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攤。
孫兒安全的老丈格外熱情,特意拿出珍藏的茶葉,單獨泡給道長他們。
路邊躺着三具血淋淋的屍體,並未給眾人帶來異樣的感覺,猩紅的血液憑白給此地添了幾分色彩。
「在這邊擺攤,生活如何?」林凡隨意問道。
老丈拘謹道:「餓不死。」
這回答很有含義,餓不死就是勉強活着,距離好生活很遙遠。
「平常有人欺負你們嗎?」林凡又問道。
老丈道:「偶爾有江湖人士路過要點保護費。」
「江湖人士個屁,在貧道眼裏就是群該殺的惡人。」林凡對那些拿着刀欺軟怕硬的惡人從不手下留情,當街遇到當街砍,絕不給對方任何活命的機會。
他們的惡行同樣不容小視,對尋常百姓的危害是晴天霹靂的。
老丈不知眼前的道長是何許人也,但將他孫兒救下這一點,便說明道長是好人,將泡好的茶水倒在茶碗裏,端到道長面前。
「謝謝。」林凡端着茶碗,道:「此地離清河不遠,崔家跟妖魔勾結頗深,附近可有妖魔鬼怪作祟?」
自從他玄顛道長的威名傳播,許多妖魔鬼怪紛紛避開,許久沒遇到能入眼的。
就算偶爾遇到的,也是較為頭鐵,認為他玄顛道長不足為慮。
老丈對崔家諱莫如深,連忙噓聲,別提到崔家,明明周圍沒人,卻四處張望,確定無人,小聲道:「道長,不可說,聽聞崔家最近一段時日好像發生大事,要是被有心人聽到,會出事的。」
越靠近清河,越能明白崔家的可怕。
有的百姓深知,為何還想着靠近清河,主要還是不願面臨妖魔鬼怪的迫害,離崔家近,附近的妖魔鬼怪有所收斂,不敢亂來。
「你看外面的三具屍體。」
老丈看向外面,疑惑不解。
林凡道:「那三具屍體就是崔家的死士,就是來殺貧道的。」
老丈大驚,滿臉震驚的看着林凡。
貓妙妙道:「老丈,這位是玄顛道長,道長自下山以來便斬妖除魔,懲惡揚善,從青州殺到并州,崔家的分支被咱們道長連根拔除,如今即將直面崔家,自然引得崔家恐慌,想要暗殺咱們道長。」
要說什麼話是妙妙最熟悉的。
自然就是對道長的自我介紹了。
那是背的滾瓜爛熟。
張嘴就來。
「啊!!!」老丈擺茶攤有些年頭,往年除了被惡漢敲詐,也能聽茶客們聊些江湖事,但聽了這麼多年頭,從未聽過有誰敢對五望崔家動手的。
貓妙妙大聲堅定道:「公平!公平!還是公平!這些已經不遠了。」
老丈感嘆道:「如果真能如此,那道長便是百姓們的救世主啊。」
「救世主談不上,貧道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林凡擺手謙虛,「還不知這周圍是否有妖魔鬼怪作亂,如果有貧道順路滅掉就行。」
老丈沉思着,片刻後,「距離此地三十里的百運鎮似乎有些邪門,經常有慘死家中,死樣很慘,身體扭曲,瞪着眼,像是被活活嚇死的。」
林凡點頭,拿出碎銀放在桌上,起身離開,老丈連忙說着不用付錢,況且碎銀給的太多,想要塞回給道長。
「以前是好好活着,貧道希望往後是能好好生活。」
說完,加快步伐匆匆離去,而在離去的時候,貓妙妙主動的將三具屍體精氣神吸食掉,三團火焰將屍體燒掉,毀屍滅跡,省的人家老丈埋屍辛苦。
林凡頗為滿意,妙妙進步的太大了,而且這控火的能力相當不錯,毀屍滅跡的好幫手。
