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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冷,雖吹盡了落葉植株的葉片,讓它們在寒風中瑟縮着,可浦東新區年年增植的常青綠植卻綠意盈盈,為喜慶的元旦與春節增添着勃勃生機。
新民晚報已發佈了新聞,浦東中央公園即將正式更名為世紀公園。而在世紀公園建成、成熟的過程中,已有越來越多面向市民開放的大、小公園也如春蕾透枝般,開放在浦東新區的熱土上!
濟陽公園附近新開的賓館在年前發佈了酒宴優惠的促銷廣告,談培祥與任詠蘭眼看女兒真的舊衣素麵和季存領了結婚證,心疼她歸滬以來的節儉與委屈,取出原想貼補女兒嫁妝的部分積蓄,搶先預訂了幾桌酒席,邀請老弄堂相熟的老鄰居、邊疆歸來的老同事,然後才告知了季存與念申。
季申手中拮据,一時沒辦法補償岳父母,相當愧疚。酒席當日,他眼看心愛的妻子自己動手化了簡單的妝容,用紅絲帶扎高一束馬尾辮,換上之前當伴娘時穿的半新紅裙,就大大方方、高高興興拉着自己去敬酒,心裏甜酸苦辣咸五味俱全,很快就在賓客面前喝醉了。
任東傑應着念申的求助,扶着他去陽台上吹風解酒。
已轉為親戚的兩個小伙子遠望黃浦江兩岸燈光璀璨,似乎在較着勁兒比哪一邊經濟更加發達,逶迤向前的江水被照耀得五彩繽紛,交錯往來的貨輪、遊輪先後鳴笛,似乎遠遠地為年輕人的婚事送來祝賀,兩人心中再多的煩惱,此時也煙消雲散。
攬着、拍着季存的後背,任東傑有些不敢置信,轉頭看季存雖醺紅了面龐,可目光如天空中星子般明亮閃爍,透着濃濃的喜悅,不由感嘆:
「小季,不,妹夫啊,沒想到,長輩認可你和念申比認可我與亞娟晚,結婚倒讓你們搶在前頭!還是你本事大的,不虧是拿了雙料本科的軟件工程師!」
季存長長吁出一口帶着酒意的氣息:「要不是長輩們寬容,我和念申還不知等多久。表哥你還真別誇我本事大,你知道浦東開發這十年間,為上海引入了多少優秀人才?本科生早已不稀奇,企事業單位里的碩、博人才也越來越多,有專業特長的技術人員也在不斷增加!」
「是啊~」任東傑忽然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收回攬着季存的手,向上拉舉,伸了個懶腰,「市、區為了推動浦東開發,光在人才引進這一塊,就訂出不少的政策……對了,你和念申結婚以後,戶口應該可以落進來了吧?」
季存聽問,笑着回應:「沒和念申領結婚證之前,就已經根據政策遷進上海了,暫時在集體戶口裏。」
任東傑驚訝,回手連拍欄杆:「啊呀,我也喝糊塗了,都忘了浦東給予外地人才的落戶政策!那現在你可以把戶口遷進我姑媽的房子。」
季東笑容不改,搖了搖頭:「我和念申商量後,暫時不遷。」
「為什麼?」
「我想和念申一起買了自己的房子後,再把戶口遷進新房。」
「你們,自己買房?」任東傑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巴,「放着現成的房子不遷,傻不傻?」
「栓娃,你好些了嗎?」
「好多啦,放心……」
見新婚的妻子帶着溫情的關心,頑皮地喚着丈夫的小名來到身邊,季存的笑容更加自信:「岳父母的房子由他們全權擁有比較好,將來年齡漸漸大起來,不管養老還是換房都方便。我們儘可能少給長輩添麻煩!」
任東傑難以認同:「季存,你不能這麼古板的!上海的房價一年比一年看漲,你知道買房要多少錢?以你家的條件,你與念申還要存多少年?算過嗎?」
季存要回答,念申拉着他的手輕輕搖了搖,代為回答:「不管多少年,我們自己努力買房,不管遷戶口還是居住,都心安,兩邊的爸爸媽媽也會開心!」
任東傑恍然大悟:「噢~,你是怕別人說妹夫是『上門女婿』吧?」
「誰說的?表哥你別亂講!我和爸媽從來沒有要季存倒插門的意思,結了婚,他還是堂堂正正、自立自強的大男人!」念申表情微變,嗔怪。
季存的笑容浮上一絲苦澀,轉手,幫妻子撫了撫被風吹下的散發,不再遮掩滿心的歉疚:「岳父母沒有那樣的心思,我明白也很感激!是我爸媽想岔了、心狹了,所以,這次請大家一起祝賀,他們擰着不願來,很對不起你!」
「別這麼說,兩位老人家要照顧田地,還要照料你奶奶、你二舅,對吧?」當着表哥的面,念申努力為丈夫的父母找着理由。
看着懂事的妻子,季存笑容中的澀意更重!
