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已快到珞珈山了,玄澈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臉上仍是冷靜的神色。她想回珞珈山,也怕回珞珈山。
飛過一個山頭之後,玄澈卻看見觀音大士和惠岸行者早已在山前等候了,心裏不禁覺得有些蹊蹺。她這次來也是臨時起意,並未通知任何人,何以觀音大士會知道自己會來?莫非這厭氣波動如此強烈,連遠在南海的觀音也知道了?
猜測畢竟是猜測,事實如何還要等她與菩薩見了面才知道的。
她剛從雲頭降落,惠岸行者已迎了上來,率先握住了她的手。她大致已經明白所謂何事了。果然,觀音大士慈目微斂「阿澈,你好糊塗,厭氣躁動怎可強用術法壓制,這樣也只壓製得了一時,且對你傷害極大。」
玄澈客氣答道「也是為了解燃眉之急罷了。」
觀音大士無奈的搖了搖頭,「你總是有道理的。罷了,隨我去見佛祖吧。」
玄澈秀眉微蹙,連佛祖都過來了,這次想必很棘手了吧。便尾隨觀音大士與惠岸行者進了珞珈山。珞珈山內平時是十分熱鬧的,今日卻清淨異常,進了山內,到了觀音講座的地方,卻發現不僅西天佛祖在此,連阿難和迦葉兩位尊者以及文殊普賢都來了,再加上觀音菩薩,除了身處冥界的地藏王菩薩,其他人都到了。
玄澈剛到,佛祖便站了起來,向她合掌行了個禮,道了句「天機子,你辛苦了。」玄澈急忙回禮,她與佛祖雖一個屬道家,一個屬釋家,但她對於這佛祖,又是極為尊敬的,這尊敬又是與天帝不同的,他二人,一個是政界領袖,一個是宗教領袖,影響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語。玄澈肅然道「我身為天機子,卻不曾為三界出過力,而今受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麼。」
佛祖默然而笑。一旁的阿難尊者先開了口「玄澈道君,我們此行,卻還有一事相求。」
玄澈淡然道「是要重新為九宮八卦陣加持麼?」
如來笑着搖搖頭,「你的身體,已經禁不起這樣的加持之術了,只是近日,我同幾位弟子都感覺到你體內的厭氣似有破陣而出的跡象,你自兩百年前那一次,身體受了重創,想必再次在你身上結印,你是受不住的。」佛祖點到為止,玄澈也有幾分明白了。
「莫非如來有了壓制厭氣的新方法?」玄澈見他們都不說話,忍不住問道。嘴上這麼問,其實心裏已猜到了大半。就像兩千多年前觀音大士帶她去澆琅軒神樹,去了之後才知道這神樹不可隨便澆灌,須得用天機之血從根部灌進,反覆七次才可。記得那時藏越看見他們從她身上取血,臉上的表情十分難看,只差抱着她離開了。想到藏越,她又是一陣恍惚,忙斂了心神去聽觀音大士的說辭。
觀音大士慢條斯理的說着,「我這珞珈山的蓮池之水,是取自天河的無根之水,這萬年來,受各界善男善女供奉,卻是個除垢的好東西」她看了看玄澈,有些猶豫的說道「只是這天池之水極寒,一般妖物魔物只要落入其中便馬上修為散盡,唯有你這天機之血,可以不受其擾。」
說到這裏,玄澈算是完全明白了,他們如此興師動眾,原來是想讓她去蓮池呆呆,這蓮池不算個壞地方,池水的寒氣還可以增長她的修為,雖然冷是冷了點,但也不是忍不了,好歹她還在崑崙虛待了些許年呢。
弄清他們的意思之後,玄澈自沒有拒絕的理由,她也沒打算拒絕,只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隨即又淡淡道「即是去蓮池,也不必勞煩諸位一起來吧?」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了。玄澈見他們這個樣子,便猜到了不是什麼好事。
最終還是阿難尊者打破了沉寂「這九宮八卦陣已有了裂隙,而你的身體又不允許再結第二個陣法了,所以我們便請師父過來為你加持,然後我們眾人合力,將這陣法打破。」
玄澈知道自己的身體確實大不如前了,只是他們說的她沒有完全聽懂,若是將陣法破了,厭氣定然壓制不住會從她體內逃竄。突然,她想到了什麼,隨即眉頭一皺,難怪他們要她去蓮池,蓮池之水對於這厭氣有抵製作用,若是在蓮池中將她右手的九宮八卦陣破了,厭氣礙於蓮池之力並不會四處遊走,而是會繼續留在她體內。破陣她倒是沒意見,讓她去蓮池她也沒意見,只是陣破了她需得繼續在蓮池內呆着,直到佛祖找到新的宿主來封印厭氣,否則在此之前她不能離開。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幾位尊者菩薩的臉上都有歉疚的神色了。
佛祖見她神色趨於正常,便知她已明白了,他仍是微微一笑「你不必思慮過深,這只是我與幾個徒兒的設想,答應與否,也是隨你。如果你不答應,我便引一部分厭氣到我體內,也省的你壓制的過於辛苦。
玄澈一愣,佛祖這番話,也是誠心之至了。這厭氣乃是天地間的一股邪氣,由神人魔共生的,時間越長,這厭氣也就積累的更多,也就更難壓制。只是抑制這厭氣難就難在這厭氣是不死不滅的,也就是無論用什麼方法也不能使它消亡,只能找一個『容器』去把它裝着。從前佛祖與女媧將這厭氣封印在了琅軒神樹上面,倒也相安無事,只是後來她一怒之下,用打神鞭將那琅軒神樹攔腰打斷,從此之後,這厭氣的宿主,便成了自己。這琅軒神樹也不是普通的樹,原是長於姑射山上的玉樹,生了上萬年,不日就要得道了,自佛祖和女媧將厭氣引入之後,這蒼天大樹也一日日萎縮下去,以至於後來要用天機之血澆灌為其續命。她的天機之血是諸神利器,若是被沾了血的兵器刺中,任你是大羅神仙也得修為盡散,更甚者魂飛魄散。所以這天機子也是極為難得的『活體容器』。
這佛祖雖然佛法無邊,修為極深,卻是無法抵制厭氣的侵蝕的。輕者會損了修為,折了壽命,重者便會神志不清,邪氣入腦。所以佛祖今日能說出這番話,也是很誠心了。玄澈當然不會不領情。
玄澈笑笑,「《涅木經》雲,業有三報,一現報,現做善惡之報,現受苦樂之報,二生報,或前世作業今生報,或今生作業來世報,三速報,眼前作業,目下受報。即是我做的惡業,便該我來受者苦報,有什麼好推脫的。」
佛祖聽她如此說道,渭然道「佛不破一法,破的只是眾生對法的執着。這因已過去了這麼久,我們便不應在此糾纏了,還是想想如何去處理這果報吧。即使沒有你那一鞭,琅軒神樹也撐不了太久了,你只是加快了它的死亡,讓它提前去了往生,又何罪之有。」
玄澈不想糾結於此,只頷首道「佛祖所言甚是,是玄澈痴病又犯了。」
佛祖只看着她笑而不語,眼中有無奈神色,似對她的心思,瞭然於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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