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回到家,米夏就接到了喬慕津打來的電話,問她到家沒有。
「剛剛進門。」米夏一面換鞋一面回答,「你登機了嗎?」
「嗯。」喬慕津應了一聲,「怎麼才到家?路上堵車?」
米夏想了想,沒說發生追尾的事,只是回答:「嗯,堵車。」
「到家了就好,鎖好門窗,早點休息。魍」
米夏聽他這語氣大約是要掛電話了,連忙道:「你到了記得給我打電話啊。」
「嗯。」喬慕津又只低低應了一聲。
掛掉電話米夏就癱在了沙發里,也不知發了多久的愣,她忽然捏起電話來打給景澄檎。
電話響一遍被掛斷,響兩遍還是被掛斷,米夏鍥而不捨地打,終於在不知道第幾次的時候聽到了景澄的聲音。
「米夏你找死是不是?知不知道這邊現在幾點?」
景澄暴怒的聲音充斥在米夏的耳畔,米夏卻前所未有地覺得安心,可是她捏着電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餵?有事沒事啊?別跟我說是不小心碰到電話的,如果是這樣我一定衝過來殺了你!」
米夏依舊沒有說話,卻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電話那頭的景澄悚然一驚,「米夏,你怎麼了?」
米夏終於忍不住低低哭出聲來:「景澄,我怎麼辦啊……」
人生好像從來沒有這麼迷茫複雜過,很多時候,她理着理着,竟發現自己根本理不出一條出路。
哪怕是當初,傅景初告訴她他有了別的女朋友,他要跟另一個女孩子訂婚,她都沒有這麼迷茫過。
他喜歡上了別人,他要跟別人訂婚,那就去啊,她再傷心難過,再委屈受挫,至少可以大哭幾場,至少可以盡情宣洩。
可是現在,傅景初卻又告訴她,他喜歡她……
可是還能怎麼樣?他已經有了程奕希,而她,也已經有了喬慕津。
她深知自己該怎麼選,該走上一條什麼樣的路。
可是終究還是不甘心啊,為什麼老天要這樣捉弄人?她跟傅景初,一次錯過,兩次錯過,明明每一次都只差一點,只差那麼一點……他們就可以回到最初的那條路上去,為什麼卻還是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縱使錯過已成定局,可到底是意難平,每每想起,竟是錐心之痛!
而那個重新為她打造出一個全新世界的人,她最不能辜負的那個人,卻也仿佛若即若離起來……
是她怨念太深,是她掩藏得不夠好,傷到他了嗎?
米夏不知道,也無從尋找答案,可卻還是被滿滿的內疚與懊悔縛住了心。
如果真的是她傷了他的心,她又要怎麼辦?
米夏絮絮地哭了很久,景澄在那頭靜靜地聽着,沉默了很久。
縱使她這個旁觀者看得出來,喬慕津才是最適合米夏的那一個,可是人心到底是世界上最難以捉摸的東西,她對傅景初的執念和遺憾,終究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放下的。
可是對喬慕津……
「我不想讓他傷心,我很怕他生我的氣……」米夏艱難哽咽,「他一個人回去,他沒有不理我,可是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電話那頭,景澄終究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米夏,我知道很多事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可傅景初終究是你已經決定放手的人,再怎麼不甘心,還是要漸漸放下的。努力愛上喬慕津吧,畢竟他才是你現在牽掛和擔心着的人,也是值得你愛的人。等你真的愛上他了,一切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
……
第二天中午,米夏接到了喬慕津打來的電話。
她徹夜不眠,整個上午也沒有休息過,看到喬慕津的來電時,她似乎呆了呆,回過神來,連忙接起了電話:「餵?」
喬慕津沉默了兩秒才開口:「聲音怎麼這樣?」
她昨晚跟景澄打了將近四個小時的電話,哭了四個小時,這會兒聲音的確很沙啞難聽,米夏顧不上這些,只是問:「你到了嗎?見到奶奶了嗎?」
「剛下機,還沒出機場。」喬慕津回答,隨後又道,「米夏,你哭過?」
「沒有。」米夏非常直接地否認,自欺欺人。
喬慕津安靜了片刻,才又開口:「精神不好就在家裏好好休息,我先掛了。」
他沒有追問她是不是真的哭了,為什麼哭,甚至哭到聲音都沙啞了……
從前他不是這樣的。
是因為隔着電話不方便,還是他真的已經在生氣了?
