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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間接到了台階,「是,先生一天最好只能做一件事,不然精力會……」
「栩栩,我這事兒急的很啊!」
紅英姐苦着臉看我,:「鐵蛋發燒八成就是錢大姨家有啥東西鬧得,不然他咋和四毛同時發燒呢,這裏有說法啊!」
我沒等回話,紅英姐就加着小心看我,:「栩栩,要不你先陪着姐去看看,我這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別的明白人,你要實在沒精力,姐不強求,咱再想別的辦法,就先去看一眼,姐求你了,行嗎。」
別求我啊!
我就怕這一出兒。
眼見成琛要開口,我搶先一步道,「那就先去看看吧,不過紅英姐,我醜話要說在前頭,你知道,我還沒正式拜師,經驗很不足,只能先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兒,興許不是邪事,是有什麼誤會。」
「行,你願意陪我去看看就成!」
紅英姐雙手合十,看出成琛有些微不悅,還朝他以示感激,「姐謝謝你們啦!鐵蛋是我命根子啊,他要是出點啥事兒我也不活了,走走,真的急死我了!」
我跟在她身邊,後脊樑還是冒出一層虛汗。
成琛側過臉,無聲的朝我確定,『你可以?』
我扯了扯唇角回應,右手握拳,唯一的底氣就是沈叔給我的慧根。
好歹咱是要踏道的,遇事不能退縮,行不行,看看再說。
「錢姨啊,栩栩讓我找回來了!!」
進了院子,紅英姐就打起招呼,我跟在她旁邊進屋,雖是平房,裝修要比貴林大爺家好很多。
入目就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大客廳,後面連着廚房,左右都是臥室。
志全和一對中年夫妻正站在沙發旁,三人都有輕微掛彩,看來是動手留下的,現在火氣消了,氣氛有些尷尬莫名,一個老太太聽到紅英姐的招呼聲率先迎出來,滿眼都是過意不去,「哎呦小姑娘,聽說你本事大的能把貴林大哥請回來露面,我家這事兒就等你給掐掐脈啦!」
「大姨,是您?」
我一看到老太太正臉就忍不住驚訝,這不黃昏那陣兒嫌我站車旁礙事兒,一頓小胳膊肘差點給我懟牆面里的大姨嘛!
「你認出來我啦。」
錢姨看着我還挺不好意思,「小姑娘,我當時就是想看看老陳家請來的先生啥樣,着急了,一看這小伙子下車,長得太俊,氣質可好,志強一喊他沈大師,我就想擠到前面仔細瞅瞅……你別生奶奶氣啊!」
「錢姨,栩栩輩分大,她叫我姐,在你這論也是叫大姨。」
紅英姐說着,順便介紹了下錢姨的兒子和他媳婦兒,這一家人全姓錢,稱呼倒是很好記,「剛才都是誤會,錢大哥和大嫂也不清楚糖葫蘆怎麼會到箱子裏,鬧了點不愉快,都過去了,栩栩,就靠你來給斷斷了!」
我嗯了聲,四處看了圈,「那箱子呢?」
「箱子在臥室了。」
錢姨的兒子錢洪亮應了聲,「一直放我女兒睡覺這屋的大衣柜上面,這不志全找上門要說法,我正好在孩子這屋找點東西,他就跑進來質問我,我一下沒忍住脾氣,俺倆就動手了,我媳婦兒一直拉着,臥室小,我們仨人都碰撞到了,鄰里鄰居這麼多年,咋說都不應該動手,我錯了,剛給志全老弟賠完不是了,小先生,你去看看……」
錢大哥說這話時還直擦汗,各種不好意思,他體型很大,啤酒肚,大胳膊,高高壯壯,臉上都是絡腮鬍子,就這身段,出門一般人不敢談攏!