老丈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摸着站在身邊的孫子腦袋。
曾經也有一些滿腔熱血的人,揚言要給崔家一點點教訓。
但最後他們的下場都很悽慘。
只是如今這位玄顛道長給他的感覺非常的不同,至於哪裏不同,他說不上來,就是感覺如此。
「大師你去過百運鎮嗎?」林凡觀察周圍,也不知崔家還會不會派殺手前來,五位武道巔峰武者給他提供了7.5功德點。
皈無道:「曾經去過,但有很長一段沒有去了。」
「看來大師曾經去的時候,那裏未必有情況。」林凡笑着道。
大師獨自一人,還是五望跟黃天教的心腹大患,能活到現在,足以說明大師的生存能力是真的猛。
皈無感嘆道:「任何時候都會出現妖魔鬼怪,這是無法避免的,道友看這天地間的惡氣,多麼的渾濁不堪。」
「嗯,的確如此,無辜世人生活在這方世道,哪怕心存善念,但久而久之,也會受到影響,從善入惡,往往皆在一念之間,而這一念之前便是煉獄火海。」
林凡摸着別在腰後的斧頭,冰涼的質感滲透皮膚直達內心深處,染血太多,皆是惡人妖魔鬼怪之血。
在他看來,這柄斧頭要是沾了無辜性命,怕是也要廢掉。
為他開光的師傅,絕對會第一個跳出來不同意。
皈無道:「道友,你走的這條路不好走。」
「世間沒有一條路是好走的,但想要路好走的唯一辦法就是用手裏的利器清理掉前方阻礙道路的障礙物。」林凡抽出斧頭,大開大合揮砍數下,隨後熟練的別在腰後。
皈無大師盯着泛着冷冽寒光的斧頭,他就知道道友的想法從相識到現在,就從未改變過。
殺!殺!殺!
這就是玄顛道友的想法。
哪怕皈無大師見過很多世面,但面對林凡,他也只能說,此道友的殺心當屬世間最重的。
許久後,林凡他們出現在百運鎮,沒有急着進去,而是站在鎮門口看着。
眼前的百運鎮籠罩着如薄紗的白霧,看着很淡,但是給人的感覺卻透露着一種詭異。
林凡開啟功德之眼,凝聚在百運鎮上空的氣息有些非比尋常,跟曾經看到的那些上空凝聚煞氣與怨氣的地方不同。
「大師,你看百運鎮被如薄紗的白霧籠罩,這跟咱們去過別的地方很是不同,說明此鎮先天情況便頗為不好。」林凡說道。
「言之有理。」皈無大師點頭應道。
同道間的交流很有必要,哪怕他皈無行走世間那麼多年,也不敢說什麼都懂。
林凡凝神望着,緩緩道:「百運鎮肉眼不可見的上空凝聚的氣息與煞氣跟怨氣不同,貧道下山至今,見過不少這樣的情況,大師,這鎮裏有邪祟作亂。」
皈無大師很是震驚的看着玄顛道友。
「道友,你能跟貧僧說句實話嘛,你這雙眼到底是怎麼回事,哪怕是貧僧都不可能看的如此準確。」
他不是覺得玄顛道友在胡說八道,而是覺得太不可思議。
將佛法修行到高深地步,能開啟佛眼,辨妖魔邪祟之氣,但他看到的僅是表面,完全做不到玄顛道友這種地步。
「大師,貧道可是道法高深,道家能耐你又不是不知道,區區看穿實相輕而易舉,否則你以為貧道在外大開殺戒,從不探究的原因是什麼?」林凡說道。
皈無細細想來,還真是如此。
玄顛道友砍起人來,那是問都不問,直接開砍,哪怕有的明明躲藏起來,他的眼睛就跟開了追蹤似的,精準的將對方拎出來。
想到這裏。
皈無對玄顛道友在道家道法上的造詣佩服的五體投地。
曾經自己傳授給道友的降魔拳,也是被玄顛道友改的面目全非,煞氣沸騰,魔焰滔滔,但就算如此,道友為何還沒有入了魔呢?
