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沂似乎是怔了片刻,隨後卻微微笑了起來,「你說什麼?」
「喬慕津進醫院了!」米夏急得背上冷汗涔涔,「快掉頭去醫院啊!」
「你確定?」喬慕沂看了她一眼,又抬眸看了看前方密密麻麻的車,「這堵得動都動不了,我們怎麼掉頭?紡」
米夏往前後看了一眼,忽然醒悟過來一般,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就跳下了車甌!
「米夏!」喬慕沂在身後喊她一聲,米夏卻似乎完全沒有聽到,飛快地穿越一輛又一輛的車,跑出主道,上了行人道之後一路狂奔。
喬慕沂坐在車裏,先是有些驚訝,隨後略略挑高了眉,饒有趣味地看着這一幕。
眼看着米夏的身影消失不見,他才轉過頭來,看着前方的車輛冷笑一聲。
連撞車都出來了,還真是……蠻拼的。
……
米夏跑了很久才跑出堵車的範圍,街上車輛依舊不少,可是空着的出租車卻一輛也看不見。
她一邊找出租車一邊一路往前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現一個地鐵站,米夏便也顧不上打車,直接衝進了地鐵站。
地鐵里信號不好,米夏一路都心急如焚地打着電話,可是容逸的電話卻要麼是通話中要麼不通。米夏急得臉色發白雙手顫抖,卻只能捏緊了電話,一路默念不會出事,一定不會出事——
在地鐵里轉了兩條線,一個多小時候,她才終於出現在了醫院門口。
因為剛剛容逸打錯電話的時候喊的是「米主任」,所以米夏判斷他們是在她舅舅米英卓所在的醫院裏,進到醫院她也來不及打聽別的,眼見等電梯的人排成列,米夏直接就從樓梯衝上了米英卓所在的科室。
出了樓梯間,她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一間病室外的容逸。
「容逸!」米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大喊一聲就沖了過去,死死抓住容逸的手臂,「他呢?他怎麼樣了?」
容逸原本低頭站在那裏看手機,一抬頭看到米夏,有些嚇着了一樣地呆了呆。
她似乎很熱,連頭髮都打濕了,一張通紅的臉上都是汗,雙目也已經脹成紅色,呼吸極其凌亂,整個人狼狽得好像經歷過什麼生死攸關的大事。
眼見着容逸眼神呆滯不回答,米夏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他呢?喬慕津呢?他到底怎麼了?」
話音剛落,她忽然就聽到旁邊傳來舅舅米英卓疑惑的聲音:「米夏?」
米夏猛地轉過頭,整個人卻突然如同被點了穴一般呆住了。
米英卓剛剛從病室里走出來,而他的身後站着喬慕津,完好無損的喬慕津,就站在那裏,沉眸淡漠看着她。
米夏忍了一路的眼淚,忽然就控制不住地洶湧起來,顆顆點點地往下落。
她鬆開了容逸的手,看看米英卓,目光就定格在了喬慕津身上。
米英卓走過來,「怎麼了?你是來看喬先生的?他剛剛發生一點小事故,可是並沒有什麼大礙,怎麼哭成這樣?」
米夏腦子很沉重,米英卓的話在她腦海里重重地迴響着,來回打了幾個圈,米夏才終於領悟過來那話里的意思。
一點小事故,並沒有什麼大礙……
真好,沒事就好。
可是她站在這裏幹什麼?她一路瘋了一樣地跑過來是為了什麼?