能看出這是個粗人,沒花花腸子,但是脾氣不咋滴。
我無聲的看了眼站那裝啞巴的志全,真是要收回先前說他熊橫熊橫的話。
看來三哥不是個只會耗子扛搶窩裏橫的主兒,出門在外還挺護着家裏人的。
起碼面對不是一個重量級別的對手,三哥還敢照量照量,勇氣可佳。
就是勝負比較一目了然,二對一的前提下志全必須吃虧,錢大嫂拉架也肯定偏啊,他們三是都掛彩了,但是錢大嫂只是臉上被刮碰出一道紅磷子,頭髮凌亂,跟我打完招呼她還重新攏了攏,錢大哥嘴角紅了塊,志全三哥毛衣領子都壞了,小圓領被扯的快成一字領了,左眼眶子還黢青,看來錢大哥是薅着志全的衣領子出拳的,一拳卯的還挺准,但可以確定錢大哥沒下重手,也就意思意思給了一拳,不然就那噸位的,志全眼眶被杵上就得睜不開了!
我很不合時宜的脫線。
咱血液里有這細胞啊!
只要跟『武』沾邊,我都有精神頭!
思維亂跳着,我跟着錢大哥來到一旁的小臥室。
地上放着口掀蓋的舊木香,二十一寸彩電箱子那麼大。
怕我看不真切,錢大哥還把箱子挪到門外的客廳,大亮的燈光下,這舊木箱絲毫沒有斑駁,顏色漆黑油亮,好似打過蠟,箱蓋上還帶着銅鎖,做工很精巧,其中最醒目的,就是箱子裏的一串只剩餘三粒的葡萄糖葫蘆。
箱子裏沒有旁的東西,很空。
甭說糖葫蘆了,扔進個牙籤都能一眼鎖定。
「小姑娘你看看……」
錢大哥指了指,:「志全拿着糖葫蘆去問了下四毛就又放進去了,他妹子說要找你問問,你要是看不出啥,我們家就準備報安,雖然事兒不大,糖葫蘆也沒兩個錢,但這涉及到了道德品質問題,我們家是一定要掰扯明白的,這糖葫蘆絕對不是我們家誰搶的,我就一個女兒,十歲,現在擱醫院住院,我爸今晚在醫院陪護,家裏就我和我媽就加我媳婦兒三個人,親戚中就算有五六歲的小男孩兒,也不會大晚上跑過來,這串兒糖葫蘆絕對是無中生有。」
「對,這事兒一定要搞明白!」
錢大姨跟着點頭,「不然那四毛家也得來要說法,覺得四毛那孩子病了也跟我們有關,倒不是花不花錢的事兒,是我們家屈啊,門都沒出,攤上這檔子的事兒,回頭傳出去還以為我們家欺負小孩兒呢,上哪說理去!」
我嘶了口氣,腦子裏不停往外蹦着東西,:「錢大哥,你拿東西擦過這箱子嗎?就是像給汽車打蠟那樣給箱子做過保養嗎?」
「沒有。」
錢大哥搖頭,「古董嘛,整新了還是古董了麼,箱子搬回來後我就用干毛巾擦了擦灰,然後就擺在衣柜上了。」
我哦了聲,繼續問,「那你女兒是什麼病?住多久醫院了?」
直覺告訴我,錢大哥女兒生病和箱子有關!
「發燒。」
錢大哥嘆了口氣,「最近我給她報了幾個補習班,可能是學習累着了,壓力大,天天跟我說做噩夢,我也沒當回事,半個月前發燒了,斷斷續續的不愛好,在醫院一直住着查病根兒,我們家裏人輪班去照顧,我懷疑是縣醫院水平不行,抽了好幾管子血呀,啥也沒查出來,我正打算把工作安排安排,後天帶孩子去大城市醫院瞧瞧呢!」
跟我早前的『怪病』路子很像啊!