這應該就跟道友對道法的理解程度有關係。
「道友,先進去看看吧。」皈無大師說道。
林凡點點頭,四人進入鎮裏,路過的百姓們觀察他們,百運鎮看似一片安詳,百姓們各自忙碌,有的擺着攤,吆喝着買賣。
但他們的面龐非常憔悴,透露着灰色,眼眶烏黑,氣色非常差勁。
如果是妖魔在此地作惡,以妖魔的能耐,只會死人,而不是影響到所有百姓。
這就是邪祟的可怕之處。
它們不顯現,僅以邪祟的氣息污染周圍,只要沾到一點,對尋常人而言,就跟下了死亡通知書一樣,沒有真正的修行高手相助,絕對慘死。
他們來的還真是時候,這裏發生了命案,有人在老槐樹下上吊自殺,林凡他們到達現場的時候,一具男屍還掛在那裏。
穿着白衣,四肢無力垂落,頭髮遮蓋着臉,看不到模樣。
還掛着腳,雙腳外開。
呱呱!
有一頭黑羽烏鴉落在槐樹枝幹上叫喊着,對圍觀的人而言,這就是不祥的表現。
「哎呀,還愣着幹什麼,快來人將屍體放下來。」一位留着八撇鬍鬚的中年男子,帶着人匆匆過來,看到眼前情況,連連嘆息,催促着眾人行動。
可惜沒有一位百姓敢亂動,全都害怕的看着。
在林凡的視線里,懸掛着的屍體渾身被一股邪祟氣息籠罩着,始終不散,就這股氣息,觸碰到屍體的人都會沾染到。
但百運鎮的百姓們,每一位身上都沾着邪祟氣息。
唯一的區別就是強弱之分。
「貧道來。」
林凡從人群里走出來,百姓們詫異,就見這位陌生的道長走到屍體面前,抱住屍體雙腿,將屍體從繩套上放下來。
在觸碰到屍體的那一刻,一點黑灰落在他的肩膀上,黑灰消散,化作一縷邪祟氣息吸附在他身體表面。
沒多管,要想解決這邪祟,就得主動進入邪祟的獵物圈子裏。
將屍體平放後,看清對方的容貌,翻着白眼,嘴角帶着笑意,好像死的時候很開心一樣,他的右手緊握着,好像捏着東西。
掰開對方手指,握的還真夠緊的,沒想到竟然是一張麻將六餅,就是普普通通的麻將,沒看出有什麼問題。
又重新將麻將塞到對方手裏,合攏他的五指,喜歡握着,那就握着吧,死人的東西,沒必要搶。
他特意看了眼對方魂魄是否還在。
但很可惜,對方的魂魄早就不見,默默嘗試招魂,沒有任何波動,顯然魂魄煙消雲散,但凡還存在,哪怕相隔很遠,又或者被禁錮着,都能有所感應。
林凡搖搖頭,看向那位中年男子,對方走來。
「多謝道長。」中年男子走來,客客氣氣道:「我是百運鎮的鎮長田羅海。」
「田鎮長,你們這鎮子經常發生這樣的事情?」林凡問道。
「不不不。」田羅海連連擺手道:「道長,我們百運鎮一直以來百姓們都是安居樂業,很少發生這樣的事情,這是特例,偶爾發生。」
在林凡視線里,田羅海自身也是被邪祟氣息籠罩,比其他百姓好不到哪裏去。
周圍聽到鎮長話的百姓們翻了翻白眼。
鎮長真的是張嘴就來,說謊那是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林凡道:「田鎮長,貧道精通道法,你們百運鎮的情況非常不對勁,基本所有鎮民都染着邪氣,此人上吊也是因為遇到不乾淨的東西了。」
田羅海看着林凡,目光落在他的陰陽道袍身上,這件道袍比先前的血道袍更加有衝擊感,給人一種能穿這樣道袍的道長,絕對是了不得的道長。
又看向皈無大師,倒吸口寒氣,模樣丑的嚇人,但是那根被煉製過的錫杖閃爍着微光,一看就知道絕非凡物。