米夏忽然回過神來一般,抬眸,匆匆看了喬慕津一眼,強忍着說了句「沒事就好」,忽然轉身就又衝進了樓梯間。
喬慕津靜靜地看着她消失,臉上的神情依舊沒什麼變化。
米英卓看看容逸,又回頭看看喬慕津,「這……」
「您放心。」喬慕津這才淡淡開口,「不會有事的。」
容逸陪着喬慕津從專用電梯下樓,安靜的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容逸看了喬慕津一眼,這才忍不住開口:「米夏剛才的樣子……真是嚇壞了啊。」
喬慕津伸出手來按下樓層鍵,沒有回答。
容逸看了一眼那個亮起的一樓,不動聲色地上前又按了一下,隨後按下負一樓的鍵,才笑嘻嘻地開口:「我們還要
n去樓下取車呢。」
喬慕津看着被他取消的一樓,重新又按亮了,「你去取,我在外面等你。」
容逸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才鼓足勇氣一般地開口:「二哥,你可真是……我竟然到今天才知道,你還對米夏有想法啊。看米夏剛才那個樣子,應該是讓你滿意的答案啊,那你為什麼還任由她跑掉?她跟老四之間的關係看起來很好啊,你就不怕她真的被老四撬走啊?」
怕?喬慕津聽着這個字,淡淡勾了勾唇角。
到了此時此刻,他還有什麼好怕?
電梯很快到了一樓,喬慕津直接走出去,剩下容逸去樓下取車。
喬慕津走到大門入口處,腳步略緩,幾乎是同一時間,米夏從樓梯間推門而出。
她大概一路走一路都在強忍眼淚,剛走出來的時候,手還在眼睛上擦了兩下,這才強裝鎮定地走進了大堂的人來人往裏。
誰知道剛剛走出兩步,忽然就看見了站在大門口的喬慕津,米夏腳步控制不住地一頓,眼淚幾乎又要湧上來,卻只能咬牙強忍,緩緩走上前去。
本以為可以就那樣低頭和他擦肩而過的,可是她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了他的聲音——
「何必呢?我又沒死。」
米夏驀地抬起頭來看向他,本來是想確認一下他是不是在跟別人通話,誰知道她剛剛抬起頭,喬慕津的目光也慢悠悠地落到了她臉上。
她的心控制不住地一縮,可是還來不及做出別的反應,喬慕津唇角忽然勾了勾,那是一個近乎嘲諷的笑意,「即便死了,又跟你有什麼關係?」
即便死了,又跟她有什麼關係?
一句話,便將米夏凝聚在眼眶的淚都凍結了。
她呆滯了片刻,回過神來,卻也笑了笑,儘管笑得艱難。
的確,站在他的角度,他做什麼,發生什麼事,的確都是跟她無關的。
可是——
「小喬哥哥。」她抿了抿唇,輕聲喊他,「兩年前,你曾經跟我說過,每個人的人生是靠自己把握的,幸福與否,也是自己的事情。所以你不需要理會我做什麼啊,你只需要好好享受自己的幸福就好了。」
「可是你打擾到我了。」喬慕津看着她,目光清冷而凌厲,片片如刀,「一次又一次,什麼意思?」
「我無心的!」米夏低聲解釋,「我本來想,也許重逢之後,我們可以做朋友,就像小時候那樣子,我喊你小喬哥哥,我們恢復小時候的那種關係……」
喬慕津似乎冷笑了一聲。
米夏瞬間又清醒了幾分,繼續緩緩道:「可是我沒想到你會討厭我,你會這麼厭惡我……所以我想,那我就走遠一些吧。可是這兩次,都是意外,我並不想打擾你的,對不起。」
「多餘。」喬慕津聲音微涼。
米夏沉默片刻,點了點頭,抬眸看着他,「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從今往後我都不會再打擾你了。喬先生,再見。」
她低頭說完這句,再沒有抬頭看他,轉身就走出大門,腳步匆匆,逃也似的離開。
喬慕津依舊站在那裏,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沉沉目光到底還是緩緩平和下來。
直至容逸駕車過來接他,車子駛出醫院大門,很快他又一次看見了走在路邊的米夏。
天色已經明亮,路上行人匆匆,只有她一個人走得很慢,一會兒看天,一會兒看地,偶爾還會轉身面對着牆一會兒。
喬慕津知道她是在哭。
可是,再見?
米夏,你以為說再見,會是這麼輕而易舉的事?
車子逐漸駛離,喬慕津拿出手機,翻出一個號碼撥了出去,「陸紹寒,前段時間你的廣告公司不是在招人嗎?」
「是啊。」電話那頭傳來老友熟悉的聲音,「不過已經招完了吧?」
「多招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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