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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恆吩咐司機靠邊停車,我道了聲謝,推開車門便走了出去。
沒成想周子恆跟了過來,朝我追了幾步道,:「栩栩小妹妹,請你不要怪我。」
「我沒有怪你。」
我心平氣和的對着他說道,「你的決定是正確的,不過有件事兒我還是想問你,最初我認識懿兒姐姐的時候,她總是會和我提起張溪兒,她說特別好奇張溪兒背後仰仗誰的勢力,我想問問,那個時候,懿兒姐是不是想從我這套出袁窮的事情?」
「對,是老闆讓她去問的,我老闆發現,張溪兒和袁窮存在一定的關係。」
周子恆說,「懿兒她很想幫助你,後來我告訴了懿兒一些事,懿兒才停止去調查袁窮。」
我呼出口氣,這就說明成琛從我去年回到京中起,就同時放出了幾條線。
既讓懿兒姐那邊牽制着張溪兒,又讓懿兒姐傳遞給我些提醒和信息。
後來我將命格送給小杜鵑上路這事兒成琛可能也一清二楚,因為那晚我回去成琛什麼都沒有問,只是很有耐心的陪着我,最後將怒氣全部轉化成幾聲嘭送給了袁窮。
「栩栩小妹妹,我們對你都是真心,只是,懿兒不能失去哥哥,我也不想失去……這個兄弟。」
周子恆鏡片後眼紅了起來,:「不知你是否記得,你在港城簽完文件合同的那天下午,我老闆提前回去陪你,其實他知道,你次日見完鄭太太,很有可能就會倉促離開港城,他希望抓住最後的時間,陪陪你,給你所有的溫暖。」
我點了下頭。
記得。
我當然記得。
那晚成琛帶我去逛街,去看電影,在港灣看夜景,背着我走了好遠好遠。
送了我很多鑰匙鏈。
正如他所言,我有了他全部的錢。
「這些都可以。」
周子恆情緒有些抑制不住,「我唯獨接受不了,是我老闆說,寧可他入黃泉地獄,也要護你歲歲安康,栩栩小妹妹,他比我小四歲,卻是我甘願跟隨的人,因為我由衷的佩服他,但這份愛有些太過沉痛,人生的意義不能僅僅於此,栩栩小妹妹,請你原諒我,我不想他入黃泉地獄,我也希望你能歲歲安康,我知道你一個人會很艱難,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給我來電話,請你,照顧好自己。」
他竟然朝我鞠了一躬。
我顫着眼,定定的看了他幾秒,笑了笑點頭,「謝謝你周子恆,我也不贊同成琛那句話,他若是入了黃泉地獄,我根本不可能歲歲安康,我只會夜不能寐,痛不欲生,這個結果非常好,我特別慶幸,不用擔心我,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幫助,謝謝你們在成琛身邊,離開的事,我想一想,會儘快給你答覆,再見。」
說完,我就朝人流中走去,沒有回頭。
走了好一會兒,人越來越多。
不知是哪個商圈街區,很熱鬧,很多人和我擦身而過,很多的笑聲。
「姑,他們什麼意思啊?!」
純良拎着行李袋跟着我,「尤其是老姑夫他那個爹,事兒爹啊,是不是事兒爹,給他能的,連親兒子都給算計進去了,成天擎好歹和我爺認識一場,先前對我爺敬重的很,一口一個沈大師,怎麼着,竟然還要找人對付你?欺負你是不?姑,他覺得你不行了是吧,切!那是他們不知道你啥脾氣,你的人生格言是什麼,你不可能不行啊,是不是姑,哎,姑!」
我茫茫然的朝前走着。
舉目四看。
驚覺這天地像個偌大的熔爐。
蒼穹遼闊。
卻無我的安身立命之所。
哪裏是我的家呢?
我曾在臨海生活十二年,那棟房子早已易主,我想回臨海的農村,家人都被安排去了廟宇中。
鎮遠山呢?
那座院子走時已經空蕩。
三姑的家是我的家嗎?沒有成琛的別墅,更不是我的家。
那我的家在哪裏呢?
我要走去哪裏?
行人匆匆而過,有些不小心撞到了我,我腳下晃了晃,似清醒了幾分,不,我不能回臨海,回臨海會傷害到家裏人,我也不能回鎮遠山,因為離開的時候我在王姨的墳前發過誓……
「純良,我活的好像一個笑話啊。」
我懵懵的看向純良,「我怎麼有臉去和袁窮對命呢?明明是我送上左臉,等他打完,我再送上右臉……」低頭看了看前面吊着石膏手臂,「他還送我一個拎包,現在他打累了,還要我送上師父的東西去登門道歉,純良,我哪都沒臉去了。」
「姑,你別想這些,都會過去的!」
純良固住我的肩膀,「你可以因為一句話而脆弱的淚流滿面,你也可以一個人咬牙走過很長的路,等咱胳膊養好了,沈栩栩又是條好漢!女俠!你一定行!!」
我呆呆的看他,忽的笑了笑,「純良,別逗了,我根本就不行的。」
扭頭就要離開,純良大聲的喊着我的名字,見我不搭理他,他竟然衝到了旁邊正做活動的舞台。
搶過主持人的麥克風喂喂了兩聲,「沈栩栩!你給我站住!!!」
滋滋——
音響話筒被他喊得出現刺耳的噪音。
舉辦活動的小舞台瞬間一片混亂。
我看過去,就見純良拿着話筒,推搡着旁邊懵圈的司儀,扯着脖子喊道,「沈栩栩你不能這樣!你要振作起來!你還有我!還有我!!」
保安衝上舞台,抱着純良讓他下去,純良拼命地掙扎,握着麥克風不放,喊得青筋暴起,「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每一次!就算很受傷也不泛淚光……滋滋——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帶我飛!飛過絕望……等會兒!讓我唱完!!滋滋——我終於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哪裏會有風!就會飛多遠吧……滋滋——」
我笑着看他,看他被保安給扛下來,笑着笑着,又覺得好累呀。
笑容好像成為了我的一張面具。
偽裝。
我一點點都不想笑了。
很多人圍着純良,他將臭不要臉發揮到了極致,喊着看什麼看,拎着行李袋又擠了出來。
見我離開,他顛顛的追上來又跟在我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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