「道長,大師,你們隨我來。」
田羅海的意思很明確,就是咱們借一步說話。
「稍等。」林凡雙指併攏,對着屍體隔空畫符,這讓田羅海看的目不轉睛,在林凡雙指一點的時候,指尖微光一閃,赫然將田羅海給驚住了。
看不懂畫的啥沒事。
關鍵是最後那一指冒出的光,尋常人點破手指都沒用啊。
高人,這絕對是高人。
「好了,可以將屍體搬走了。」林凡微笑道。
田羅海將他們帶到一處院落里。
「道長,大師,救命啊。」田羅海就這麼沒有先兆的跪在林凡面前,先前平靜的表情變得惶恐起來,似乎遭遇到可怕的事情,已經嚇得他心神不寧了。
林凡將田羅海攙扶起來,「田鎮長,你跟貧道實話實說,這百運鎮到底是什麼情況,貧道敢保證,這人絕非是意外。」
田羅海想了數秒,組織一下語言,道:「不瞞道長,具體什麼原因我們都不知道,但剛剛那具屍體,已經是這個月第十五具屍體了。」
「現在是月底,那就是隔一天就死一個?」林凡道。
「是啊,如今百運鎮人心惶惶,都覺得是有什麼殺人狂魔潛伏在咱們鎮裏,但死的那些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傷口,有的是上吊,有的是溺死,有的死在床上,各種死法都有。剛剛道長說是沾染了邪氣,我覺得真有這種可能。」
田羅海越想越是害怕,要不他是鎮長,早就想辦法跑路了。
「死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林凡問道。
田羅海想了想道:「半年前吧,剛開始沒這麼頻繁,但最近就非常頻繁了。」
「哦。」林凡點頭,他用功德之眼觀察過了,整個鎮裏瀰漫着邪祟氣息,要說以輕重之分找到邪祟,非常有難度。
邪祟不是妖魔,不是人,可能是個毫不起眼的物件。
「清河崔家的人有來過你們這裏嗎?」遇到這些害人的玩意,直接往崔家身上套,絕對不會有問題。
「有,這還真的有,一個月前就有崔家的人來到咱們這裏,也不知他們幹什麼,就在鎮子裏住了一晚,第二天就離開了。」田羅海急忙說道。
崔家他是知道的,清河霸主,說來也慶幸,崔家沒把手伸到百運鎮,這要是有崔家的人待在這裏,那他們的日子可就難過的很了。
林凡想到屍體手中抓着的麻將,「你們這裏有賭坊嗎?」
「沒有,我們這裏鎮民窮得叮噹響,誰有閒錢賭博。」
「那曾經死的人手裏有抓東西嗎?」
「不知道,沒人敢看,基本都是原地燒掉。」
沒有固定的線索。
「大師,你怎麼看?」林凡問道。
皈無大師道:「邪祟不好找,除非等邪祟主動散發出不詳氣息的時候,否則在此地尋找,猶如大海撈針,按照隔一天死一人規律,今天怕是不行。」
「我看未必,邪祟氣息不是一次性就會取人性命,而是會持續,白天沒有動靜,不代表夜晚沒有。」林凡說道。
「言之有理。」
貓妙妙瞧着皈無大師,她都聽大師說過好多次『言之有理』,就跟她以前說『俺也一樣』似的。
太沒有文化了。
要是大師知曉被妙妙看成沒文化,絕對要跟妙妙掰扯一二。
大師都敢小瞧。
妖膽包天。
田羅海將所有希望寄托在玄顛道長身上,給他們安排好居住的地方,道長的房屋就在他隔壁,這樣容易讓他有安全感。
夜幕降臨,黑夜如墨,星光暗淡隱晦,圓月被黑雲遮蓋,讓百運鎮顯得很孤寂。
林凡與皈無大師各自站在兩邊飛檐上,兩人眼睛閃閃發光,在黑暗中猶如兩顆寶石似的。