臨近春節,田裏哪有抽不了身的活計要做呢?已可以行走的奶奶已輪轉到二叔家去奉養,二舅也已出院,由自家子女照料着。
父母還是因為他戶口遷移到上海,找了妻子在上海,慶賀的酒席又被岳父母辦在了上海,擔心未來的養老吧?
哪怕他解釋了百遍、千遍,只怕一個個心結已在他們心中結下。
而這年春節,他壓根不敢提起——她,生母吳秀枝卻提前一天趕到了上海,此時,與兩位親生兄長就坐在酒席的包房內!
他人生中相當重要的時刻,卻缺席了一邊的父母,只怕是久久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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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老早在一起了,馬上要當爹娘了,日子就好好地過,不要讓我們這些老的再為你倆操心!」
因為預訂婚慶儀式的繁複,任東傑與鄭亞娟的婚禮安排在了元宵節之後。
寬大的婚紗遮住了鄭亞娟已經明顯隆起的肚子,無奈的任家旺夫妻與鄭阿昌、鄭亞娟外婆在任詠剛的陪伴下一起走上了台階,接受兩個新人的鞠躬行禮。
就算是熟悉兩家情況的親朋好友與老鄰居,也有人為如此的長輩出席狀況內心嘀咕——出席婚禮的祖父母倒比父母的人數多出幾個!
任東傑看着妻子一方的長輩滿頭白髮,也有些尷尬!
他提出過,邀請亞娟的父親出席婚禮,撐個場面。可鄭亞娟堅決不肯!
哪怕她父親一臉討好地揣着厚厚兩沓添嫁妝錢,任阿公也幫腔說情提出讓大兒子參加婚禮,鄭亞娟就是寒着臉發脾氣,說除非她爸能手捧她媽的相片當眾道歉,要不然,只要她爸在婚禮中露臉,她就直接取消婚禮!
鄭阿公當時想發脾氣,可是看着領了結婚證,就亮出「孕腹」大搖大擺的潑辣孫女,只能硬生生把話咽了下去,推着做錯事的大兒子趕緊走人!
此時,在台上,他看見大兒子在宴會廳外探頭探腦地張望,急得暗中直搖手,示意他趕緊迴避。
可任詠剛看着宴會廳外一個熟悉卻多年未見的身影,目瞪手僵,差點連祝賀兒子的賀詞都忘了怎麼念!
好容易嗑嗑巴巴地念過了賀詞,他擦着冷汗快速下台,藉口要去洗手間,匆匆出了宴會廳。
「不見這些年,你來做什麼?」
「兒子結婚,我來看看不行啊?」
「誰告訴你的消息?」
「你管呢?反正我想看看東傑!……沒想到,他這麼快就長大了,穿着西裝,當新郎倌很帥!」
「你已經看到了,就趕緊走吧!」
「我,我想和東傑見個面,說說話!我給他帶了賀禮!」
「啊呀,東傑大喜的日子,你不要胡鬧!他恨你還來不及,看到你肯定不開心!再說,新媳婦已經懷孕了,被你一鬧,萬一出什麼事,東傑恨你一輩子!」
「你還是像以前一樣,缺心少肺,不知道關心人,你可以勸一勸啊?這婚禮上,父母缺一半,不吉利也不好看的!」
「陶凡琴,現在你想到這個了?早幹什麼去了?嫌我不好,就趕快走!反正東傑從小到大,父母缺一半早就習慣了,大家也知道了!」
「……那,這些錢,你帶給東傑!記得,找機會告訴他,是我給他和新媳婦的!」
目送着愛過、恨過的女人含氣帶怨地走出酒店門,任詠剛心裏難過,堵得他想哭想吼,可眼看兒子媳婦已下台敬酒,他將那口吐不出的怨氣與鬱悶硬吞了下去,忙不迭地跑回宴會廳里。
酒店外,無法參與兒子婚禮的陶麗琴還想回頭多看看,被一聲咳嗽拽回了目光。
「錢送到了,就走吧!捨不得前夫啊?」那人冷哼着,轉身就走。
陶麗琴害怕那人生氣,急忙扯出笑臉,拉住那人胳膊:「這不難得聽說兒子的喜事嗎?」
那人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你指望他給你養老嗎?」
陶麗琴的臉色變了,幽幽地說:「六歲離開他,就再也沒管過他,倒幫你養大了兩個兒女,將來養老也肯定是你們三個。」
那人的臉色也變了,古怪地瞥了陶麗琴一眼,沒做聲,只管悶頭向遠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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