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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香山西側,不知過了多久,一團草甸之下,一個人影動了動,西涼茉免力地睜開了眼。
她稍稍支撐起了身子,又立刻覺得頭暈腦脹,完全不受控制地又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只覺得仿佛所有的血液都湧上了大腦。
西涼茉一直覺得眼冒金星是說書人話本里的誇張擬態,卻不想自己竟真親身嘗試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腦震盪或者骨折……
她躺在草上好一段時間,摸索了一下四肢,雖然渾身疼痛,也有不少傷口,但都是擦傷,好歹沒感覺太過不正常的劇痛。
她稍覺得脈搏沒有跳如鼓擂,才慢悠悠地一點點地坐起來,順便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
明月照松崗,清泉石上流。
秋山確實處處美景,在寒冷的冬季,因為地處溫泉密集處之故,所以周圍的草木都比尋常地帶的茂盛了許多,不遠處一道銀帶一般的溪泉蜿蜒流淌而過,水聲簌簌。
看這地勢陡峭的模樣,大約此地就處在溪谷的背面,溪水從山頂淌落後分成了兩邊流淌向山腳。
西涼茉的目光在一叢叢矮小的灌木間停了停。
看來她被那個兇悍的傻大個拽下來後,一直在翻滾和墜落,最後應該是在翻滾墜落的過程中昏迷了過去,碰到這些灌木才停來。
現在看那陡峭的草坡之上,已經是完全看不見秋山家廟的建築了,足見他們墜落翻滾後的距離之遠,這樣滾下來,她居然沒有任何太過嚴重的開放式傷口,已經是一種奇蹟了。
西涼茉皺皺眉,慢慢地支撐着叫囂着疼痛的身軀,向不遠處的一條潺潺溪流走去,坐在溪水邊,捧着水洗了把臉。
冰涼的溪水讓她一個激靈,的神智瞬間清醒了許多,而且溪水雖然極冷,但是很甜,她含了兩口水,慢慢地咽下去,剛精神了一些,琢磨着怎麼走出去,即聽見不遠處有細微的悉挲之聲。
西涼茉瞬間汗毛倒豎,渾身一僵,警惕地四處打量周圍的環境,這個時代,出了人煙密集的城鎮,山川大河,便是野獸一族的領地,豺狼虎豹都不足為奇,難道是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引來了狼或者豹子什麼的夜行動物?
她的手也慢慢摸到了自己的小腿上,那裏還有之前從天理教徒身上找到的兩把短劍。
悉挲之聲漸漸大了起來,還伴隨着一聲低低的呻吟:「嗯……。」
是人?
難道是之前那個兇悍的傻大個?
西涼茉緊張的神經,這才略略放鬆下來,提着刀劍慢慢地朝聲音的來源靠過去,果然在一簇灌木叢間看到一個面朝下躺伏在灌木之間的高大身影。
那人不知傷到了哪裏,身體正不自覺的抽搐,唇角也溢出痛苦的破碎呻吟。
原來這蠢物居然掉到這裏來了!
西涼茉卻定了對方已經沒有威脅自己的能力,這才收了劍,一點沒猶豫地對着對方惡狠狠踹了幾腳,沒好氣地道:「叫本姑娘陪你去死,也不看看自己是誰,現在好了,自個滾下地獄去,去死!去死!」
這廝沒頭沒腦地砍殺自己,還不給人說話的機會就算了,居然想要她陪着死?
摔不死他,看她還踹不死他!
直踹得西涼茉又開始覺得頭暈,這才停住了虐待對方的動作。
氣喘吁吁地歇了好一會,她才居高臨下鄙夷地對着已經完全連呻吟都發不出的人冷嗤一聲:「自個在這呆着餵狼吧!」
隨後,她打算拋棄對方沿着溪流向着溪流的下游而去,忽然又想起,若對方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或者藥品武器什麼的,說不定對自己還有點用。
於是某無良女折返回頭,去拖拽那趟在灌木叢里的人,也不管輕易翻動受傷的人是否會導致對方傷勢更嚴重,在西涼茉眼裏,這樣的蠢貨,最好早死早超生。
但當她使了吃腦的勁道把對方翻了過來以後,月光下的那張青白得毫無血色的冷俊面容,卻讓西涼茉大吃一驚。
太……太子?!
那個把自己拽下陡坡的笨蛋居然是太子司承乾?
這樣皇后娘娘的心頭寶,天朝金尊玉貴的繼承人,怎麼會輕易地進入秋山,以身犯險去剿滅天理教?