林凡手指一抬,背後的萬民傘騰空而起,展開傘面,青攝道魂們從傘內出現,一個個漂浮在周圍。
皈無大師看了眼,鬼氣瀰漫,道友培養的這些青攝鬼非同一般啊,威能如邪祟,穿牆入屋,殺人無形。
哪怕他行走世間數十年,倒也沒遇到過多少青攝鬼。
也不知道友到底殺了多少人,才能將普通陰魂蛻變為青攝鬼。
在林凡吩咐下,青攝道魂四散而開,穿梭在百運鎮的大街小巷裏,如有動靜,第一時間就能通知他。
鎮中上空明明只有邪祟氣息,但隨着青攝道魂的出現,濃郁鬼氣衝天而起,似有跟邪祟氣息分庭抗爭的趨勢。
沒過多久,有消息傳來。
林凡一躍而起,身輕如燕落在遠方屋檐,又輕輕一躍,沒入到黑暗中,皈無大師緊跟其後,身法沒林凡這般的輕靈,惹來一些百姓的怒罵。
不過出家人六根清淨,絲毫沒將這些話聽在耳朵里。
他們停留在一條街道旁的房屋屋檐上,目光看向寬敞的街道,就見有四位鎮民迷迷糊糊,搖搖晃晃的在街道行走着,相互匯合的時候,沒有說一句話,共同朝着前方而去。
林凡跟皈無大師對視一眼,跟隨其後,倒要看看他們去哪。
四位村民來到一座住宅,站在大門前,緊閉的屋門開啟,無人開門,像是被風吹開一樣。
四人進入裏面,大門關閉。
「邪祟就在這裏?」皈無大師疑惑道。
林凡凝神望着,「雖然此地邪祟氣息相較別的地方貌似重些,但應該沒這般的薄弱吧。」
所有的疑惑在沒有見到真實情況的時候,很難斷言。
兩人不走正門,繼續跳躍,進入到住宅里,當他們看去的時候,那四人竟然盤坐在院落里,相互對坐,雙手對着空氣抓着,又拍了下去,好像是在打空氣麻將似的。
這種怪異的情況讓林凡非常不解。
這邪祟什麼毛病?
在他們打着空氣麻將的時候,正對着院落的房門開啟,一尊半人高漆黑的佛像便默默注視着院落中的四人。
皈無大師看到佛像的第一眼,臉色大變,「三欲邪佛法,崔家瞞着貧道跟北域之地那尊魔有合作了?」
就在他想跟玄顛道友訴說此事重要性的時候。
扭頭一看,玄顛道友直接落到院子裏,大步朝着黑佛像走去,似有感應,邪祟氣息猛然爆發,凝成實霧包裹着玄顛。
「道爺在此,你這小小邪祟還敢放肆?」林凡猛地一吸,將纏繞周圍的邪祟氣息源源不斷的吸收到體內,走到黑佛魔面前,抓住佛像的腦袋,猛地一捏,佛像腦袋碎裂,內部是空的,剎那間,滾滾邪祟氣息瀰漫而出。
林凡施展先天赤陽道體,赤陽火焰籠罩全身,猛地張開嘴,瘋狂吸收着。
啊?
皈無大師驚駭萬分,宛如見鬼。
這可是邪祟氣息,玄之又玄,邪之又邪的東西,沾者必然要遭不祥,種種莫名其妙的災難都會降臨。
「哈哈道爺修成先天赤陽道體,專克妖魔邪祟,你在道爺面前放肆,簡直自取其辱,不自量力。」
林凡大聲笑着,霸道的聲音響徹。
「道友,開始不對勁了。」皈無大師驚駭,黑佛像體內積累的邪祟氣息正在跟道友的赤陽氣焰碰撞融合着。
道友將赤陽氣焰稱為道家浩然正氣,但在他眼裏,這分明就是業火魔焰,換做別的修行者,怕是早就迷失心智,不知自我,哪裏還能有這樣的情況。
當黑佛像蘊含的邪祟氣息被吸食一空後,林凡似乎遭受到重創一般,身形搖晃,連連後退。
身上的赤陽火焰一時收斂到體內,一時又如風暴般的席捲而出。
皈無想上前,卻停下腳步,因為他發現道友身上的赤陽火焰,竟然逐漸呈現紫色了,那股魔性的火焰中竟然蘊含着邪祟的不祥氣息。
嘩啦!
