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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地處北方雲縣縣城的規模很小,這個時候,才兩條正街,十字交叉。但勝在交通便利,南北大動脈國道從城邊沿橫穿。密密麻麻的小胡同夾雜在居民區里,好在這些胡同是橫平豎直,總能通到大路上,不是彎彎曲曲的像迷宮一樣。
縣城以農業為主,不過在那個大而全、小而多的年代裏,工廠還是有的,像是機械廠、紡織廠、麵粉廠等等。基本上是自給自足,不過隨着時代的變遷,漸漸的被淘汰,消失了。
姥姥家所處的一條大街,是一條南北走向的路,大約有1000米長,街的北盡頭是縣衙所在;街的南盡頭是縣裏的高中。
姥姥家就在這條街的中部,老宅子原來是屬於縣裏的大地主所有,後來因為姥爺識文斷字又在縣委工作,分配給他的住房。
姥姥家,北邊的鄰居都是縣裏的文教局,水利局,農業局,商業局等等衙門,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南邊則是居民居住區。
姥姥家街的斜對面,過了馬路就是小學,還有一些縣裏小衙門。如果說這條街是政治為主,那麼往南走幾分鐘,到了十字路口,走向的大街就是商業街區了。
姥姥家因為曾經是地主的宅子,所以就很有氣派,典型的北方四合院。拾階兒上,黑色沉重的木頭雙開門。上面還有圓圓發鏽的鐵鉚釘,進入過道能看見兩邊牆的頂端,印着毛主席頭像。
在往裏,就看見石頭影壁,影壁上石刻着一個福字。往裏走就看見正屋左前方種着一顆石榴樹,右前方種着顆棗樹,兩顆樹齡看不出來,不過樹幹粗的一個成人抱不住。鬱鬱蔥蔥,陽光滴翠,一看就是營養旺盛。
正屋也就是東屋,座東朝西,青磚黛瓦的三間正房,還有堂屋和南屋、西屋也是青磚黛瓦,只不過是各有兩間。
方默南看着眼前的兩顆大樹,想到的是,每年秋天兩顆樹上果實纍纍,吃得她們是肚飽溜圓,果然是個吃貨。
這是記憶中這是第一進院子,後邊有個小花園,再往後面還有一進院子,不過分配給別人了。後來房改過後,兩家協商平分了花園從而拉起了院牆,就成了單獨的四合院了。
正屋明顯的地基要高,青石板鋪成的台階,有六層,走廊上左右兩邊個有個根黒木落地柱。走廊北側靠牆,用木板搭了個簡易小廚房。
正屋的房門是雙開的黒木大門,開門時還吱吱嘎嘎的很沉。老式的房子,一般都有門檻,這個門檻很高足足有60厘米高。二、三歲的小孩兒很難從上面跨過。記憶中方默南被門檻困住的情形居多,只能舉着雙手讓大人抱。
姥姥把房門打開,門後是個大水缸,姥姥把方默南抱過門檻便是間客廳,正前方掛着毛主席的像,所畫的是主席站在黃河壺口瀑布前的一張畫像。畫像下面的青石長條案幾,上面放着白瓷的毛主席半身像,身像左側是姥爺的黑白遺照,案幾兩邊放着兩個紅色有小手臂長度的花瓶,取意『平平安安』,長條案前面放着一張八仙桌。
左邊牆上是個照片牆,牆上掛了些黑白照片,有些是全家福,甚至裏面還有方默南,嬰兒時期的。
抬眼向上,這房子真高,從屋脊到地面的距離有十米。老房子,尤其是瓦房都這樣。不過姥姥的房子用許多小手指粗的竹竿,橫豎交叉編在一起,打成方格子,上面鋪上草蓆進行了吊頂。
