在留侯亡故以前,他們還沒有勾搭成奸,是容桀死後,賈修不忍見徐氏孀居悽慘,故而起了憐意?

    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怎麼一回事,不覺冷笑者有之,驚奇賈修與徐氏麵皮之厚者有之,嘆息者有之,唯獨容恪,仍在微笑。



說辭  
相關:  拾光而來的你  舊時烏衣  有妃君子  拂曉時說愛你  楚宮腰  蘭陵曦光    網遊之劍刃舞者  網遊之菜鳥很瘋狂  最強升級系統  戰神狂飆  
(快捷鍵←)上一章 ↓返回最新章節↓ 下一章 (快捷鍵→)
 
版權聲明: 好書友露濃花瘦說辭所有小說、電子書均由會員發表或從網絡轉載,如果您發現有任何侵犯您版權的情況,請立即和我們聯繫,我們會及時作相關處理,聯繫郵箱請見首頁底部。
最新小說地圖
搜"露濃花瘦"
360搜"露濃花瘦"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5098s 4.120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