紫色火焰暴漲,將夜空照耀的詭異萬分。
「哈哈哈哈」
囂張反派專屬笑聲在夜空中傳遞着,那是來自玄顛道友的聲音。
「哈哈哈桀桀桀桀!!!」
一聲停歇,又來一聲。
皈無大師感受着這股恐怖氣息,手心開始冒汗,他兩指併攏,劃破手腕,金血溢出,他覺得道友貌似真的擋不住這股邪氣了,心智開始扭曲瘋癲,步入魔道了。
就在他準備以畢生修為壓制玄顛道友的時候。
一道興奮到極致的聲音傳來。
「大師,你看到沒有,有沒有看到,貧道突破了,貧道真的將先天赤陽道體突破成紫氣東來道體了。」
「紫氣東來,這可是接天通地的正炁,什麼純陽道體,什麼先天赤陽道體,在貧道這紫氣東來道體面前,全都是廢物啊。」
「哈哈哈。」
林凡雙拳緊握,仰着腦袋,興奮狂吼着。
「道祖庇佑,蒼天庇佑,貧道兢兢業業的修行道家正法,斬妖除魔,匡扶正道,終於得到道家天地認可了。」
「貧道知道將邪祟氣息吸入到體內是有弊端,但如果任由這股邪祟氣息瀰漫而出,那百運鎮的百姓們該如何是好。」
忽然,林凡站直腰杆,揮臂指着皈無大師,「大師,你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貧道所作所為,有沒有錯?」
皈無大師被震懾住了,眼前的玄顛道友渾身燃燒着紫色火焰,雙目泛着紫光,簡直霸氣側漏。
「沒有錯。」皈無簡單明了回答道。
「貧道所修的乃是道家正法,更是青出於藍勝於藍,你說我師傅凌霄泉下有知,欣不欣慰。」
「欣慰。」
「貧道持斧砍殺世間妖魔鬼怪,懲惡揚善,匡扶正道,是不是簡單明了。」
「明了。」
「哈哈哈」林凡張開雙臂,一臉沉醉的欣賞着紫氣東來道體,隨後扭頭看向皈無,「大師,貧道就是喜歡你這樣的實誠,要是那些妖魔邪道,必然會污衊貧道修的是邪法,修的是邪道。」
皈無大師道:「道友,貧僧一直以來都非常的實誠。」
那無盡的魔性,詭異的邪祟氣息,相互融合所形成的紫色火焰,比之先前的赤陽道雲,要更加的可怕。
他真想知道,道友是如何撐得住的?
不,應該沒撐得住,那陰沉邪性的笑聲,似乎連那些大妖,大魔都無法表現出來。
此時的林凡依舊樂此不疲的欣賞着自身的紫氣東來道體。
他始終相信自己一定能攀登道家巔峰。
在道觀的時候,他什麼道體都沒有,但下山後,斬妖除魔,漸漸地就修成道體,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得到道門認可的。
做了道門認可的事情,得到道門獎勵,沒有任何問題。
有賞才有前進的動力。
隨着黑佛雕像里的邪祟氣息消散,瀰漫在百運鎮上空的邪祟氣息自然不足為慮,他張開嘴施展吞雲吐霧之法,瀰漫在上空的邪祟氣息源源不斷的湧入到他的體內。
自身的紫氣東來道體似乎更加凝實許多。
身上的火焰越發的妖艷,越發的璀璨。
頃刻,邪祟氣息消散。
林凡跳躍到皈無大師面前,皈無大師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這看的林凡笑道:「大師,是不是被貧道的紫氣東來道體給驚艷到了,大師可要努力了,貧道聽聞修佛者,修道高深境界,可是能夠凝聚出金身羅漢體,更進一步就是菩薩慈悲體。」
皈無大師瞪眼,疑惑。
道友你在說什麼呢?