聽着斷掉的電話,米夏又在床上呆坐了很久,忽然猛地掀開被子,下床走到衣帽間,取出自己的行李箱,開始整理行李。
一切收拾妥當,她給米欣茹打了個電話:「媽,我要回國一趟,今天就走。」
米欣茹一聽聲音立刻就拔高了一些,「你這丫頭又發什麼瘋?你才回來多久又回去?你還上不上學了?不如直接退學好了!」
「喬慕津的奶奶生病了,我要陪他回去看看。」
米欣茹一聽,卻驀地安靜了幾秒,隨後態度立刻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老人家生病啦?嚴重不嚴重啊?那你好好陪着小喬,叫他放寬心。老人家那頭你們也多照料點,別像你外公那樣就好了……」
「嗯。」米欣茹說什麼,米夏也都聽着,什麼也不反駁。
掛掉電話她就拖着箱子出了門,因為網上已經沒法訂到票,她只能趕早去機場碰碰運氣。
誰知道還真讓她趕上了,在機場等了三個多小時後,竟然真的有一張頭等艙的退票,米夏頓時什麼也不顧,連忙給自己訂了下來。
接下來又在機場等了幾個小時才開始登機,沒想到剛剛在自己的座位坐好,忽然有剛上飛機的旅客從她身邊經過,特意停留了片刻。
米夏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是你?」那人倒先開口。
米夏怔了許久,待看到他那雙桃花眼,才忽然想了起來,「是你?wayne,對嗎?」
wayne微微一笑,「是,還真是巧了。你坐這個位置?」
米夏點了點頭。
「我就在你前面。」wayne說,「原本這個位置也是我訂了的,可是約好同行的朋友忽然沒時間,就退了票,沒想到被你買去了。」
這倒是真的有些巧了,米夏被這巧合衝擊得怔了怔,隨後才道:「你也去雅城啊?」
「是啊,我回家。」wayne問,「你呢?」
米夏猶豫了片刻,緩緩回答道:「我也回家。我也是出生在雅城的。」
wayne聽了,眼內似乎閃過一絲晶亮,「那可就不只是同胞,還是老鄉了?那這十幾個小時就不擔心無聊了。」
米夏聽了,笑了笑。
一轉頭看向窗外,卻忍不住嘆息了一聲,還有十幾個小時啊……
明明還沒有起飛,可是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降落了。
*
十幾個小時後,雅城的傍晚,飛機緩緩降落在雅城國際機場,米夏也緩緩地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坐在前面的wayne微微一笑,「還指望能跟你聊聊天,誰知道你竟然睡了這一路。」
米夏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坐直了身體,隨後想到什麼,連忙拿出手機開了機。
有兩條訊息,都是喬慕津發過來的,一條是問她怎麼沒出去吃晚餐,另一條剛收到不久,提醒她起床吃午餐的。
兩條訊息,都只有簡簡單單幾個字,米夏看在眼裏,眼窩忍不住微微一熱,想了想,回復了他一條:「你現在在醫院嗎?有沒有吃晚餐?」
隔了好久他都沒回,米夏倒是先下了飛機。
只有兩面之緣的wayne倒是一路照顧她,幫她拿了行李,又問她要不要送她。
米夏連忙婉言謝絕,又一再跟他道謝,隨後獨自走出去打了車。
坐上車之後,米夏看了一下手機,喬慕津依舊沒有回她的訊息。
出租車司機問她去哪兒,米夏想了想,報出了海悅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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