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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萬歲爺不入後宮以來,後宮眾人基本都已約定俗成,沒有什麼事都不來乾清宮尋萬歲爺了,畢竟都知道請不來萬歲爺,誰也不想被其餘人看笑話。
康熙自是能察覺,卻默認了,這樣他也能清靜些,今日梁九功來稟說德妃來了,他下意識就是她有什麼事要說,便讓梁九功將人放進來了。
「臣妾給萬歲爺請安。」
康熙淡淡瞥了她一眼,神色無波道:「起來吧。」
德妃看着萬歲爺淡然的眉眼,一時竟有些無言,明明先前萬歲爺與她相處之時不是這樣的,可是何時竟變成了這般,明明是最親近之人,卻像是只剩下了君臣關係。
康熙見她一直不說話,蹙了蹙眉,卻並未出言催促,只是視線卻又落到桌上的奏摺上。
德妃察覺到萬歲爺不耐的神情,垂眸壓下眼底的神色道:「回萬歲爺,今日臣妾前來卻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
見她開始說正事了,康熙這才放下手中的筆,身子微微後仰,一雙清貴的眸子就這麼看着她。
自她進來,萬歲爺這是第一次真正將注意放到她身上,德妃心中五味雜陳。
她捏緊了手中額帕子,面上依舊一副溫柔似水的模樣,聲音輕柔道:「四阿哥來尋臣妾,說是心儀一位秀女,特意請臣妾來為他求個恩典,將那秀女許配給他做側福晉。」
「萬歲爺也知道,四阿哥雖是臣妾親生,卻一直養在孝懿皇后膝下,從未主動向臣妾求過什麼,如今他開口了,臣妾這個做額娘的自是無有不應。」
她之所以提起孝懿皇后,一是希望萬歲爺能看在孝懿皇后的面子上成全胤禛,二來是向萬歲爺表明自己的愛子之心,三來也是想藉此激起萬歲爺對她的憐惜之情。
德妃說完便靜靜地立在那兒,等待着萬歲爺追問。
她相信萬歲爺會答應的。
果不其然,康熙只是沉吟片刻,便沉聲問道:「那秀女是何人,家世如何?可能配得上胤禛的側福晉之位?」
「先前胤禛因着嫡福晉一事已經鬧過一次,朕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這話落在德妃耳中便算是成了,萬歲爺既然這麼說了,這第二次自是不會出現。
德妃面上浮現些許笑意道:「臣妾回去會告知四阿哥的。」
「對了,萬歲爺,這秀女啊,是年遐齡之女年世蘭,家世上自是夠得上四阿哥的側福晉之位。」
康熙聽完她的話,面色便沉了下來,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漆黑的鳳眸中染上慍怒,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
德妃面上帶着笑意,等着萬歲爺的旨意,孰料卻發覺整個乾清宮內似是瀰漫上了一股冷意,讓她不自覺身子顫了顫,下意識抬頭看向萬歲爺。
只這一眼便讓她有些心驚,隨着萬歲爺大權在握,越發不喜形於色,即便是不高興,也不會輕易表現出來,可如今萬歲爺的表情,卻明晃晃表露着他的不滿。
德妃一時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自己什麼地方觸了萬歲爺的霉頭,她抿了抿唇,頗有些小心翼翼的問:「 萬,萬歲爺,可是這年世蘭有什麼不妥?」
康熙闔了闔眼,壓抑着心底的怒氣,再睜開時,眼中沒有一絲波瀾,只是透過那絲平靜,卻能窺探到深處的驚濤駭浪。
「此事不得再提,你先回去吧。」
德妃紅唇輕啟,想要再說些什麼,對上萬歲爺那不帶絲毫情緒的眸子,卻什麼也說不出口,只好福了福身,「臣妾告退。」
康熙的視線暼到桌上的食盒,沉聲道:「將你的東西一塊拿回去。」
他看着窩心。
德妃面色一白,萬歲爺還從未這般不給她面子呢,哪有送來的東西原封不動帶回去的道理,可她也不敢再說什麼,生怕再觸怒萬歲爺,只好提起桌上的食盒,出了乾清宮。
一路上,德妃死死捏着紫煙的手,面色冷凝,眼底帶着些戾氣,到底為何會這般,究竟哪裏不對勁呢?
回到永和宮,德妃仔細思忖着乾清宮內發生的一切,明明前面都好好的,直到她提起了年世蘭,萬歲爺的情緒才開始不對勁。
年世蘭,德妃杏眸微眯,看來與她脫不了干係,只是,萬歲爺這般到底是自己動了心思呢?還是說怕阿哥們心存二心呢?
德妃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是二,那還好辦,怕就怕是萬歲爺自己動了心思。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到,近來萬歲爺這般清心寡欲,難不成還是在為什麼人守身如玉不成?
想着想着她自己都笑了,萬歲爺是什麼人?怎麼可能委屈自己,將這不着調的想法從腦中甩出去。
只是胤禛那邊……她這個做額娘的已經盡力了,希望胤禛自己能想明白才好。
何況若不是為了幫他,她也不至於在萬歲爺面前落個沒臉。
而德妃離開之後,康熙神色晦暗地看着乾清宮的殿門,陽光從屋外透進來,照在他的側臉上,半是昏暗半是明。
若說方才德妃提及孝懿皇后,確實讓他對胤禛起了些許慈父之心,可當年世蘭的名字從德妃口中出來的那一刻,這點微不足道的慈愛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梁九功!」
梁九功猛地聽見萬歲爺喚自己,一個激靈立馬躬身上前,「萬歲爺。」
方才德妃娘娘走的時候他可瞧着呢,萬歲爺的心情不太好,也不知德妃娘娘何處惹了萬歲爺。
「你差人去將景仁宮收拾出來,記得裏面的裝潢要華麗些。」
思及年世蘭,康熙眼中多了些笑意,她那性子一看便是嬌氣的,在家既受父兄寵愛,入了宮他便要更好好待她才是,總不能讓她覺得還不如在家吧。
「缺什麼從朕的私庫里挑,一應物件都用最好的。」
她合該好生被嬌養着,只管在他的掌心盛放便好,其餘一切有他。
「嗻。」梁九功覷了眼萬歲爺,見其神色明顯緩和,心下不得不佩服,這還未入宮的年主子。
還未見着人,只是想想,就能讓萬歲爺眉眼舒展,若是入了宮,還不知得寵成什麼樣呢。
想想也是,連景仁宮都給出去了,這景仁宮可不比其他宮殿,這是萬歲爺幼年時住過的,亦是聖母皇太后的寢殿,萬歲爺一直封着,從未許任何妃嬪住進去,便是曾經還是貴妃的孝懿皇后都未能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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