林凡將紫氣東來道體撤掉,變成原先的模樣,他不想在皈無大師面前顯擺。
隨着邪祟氣息的消散,坐在那裏的四位鎮民還是迷迷糊糊的,林凡走到他們的面前,對着他們腦袋拍了四下,瞬間將他們驚醒。
「大晚上不回家睡覺,跑到這裏幹什麼?」
驚醒的四位鎮民迷茫的望着四周,一道冷風吹來,吹的他們渾身一顫,似乎怕鬼一般,失聲尖叫,連爬帶滾的衝到街道,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阿彌陀佛。」皈無走到林凡身邊,目光賊溜溜的掃視着。
「大師?」
「阿彌陀佛。」
「大師,你這是何意,聲音為何會有重音,莫非大師剛剛看到貧道領悟出的紫氣東來道體,心有所感,也要更進一步?」
「貧僧悟性遠遠不如道友,哪能悟的出來。」
「大師莫要妄自菲薄,世間悟性能超過大師的,在貧道看來,不超過兩人。」
皈無面帶微笑,沒有說話,這不超過兩人,那就是道友你唄。
林凡回想起來,「大師,剛剛你說的三欲邪佛法是什麼意思?」
涉及到正事了。
皈無道:「這三欲邪佛法乃是北域之魔的修行之法,貪、嗔、痴,便是以蒼生為食,如今這尊黑佛雕像在此地吸收三欲,如果不是崔家將其引進來,北域之魔未必敢伸手。」
林凡道:「崔家必須得滅,此次得多謝那位茶攤老丈,如果不是老丈提到這裏,那麼在邪祟氣息的污染下,這百運鎮將會死更多的人。」
「不單單如此,任由北域之魔修行此法,未來人道必將慘遭大禍,北域之魔所修行的三欲邪佛法,乃是當世為數不多較為完整的邪法,當將此法修煉到極致的時候,能夠一念化三魔,而後三魔合一,哪怕貧僧金佛在手也絕不是此魔的對手。」皈無大師神色很是嚴肅。
這是林凡第一次見皈無大師提到某位妖魔的時候,露出如此嚴肅之色。
「既然如此,大師為何不提前滅了它?」林凡問道。
「難,難,難啊。」
皈無大師搖着頭。
他從皈無大師的目光中看出了無奈之色,顯然曾經必然嘗試過,但最終以失敗結束。
「道友,此次去清河崔家得更加小心了,崔家跟北域之魔秘密合作,必然留有後手,如果崔家將北域之魔請來,答應貧僧,無論如何都得跟貧僧離開。」皈無認真道。
皈無對自身的道行是很自信的。
哪怕兩位老祖在場,他依舊能從容對付,就算是五位老祖在場,他也絲毫不懼,帶走玄顛道友那是綽綽有餘的。
因為不管五位老祖的心智如何扭曲,那也是人,砍了腦袋,剁了手腳就跟常人一樣。
但魔不同,它們手段異常詭異,哪怕將其腦袋砍掉,也能接頭重生,非常難以對付。
「好。」
林凡看着皈無大師,點着頭,沒有跟大師辯論,當大師非常嚴肅的時候,那就得聽勸,聽人勸吃飽飯。
清晨,第一縷朝陽籠罩,百運鎮的百姓們紛紛抬頭看着天空,先前沒有發現,如今才發現鎮子的空氣好了許多。
一切都是那麼明亮。
就連空氣都新鮮了許多。
「道長,大師,太謝謝了,真的太謝謝了。」田羅海感激涕零,鎮子好沒好,太能感受到了,瞧瞧這明朗的天氣,以往他就覺得鎮子白蒙蒙的,像是被什麼東西籠罩着似的。
而且他發現自己精神狀態非常的好,比起先前那種有氣無力的時候,好太多了。
「無需多謝,斬妖除魔乃是貧道該做的事情,往後這裏就沒有邪祟作亂,也不會有人慘死,但貧道希望田鎮長能好好做人,莫要作惡。」林凡說道。
田羅海連忙道:「道長放心,我不是那樣的人。」
「呵呵。」林凡輕笑着,「鎮長,就真不知道貧道是誰?」
「不知。」
「貧道來自朝天道觀,下山便在青州地界,斬妖除魔,懲惡揚善,路過數縣,鎮,村,鄉,各地官府被貧道砍的乾乾淨淨,就連涪陵崔家也是被貧道連根拔起,而來到此地,就是為了將清河崔家滅掉。」
「啊?」
聽聞此話的田羅海瞠目結舌的看着玄顛道長。