客廳用黑木板打了小隔斷,所以後面就弄成了個小廚房,冬天時用,還能取暖。不過現在成了雜物間,因為大誠子舅舅把從鄉下帶來麵粉,都提到了後面。他搬完後,告辭離開,就去縣裏辦事了,姥姥看看天色請他中午吃午飯。
左右兩間房是臥室,姥姥住得是南邊臥室,這間臥室是老式木格子窗戶很大幾乎佔了牆的一半,所以採光好,非常的亮堂。而北邊臥室的窗戶小,黑糊糊的,據說當年方默南和默北不聽話,沒少關過俗稱的小黑屋。
因為是瓦房,上面還有個閣樓,晾曬穀物。
地面是青石鋪的,長的人走來走去擦得光滑明亮。
方默南站在記憶中老宅,這時多了絲人氣,沒有後來久沒人住的破落。她在這裏一直住到回市里上小學,所以很熟悉。
不管前世今生有很多年沒了,方默南對這裏依然熟悉,頗為感慨的望着這裏的一切,今生要從這裏開始。
姥姥忙着收拾完從鄉下帶來的,打掃一遍稍有灰塵的屋子,看來她沒在家,小女兒只乾眼皮子底下的活。看看,讓大誠子在家吃飯,得趕快做午飯了。
沒人看管的方默南,走進臥室,和記憶中的一樣,一張寫字枱,上面放着一個鬧鐘,一塊方鏡子,一把木梳。靠着東牆裏面是一張超大火炕,到了冬天很暖和,睡上四個大人都沒問題。炕頭放了一個大木頭箱子,靠南牆邊放着一張單人床,西牆的大窗戶下放着一台舊時的縫紉機。
方默南撫摸着熟悉而陌生的,不知不覺將近午時。
「媽,一聞見菜香,就你們從二姨家了。」人還沒到,就聽見屋外的小姨清脆悅耳高興的聲音。
方默南聽到聲音從屋裏走出來,站在門檻裏面,看向來人正是小姨。花一樣的年齡,縱使一身灰撲撲的灰塵,也遮不住來人的如珠如玉的容顏,和姥爺的大照片很像,大眼睛,身材窈窕,烏黑的頭髮梳着兩個麻花辮,盤在頭頂了。身上穿着一身土色的舊衣服,沾滿了灰塵。漾着笑臉對方默南道小南南,沒曬黑,好像還變白了,還漂亮了。」
「小燕了,趕緊去洗洗,瞧你一身的灰」姥姥從廚房裏走出來,端着剛炒好地菜。眉頭皺着又去縣裏打掃房間了。」
「是啊新來個領導,所以房間重新粉刷一遍,今天我去清掃一下。」小姨指着這一身的髒道。又看看姥姥,驚訝道哎呀媽,我不但小南南皮膚白嫩,您的臉都快趕上她了。不是去收麥子嗎一個個沒曬黑反而白皙了不少。」
「嗯哼都二十了還沒個正經,我要成那樣,不成了老妖怪了。」姥姥看不慣她那身灰土,證明閨女就算是在縣委大院工作也不是坐辦公室的,而是後勤上做粗活的,她緊皺着眉,趕緊催促到,「快去洗洗,一會兒你大誠哥估計快要到了。」
「哦了」小姨端着搪瓷臉盆裏面放着洗臉毛巾,向院中的水井走去。
「對了,我不在這些日子,你大哥他們還好吧」姥姥把菜端到屋裏,出來站在走廊上問道。雖然做的不對,但當娘的都以為是兒帶壞的。
小姨一聽姥姥就惦記着她那寶貝,生氣得連聲大哥都不叫。「都已經被趕出家門了,還提他做啥。想當初結婚時花光家裏所有的積蓄,搬出去後,過的小日子,從來不往家裏拿一分錢,還提他作甚想當初要不是他……我也不至於這麼……」提起往事,她還是義憤難平。
當年姥爺去世,因為接替的事,小姨和大哥他們爭名額鬧的很不愉快,因家裏經濟拮据,為了接替小姨考上高中都沒上。後來大舅他們四處說小姨的壞話,鬧的人盡皆知,直到現在她還幹着臨時工的活,又苦又累,工資還不高。
「你現在不也快轉正了,還想它幹啥」姥姥痛苦地閉了閉眼無奈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的苦向誰說去。