我沉下口氣,彎身仔細端詳着箱子,隱約在箱子漆黑的表皮發現了深色的污漬,這箱子太黑了,污漬看不清本色,我用手一摸,指腹卻有電流划過,像被針尖狠扎了一下,我吃痛的彈開手,腦中當即浮出數據,「血……這是血……」
「有血嗎?」
錢大哥也躬身仔細看了看,「啊,好像是有,這箱子在農村老房子放很久了,從我小時候有印象起,它就壓在倉房,直到我們全家搬來縣裏,這箱子得在倉房放十多年沒人管了,有老鼠啥的被咬死留下血跡很正常,這回是我媽回老家才把它搬回來,看它算是個古董,才準備留着找明白人估估價,看值不值錢。」
成琛面無表情的走近,「如果有耗子,能留下血,怎麼箱子沒被磕壞。」
對啊!
他道出我心裏的疑惑,木料很容易受潮被磕,箱子更容易被蛇鼠絮窩,可這口箱子除了銅鎖能看出年頭老點,其餘的完好無損,甚至油光鋥亮,錢大哥還說他沒保養過,這就很不科學了呀!
「可能是箱子質量好?」
錢大哥被問愣了,「老物件都用料足嘛,但凡它壞了,被磕了,我媽也不能費勁兒給搬回來,但這不是重點吧,小姑娘,我們主要想知道,糖葫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箱子裏面,究竟是誰放進去的。」
鈴鈴鈴~~
成琛剛要啟唇,手機鈴聲就打斷了他要出口的話,我本能的摸向自己羽絨服外兜,卻見成琛拿出手機,垂眸看了下來電人接起,「怎麼,人都找來了嗎。」
見我們都看向他,成琛用眼神示意我們繼續聊,他接着電話朝着院裏走去。
「小姑娘,你看這事兒……」
錢大哥求解一般的又看向我,成琛這一離開我真有點沒底,但對着錢大哥的眼,我仍舊道出疑惑,「錢大哥,我問一下,你女兒是不是在這口箱子搬進臥室後就開始生病的?」
「這個……」
錢大哥擰起眉,「好像是那幾天,小先生,你覺得我女兒發燒和箱子有關係?」
我琢磨了幾秒,看向錢大哥的媳婦兒,「大嫂,我問你兩個問題,你別怪我沒禮貌,那個,你先前流過產嗎?或是,你們家夭折過小男孩兒嗎?」
「沒有!」
錢大哥擺手,「我媳婦兒頭胎就生了!」
「我就生了晶晶一個女兒!」
錢大嫂也趕忙道,:「懷了就生了,咱嫁人時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洪亮心知肚明,絕對沒有啥別的事兒!」
「大嫂你別急,我就是問問,這是程序,排除法。」
我應着,「如果您家先前沒有夭折過男胎,你女兒在這箱子進門後就生病了,今晚又發生了小男孩兒搶糖葫蘆進門……綜合考慮,我分析,這一切都跟這口箱子有關,我懷疑你女兒是虛病,是有東西在磨她。」
慧根是這麼提示我的,關鍵在於咱累積的經驗太少,書面知識又不夠,所以只能去『懷疑』。
而無法精準的解釋出小男孩是誰,他是怎麼把糖葫蘆放到箱子裏的!