眼睛瞪得滾圓,就跟見鬼似的。
林凡道:「你現在的情況不錯,貧道不希望來日回頭的時候,發現田鎮長見百運鎮恢復繁榮,就想着剝削鎮民,真要是這樣,貧道這把斧頭可就不客氣了。」
「是是,我絕對不會作惡的。」田羅海連忙說着,他有些害怕玄顛道長散發出的氣息,有些恐怖,讓他的內心有些慌亂。
說實話,他的確是有這想法的,那就是百運鎮往後也沒什麼災難了,身為鎮長剝削一下鎮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為了讓自己過上好的生活,苦一苦百姓沒什麼的。
但現在,他是真的沒有半點歪門心思了。
他知道玄顛道長是真的能殺他的。
狐妲己見貓妙妙又要跳出來,搶先道:「我們道長道法高深,早就練就一雙道家法眼,你有沒有做惡事,一眼就能看穿,只要確定,絕對不會給你解釋的機會。」
「是,是。」田羅海腦袋點的跟小雞吃米似的靈活。
「田鎮長,好自為之。」
「道長,走好。」
田羅海將道長們送走後,猛地鬆了口氣,面對道長的時候,那種壓迫感真的太可怕了。
只是回想起道長說要滅掉清河崔家,這在他看來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甚至覺得有些不可能。
那可是崔家啊,不是阿貓阿狗,隨隨便便就能對付的。
「道長,那田鎮長是不是有賊心卻沒有賊膽,畢竟道長以前從不跟人說這些的。」狐妲己問道。
「你真聰明,的確如此。」林凡笑着說道。
狐妲己道:「我也是覺得這樣的,還有道長今日的心情好像很開心,一定是遇到什麼喜事了吧?「
貓妙妙見道長跟姐姐聊得火熱,心裏急的很。
大腦,大腦,速速開啟,速速運轉,我妙妙要說話呀。
但今日的大腦好像不太靈光似的。
並未聽從她的指令。
急的她是心急如焚。
林凡笑道:「沒錯,昨日貧道解決那邪祟問題的時候,突然有所感悟,竟然將先天赤陽道體蛻變為紫氣東來道體,這可是道家至高無上的道體,貧道如何能不開心。」
「哇,那一定很厲害吧。」狐妲己道。
林凡擺手道:「厲不厲害先不說,貧道最在意的就是那浩然正氣,往後面對妖魔鬼怪,貧道這紫氣東來道體便是對它們最大的威懾。」
狐妲己道:「道長心懷大義,妲己能跟隨在道長身邊修行,一定是妲己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林凡微笑着,隨後看向一旁的貓妙妙。
見道長看向自己,貓妙妙拉聳着腦袋,「俺也一樣。」
狐妲己對着妹妹露出欣慰的笑容。
真實的妹妹終於回來了。
一旁的皈無大師就這般默默聽着他們間的吹捧,他算是發現了,玄顛道友對自己的情況主見有了一個清晰明朗的體系解釋。
甭管發生什麼情況,總歸會自行融洽。
「道友,你領悟的三種道體,顏色分別是青綠色,紅色,紫色對吧?」
「嗯,沒有錯。」林凡道:「曾經是紅色,那是將旱精魂魄容納體內,希望能用浩然道氣度化旱精魂魄心中的怨氣,誰能想到形成了純陽道體,後來又變成先天赤陽道體,如今又成了紫氣東來道體,貧道就是按部就班的修行凝練成的。」
皈無大師點點頭,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本事,他現在最佩服的就是玄顛道友了。
「大師怎麼了?」林凡問道。
皈無大師微笑道:「沒什麼,就是覺得留給道友的顏色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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