「是啊,要是能轉正就好了。」小姨撇撇嘴,指指身上的灰塵,「就不用整天這樣了。」「轉正,可哪有那麼容易。」
「誰讓你學歷不高,才初中畢業,讓你上學死活不上。有個學歷不早就轉正了,能賴誰」姥姥也心疼,也當年不上學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家裏窮,為了減輕負擔。
「哼哼我倒是想上,可也得上的起。行了,不提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有啥意思,都已經了。」小姨不想因為這些事和姥姥吵架,那是三天三夜都說不清,清官還難斷家務事,何苦因這生閒氣,氣壞了多不合算。轉移話題道大誠哥,也來了。」
「大誠子舅舅來送我們的,我和姥姥帶了好些,有白面、玉米面、雜麵、鞋子、粗布。」方默南趕緊插嘴,一樣一樣的數道。
往事已過,方默南今生一定要讓家人過得好些,不再想前世那樣庸庸碌碌,錢掙的不多,活沒少干。
老媽、小姨他們這一代人,等到方默南他們小輩們兒長大,又要為他們操心,一套房子的首付花光了娘家和婆家的積蓄。這總算完了事,可以安心了吧
可是到了方默南他們這一代人長大了,背着房貸,艱苦樸素了一生,好不容易還清了。樓脆脆、樓歪歪、樓薄薄,房子終於塌了,老了、老了,連個安樂窩都沒了,淒悽慘慘真是有理都沒處說了。想想都恐怖萬分,不想了前世了眼前最重要。
「媽,小南南,回了趟鄉下,這麼利索還條理分明的。」小姨洗漱完後,睜大眼睛稀罕的看着她。
「呵呵…….你不的還多着呢咱們的小南南長大了,會穿衣、吃飯、上茅廁、還不穿開襠褲了。哈哈……」想起這件事姥姥現在還笑得合不上嘴。
那個時候小孩兒都是放養,家裏大人不是工作,就是下地幹活,沒照顧孩子,到了夏天甚至光着身子滿街跑。
「哇不得了,回了趟鄉下你們變得比在城裏還好,你們的日子好過,我可就難過了,媽您看我都瘦了。」小姨撒嬌蹭蹭姥姥的肩膀。
「大姨,我了。」大誠子的大嗓門站在院中叫道。
「正好,洗洗手開飯囉」姥姥看見他從外面,高興地叫道,轉身回到屋裏擺好碗筷。
午飯擺在客廳一個隨時挪動的小方桌上,很豐盛,四個菜:西紅柿炒雞蛋、西紅柿炒豆角、蒜蓉茄子、涼拌黃瓜,主食大米飯。
方默南在鄉下待了將近一個月,中午只吃撈麵條或是湯麵條。這是頭次吃米飯。這裏多以麵食為主,米飯也吃但不多。
「呵呵…….還是媽在好啊,就改善伙食。」小姨坐在小板凳上,咽咽口水道。
「來,大誠子,快坐下來吃。」姥姥招呼道。
天氣很熱,還好有兩顆大樹遮陽,但也吃的他們汗津津的。他們邊吃邊聊,姥姥問大誠子,縣裏的事情辦好嗎他說辦完了,吃了飯就走。
吃完飯後,姥姥也沒留他,看着他駕着騾車消失在街口,才。這時方默南也累了,爬上炕午休去了。小姨收拾完桌凳,洗好碗筷,和姥姥打聲招呼,也去睡了,的活快把她累死了。
姥姥望着小姨的後背道我去隔壁文教局洗衣服,它那邊是自來水,洗得快,你睡醒後,把南南叫起來,送啊別忘了鎖上門。」她就像叮囑小孩子一樣,囑咐着小姨。
小姨揮揮手,表示了。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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