「哎呀我也懷疑啊!」
錢姨驚呼出聲,看着我滿眼複雜的開口,「既然小先生說到這兒,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打從我家孫女晶晶住院,我就覺得她病的怪,這些天吧,我晚上睡覺也總覺得胸口沉,像是有石頭壓我,憋得我這個難受,可我一念叨,我家老伴兒就罵我胡思亂想,他不信這些,洪亮和媳婦兒也不太信,弄得我也不敢瞎整,像歲數大神叨了似的!」
見我聽得認真,錢大姨皺着眉嘆出口氣,「這不聽說老陳家找了先生,要請貴林大哥回家,我下午才湊前兒去看,其實私心就想問問我家晶晶的事兒,不然誰去湊這熱鬧,可看你這閨女年歲太小,沒比我家晶晶大多點,我怕你道行不夠,回頭再讓周圍鄰居尋思我孫女咋滴了,傳出去不好聽,我就沒問,現在你這本事我們都看到了,這箱子肯定有事兒!」
「媽,你倒是早說啊!」
錢大哥無奈,「你要早就覺得晶晶病的不對勁,我爸不信我們總會聽你的啊,咱早點找人看看,省的晶晶遭這些天罪啊!現在鬧得……小先生,難不成箱子裏有鬼?!」
話題給他跳躍的,我冷不丁都沒反應過來。
志全聞言倒是迅速朝門口閃了幾步,帶着紅英姐都慌張的退了退,錢大姨和錢大嫂更是一臉的如臨大敵,氣氛登時緊張,錢大嫂顫聲問我,「小姑娘,鬼怎麼能把人吃的糖葫蘆放在箱子裏呢,鬼是怎麼開蓋的?」
「這個……」
我忽然發覺先生也很像偵探了!
要根據線索斷案,諸事都得講究個合情合理,符合邏輯。
奈何咱是盜版啊,不,盜版都談不上,至少盜版是成品,我還在沒上生產線呢。
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這種事可大可小,辦妥了,風雪了無痕,指揮不當,容易評殘。
如果是專業的先生,第一步應該是先逼出這個髒東西,逮到『兇手』,自然真相大白。
咱還是不會啊。
我都恨不得把腦袋扒開,回頭把東廂房那屋子書全裝裏面,真到用時方恨少啊!
「錢大嫂,我只能說,事出必有妖。」
謹慎起見,我決定給沈叔打個電話諮詢諮詢,感覺到氣氛壓抑,我按着號碼安撫他們,:「沒事,如果是這口箱子有問題,給它燒了就行……」
這話不知觸到了誰的痛點,我話音未落,客廳里的燈就咔咔開始狂閃!
撥出去的號碼像是受到了信號干擾,嘟嘟的發着忙音。
「媽呀!!」
錢大姨和錢大嫂當即發出尖叫,「這咋回事!!」
「別怕!!」
錢大哥拿出了氣魄,「可能是保險絲壞了,我去看看!!」
忽明忽暗間,我在錢大哥的身後猛地看到了一個小男孩兒,他渾身漆黑油亮,沒穿啥衣服,只穿了件金銅色的短褲,眼珠子冒着紅光,對着我的眼,忽的一呲牙,「滾!!」
我本能的腳步一退……
媽媽呀。
他出來了!
小男孩兒呲牙咧嘴的瞪我,倏地衝進了旁邊的晶晶臥室,『砰!』一聲臥室房門瞬關!
涼風乍起!
屋內登時漆黑一片。
「啊!!」
錢大姨和錢大嫂婆媳倆嚇得緊緊抱到一起,「媽,屋門怎麼自己關啦!!」
「有鬼啊!!」
志全應景的大喊,「快跑!這不是保險絲斷了!是鬼進屋來啦!!」
喊完他扭頭就跑,見紅英姐嚇傻在原地,志全還很有哥哥樣兒的扯過她手就朝門外撂,「英子!快快快!這不是我爹,見到就完啦!會被帶走的啊!!!」
紅英姐被他拽的踉蹌,兄妹倆跑的太急,在入戶門口還絆了下,幾乎是摔到院裏去的!
說實話,我差點也想跑,臥室門關上的瞬間好像發令槍響,讓我有了志東二哥蹲在院裏燒紙的感覺,本能的想抬腳就撂。
但理智和發熱的右臂拽住了我的雙腿,看着嚇傻在原地的錢家人,我調整了下呼吸,「錢大姨,大哥大嫂,你們先出去,我進臥室裏面看看。」
咱來這是幹啥的啊!
跑了多丟人!
「你……」
錢大姨戰戰兢兢,「能行嗎?洪亮,報,報安吧。」
滋啦~滋啦~
燈光閃爍了兩下猛然恢復大亮。
我納悶的抬眼,欸,鬼祟已經現身,燈怎麼會亮?
「梁栩栩?」
成琛的低音一起,我回身看到他出現在入戶門口,「發生什麼事了。」
瞭然!
是成琛在辟邪!!
我盯着他邁進來的長腿,掌心一抬,「別動!!」
成琛一頓,:「怎麼。」
「到院裏等我!!」
我腦中不斷的涌着東西,沒時間說太多,「等我就好!你不要進來!」
成琛似有不解,確定般詢問,:「你可以?」
「行!」
我應了一個字。
硬要掰扯,我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但從看到小男孩兒的這一剎那起,直覺就告訴我要逮着他!
這是最簡單的乾脆的方法。
換言之,行不行我都得比劃比劃!
成琛沒在糾結,高大的身形退到院外,志全還在高喊,「錢哥錢嫂!錢大姨!你們快出來!這種事就交給專業人士!我的媽呀可嚇人啦!整不好就能給你們全家帶走!我沒騙你們啊!!!」
「栩栩啊,你要小心啊!!」
紅英姐還配合的喊,「這可不是我大爺啊!不好聊啊!你千萬別有事啊!!」
錢大姨被嚇得腿軟,「小先生……」
「別害怕,你們先出去吧。」
我想到成琛在院外,真安穩許多,至少這小男孩兒不會亂跑出去。
有辟邪之人壓陣,這屋子就等於給小男孩兒困住了。
我負責逮他就行。
「那,麻煩你了……」
錢大姨差不多是被錢大哥抱着肩膀提出去的,或許錢家人本來沒那麼害怕,不就是燈滅了,門關了,但凡一個經歷過生活風浪的成年人都不至於一驚一乍,誰都會找個科學點的解釋給自己壯膽,可架不住有個能拱火的志全啊,他催命似的喊着有鬼,帶走啥的,誰聽到都會發毛,不過倒也間接的幫到我了,起碼錢家人一慌,沒誰會催着我問緣由,在沒逮到小男孩兒之前,我真不知怎麼去解釋!
客廳人空了,燈閃了閃又滅了,周遭漆黑一片。
我原地站了會兒,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也能看清四周景象,看着眼前的房門,我快速從書包里拿出兩張摺疊好的符紙裝進褲兜,脫掉大衣,輕裝上陣,安全第一。
準備妥當後,我默默的活動了下脖頸,呼出一口氣,手心附上門把,慢慢的擰開。
吱嘎~
房門打開,陰風拂面,我單手掏搶般立馬摸向褲兜,眼神在黑暗中不停地搜尋剛剛躥進來的小男孩兒,「出來!小子!我看到你了!」
沒人回應。
亦然沒有小男孩兒的身影。
我慢慢的走進,臥室的家具很簡單,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一個大衣櫃。
陳設算一目了然。
借着窗外的月光,我着重的看了眼書桌下面,甚至還乍着膽兒開了大衣櫃,「你……」
『砰』!
臥室門又在我身後關閉!
我一個激靈關好大衣櫃,轉身看向緊閉的臥室門,:「再不出來我不客氣了!!」
「嘿嘿。」
空氣中忽然傳出男孩兒嘲諷的笑音,「你沒本事的,嘿嘿。」
「少跟我陰陽怪氣!」
我警惕的掃視着空氣,掌心攥着符紙都有些濕潤,「有本事你出來,咱們倆面對面說話!」
「你找我啊。」
小男孩兒笑着,「我在窗簾後面,你來啊……」
窗簾?
我看過去,窗簾並沒有拉起來,兩側的布料浪花般垂順的聚攏在一起,似乎感受到我的眼神,一側的窗簾底端不停地鼓包吹拂,像是有東西躲在窗簾後,身體不停地拱動。
「你嚇唬我是吧。」
我自語的走上前,猛地拽起窗簾,「你知不知道我見過的鬼比你吃過的鹽都多!!」
『嘩啦』~!聲響,我右手還做着要將符紙吃入嘴的動作,窗簾後面卻空空如也。
沒人?
吱嘎——
房門又開。
我驚弓之鳥般回頭,雙眼不禁睜大,黑暗中,一口黑木箱子一點點擦着地面進來,慢慢的朝我挪動靠近,箱底擦着瓷磚地嘶嘶作響,我心臟隨着它的靠近不斷地抽緊,身體靠着窗台,眼見箱子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腿一伸,直接用腳蹬住了它,「別搞把戲!!!」
箱子應聲而停。
奇怪的是箱蓋已經扣好。
銅鎖也規矩的卡嚴了。
臥室里安靜非常。
小男孩兒沒在發出聲音。
他像是故意要製造這種詭譎的氛圍,而我只能被迫的按照他的節奏去走,吞了吞口水,隱約的,箱子內部發出『嗵嗵嗵』悶擊的聲響,似乎提醒我要掀開蓋子,他可能蹲在裏面。
我沒動,額頭不自覺滲出一層冷汗,牙齒輕顫着,:「我知道你在箱子裏,我一開蓋你就會蹦出來,這類玩具我二哥很久之前就買來嚇過我,我不會上當的,現在我知道了,你是附着在這口箱子上的邪物,我可以給你個機會,你自己出來,坦,坦白從寬,抗,抗拒我就弄你……甭想嚇唬……哎呀!!!」
四四方方的箱子忽然高高的彈了起來,在半空中幻化出了人形,直接變成了一小男孩兒!
我驚恐地差點飈出髒話,幹啥呀!狐變人,人變貓,這回連木箱子也變成人啦!
本以為是兩頭夾,這是跟我玩兒三頭堵啊!
沒待躲閃,小男孩兒就一口咬上了我握着符紙的右手背!
「你松嘴!!」
我吃痛的想甩開他,疼法活像是被抽屜夾了,一使勁兒掌心裏的符紙也甩飛了!
一見符紙不見了,他像是計謀得逞,笑着鬆開嘴,轉而手裏就多出那串糖葫蘆,見我奔到桌角那裏要撿符紙,他揮舞着糖葫蘆的竹籤就朝我扎過來,「臭丫頭!就你也想對付我!快給老子滾!」
「哎!!」
他扎的我很疼,我用手去撿符紙,他就用簽子扎我手背,我縮回手,他就扎我的肩膀和胳膊!
我疼的連連閃躲,他卻越扎越凶,上躥下跳,讓我無處防守,「你渾身陰氣,一個將死之人也敢對付大爺我,誰給你的膽子!臭丫頭!我今天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留在我櫃爺的肚子裏做替死鬼!!!」
我被扎的又疼又急,憤怒感無以復加,瞬間便不管不顧,對着他的臉就打出一拳,「誰說我會死!!」
呲——
簽子的尖頭直接劃傷我的手背,小男孩兒被我這一拳打的掀翻在地,他滾了兩圈,怒瞪我的表情透出疑惑,「你個臭丫頭能打我?」
我也丟丟發懵。
咱打過周天麗,知道這拳頭對鬼的『威力』不大,基本沒用,更別提還被沈叔紋刺封印了!
當下再一看右手,血點層層而出,血痕醒目,右手背部的花葉紋刺伴着紅光忽隱忽現,我拽起袖口,小臂花枝亦然,腦中頃刻間浮現涵義:『血為引信,怒氣升騰,神力驟顯,可驅邪祟。』
答案一出,右臂滋滋生疼,如花生根。
我嘶了聲直接起身,對着小男孩兒的眼,再次活動起腳腕關節,小樣兒,怕我燃符搖人是不,準備好了嗎,小姐姐我要開掛了!
「大爺我不陪你玩了!」
小男孩兒扔下一句,整個人一窩縮,又變成一口箱子,速度飛快的就朝門外滑動。
想跑?!
我追了兩步後單手朝旁邊的書桌一撐,周身氣息噴涌,靈活矯健,一個空翻躍到箱子身前,回身迅速出腳一踹,「回去!!」
「呃!!」
小男孩兒悶哼出聲,箱子蹭蹭移動被我踹回到臥室窗簾下面。
我冷眼看着箱子又變成個揉肚子的小男孩兒,單手關嚴臥室房門。
「你個臭丫頭敢打我……」
小男孩兒咧着嘴,眼睛越發的紅,雙腿一彎,對着我就衝過來,「我撞死你……啊!!!」
砰!
飛出來的小男孩兒被我一腳踢回到窗台下面,我控制了一下發力點,不想讓他撞到窗戶玻璃。
畢竟咱在許姨那有陰影,窮家富路,東西都是錢買來的,大冬天的,窗戶碎了是會冷的,另外,我不想讓院裏的人擔心,此時此刻,我唯恐誰來打擾。
「你……」
小男孩兒像是個拋擲物一樣的衝過來又被彈回去,身體撞到牆面,又來了個二次傷害,我清楚的聽到他骨頭髮出咯嘣的悶響,很像木頭炸裂的聲音,趴在地上,他活動了兩下又衝過來,「你個臭丫頭,老子跟你拼啦!」
求之不得。
我面無表情,迎面正攻,出手打鼻樑,索手奔胸膛,卸身迎面肘,挑炮雙上手!!
「啊啊!!」
小東西慘叫連連,我冷着臉,將它控制在牆面一角,完全將它視為沙袋,他每還擊一下,我就更用力的奉還回去,順手摟,外上打,雙摑手,一套翻子拳下來,我整個人轉身出手,崩打轉換錘!!!
「噗!!」
他吐出一口黑黑的沫子,味道同木屑無異,佝僂起身體,「老子非殺了你……」
我微喘着粗氣,要按從前來講我打一套下來絕對沒這麼大的威力,首先我動作不是很規範,一些招式都被我往制敵上整,說白了就是要按死對方,賽場上嚴令禁止,私下打人是要笆籬子坐穿,幾萬醫藥費起步的,但我打『鬼』,大不了回頭多給他燒紙!!!
再者我身體素質沒那麼好,真正實戰的話我通常三分鐘內定勝負,時間長了體力會跟不上。
但當下!
現在!
我右臂熱如岩漿,渾身似有使不完的力氣,提着他的肩膀拽起,這貨皮膚的觸感很滑,很涼,還很硬,就跟摸箱子一樣,沒猶豫,左手固定住他,我右手就對着他面門繼續開錘,一拳下去,「我讓你跟我老子!!」
「呃!!」
他隨着我的力道臉部一側,喉嚨里發出痛音,「你他瑪的……」
「我讓你跟我他瑪的!!」
右臂熱辣發痛,我狠狠的出拳,熱氣漲的我太陽穴都跳動,只有打出去,才能緩解這種不適!
「噗!!」
小男孩兒臉部又朝反方向一側,順帶持續吐着黑沫子,「你……」
「你什麼你!!」
我哐哐的出拳,打完左臉我打右臉,他的頭隨着我的力道左右搖晃配合,毫無反擊之力了!
「叫你說我不行!叫你說我將死!叫你瞧不起我!叫你還想要我做替身!叫你……」
沾滿血跡的拳頭一頓,我微微挑眉,他臉部的五官居然被我生生鑿平,完完全全變成個黑木板子了!
啥情況?
我鬆開手,蔫頭耷腦的平板小男孩兒直接躺在地上,窩縮着,又成了口木箱子。
區別只是,這口箱子現在周身裂紋,銅鎖耷拉着,血跡斑斑。
分分鐘要報廢的既視感。
血是我的血。
裂紋……
我退了一步,見這箱子還疼的直哼哼,不禁開口,「你是……箱子成精?」
所以他自稱櫃爺?!
不是外來小鬼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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