西涼茉皺起了眉,這位太子爺未免也太輕率而魯莽了!
西涼茉伸手去探了探司承乾的鼻息,雖然微弱,但還是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她再為他檢查了下四肢,左腿似乎骨折了,再加上他最嚴重的肩部受傷,西涼茉估計若是一時半刻不救治他,沒多久就要舉行國喪了。
但是同時,西涼茉又要面對一個抉擇了。
要不要救這位太子爺?
如果救了對方,或許會多了一個有力的籌碼,整個皇家都會欠她一個人情!
但萬一這位太子爺要是追究起自己將他推下懸崖之事,說不定反而弄巧成拙,這廝如果硬要治她一個謀逆之罪,就真是倒霉大發了。
如果是為了保險起見,也不讓其他人救活他,要不要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就讓他這麼死於『滾落陡坡被石頭撞破頭』?
反正這位魯莽太子爺也打算不分青紅皂白地要她的命,她也不算對不起他!
西涼茉摸着下巴,考慮了半天,危險地眯起眼。
但不知想到了什麼,西涼茉猶豫了片刻,還是嘀咕道:「算了,留着你吧,說不定哪天百里青那大妖孽倒台了,我還得留個後手,免得被那廝牽累。」
這年頭,誰都靠不住,還得多給自己留幾張底牌。
冒險,也就冒險一次吧,從來富貴險中求!
西涼茉想了想,使勁將司承乾給從灌木里拖出來,歇息了一會,再上前給他簡單檢查了一下,確定了司承乾目前最嚴重的傷口就是腿部的骨折和肩膀那個窟窿。
她看了看溪水所在地,還好距離這裏也不過十來步路的距離。
西涼茉一揚手就把司承乾的披風給扯了下來,用自己的劍劃成一條條的布條,然後走到溪邊,拿出一半仔細地洗了洗,擰乾後再過來,伸手進他懷裏掏摸,還真摸出了好幾瓶藥,正是當時那老尼姑給他送過來的,發現天理教的教徒圍攻過來,廟裏呆不住了,他才將藥物全部都掃進了自己懷裏撤走。
此刻,西涼茉拿了藥,不由臉上一喜,一一打開來看看,她曾經跟着柳嬤嬤學習研製香粉的時候,因為需要知道哪些香花香草有毒,哪些又對人體有好處,所以也也順便學了點基本的草藥醫理,這些日子她又潛心研究一段毒藥,醫毒同源。
所以西涼茉很快判斷出這些是金創藥,雖然不是什麼特別好的藥,但聊勝於無。
西涼茉給他解開衣服,用濕布給司承乾去除掉左邊肩膀上的血污還有贓物後,再把大部分藥都給他灑了一些上去,讓傷口不再流血,最後用布巾纏繞好傷口,就算處理完了一處傷口。
最後她撿些樹枝削了和給他的左腿固定上了夾板,避免斷掉的骨頭戳傷肌肉和大血管。
處理完一切後,西涼茉懶洋洋地坐在司承乾的身邊:「行了,太子爺,我也只能做這麼多了,若是你自己挺不住,有什麼三長兩短,可怪不得我。」
西涼茉累得出了一身汗,一坐下就直想打瞌睡。
但冷風一吹,她又清醒了一些,看看還是滿臉鐵青,跟死人沒多大差別的司承乾,嘆了一口氣,轉身撿柴火去了。
畢竟是初冬寒夜,若是任由他這麼躺着,估計沒一個時辰就要被寒風吹成殭屍了,還好自己身上帶着當初打算拿來火燒家廟的火摺子及打火石。
司承乾迷迷糊糊間,只覺得渾身火熱,有人在不斷地踢打他,疼痛得仿佛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
隱約間仿佛又回來了十歲那一年,自己與父皇去皇家獵場狩獵,卻忽然遇上了黃河決堤後,大批無所歸處的饑民衝擊皇家獵場。
彼時,御林軍抵擋不住,所有人都被衝散了,只得那個人拉住了他,一路狂奔躲藏,狼狽不堪,流落在外的那段時間,他們吃盡了苦頭,沿路乞討,因為不知世事與皇族的傲氣,甚至被乞丐嘲笑追打。
「你是太子,老子還是玉皇大帝呢!」
「打死這敢搶地盤的傻小子!」
他只覺得渾身都很痛,很痛……而且喉嚨間異常的乾咳,極度的乾渴迫使他模糊間,睜開了眼,只覺得一道帶着淡淡馨香的身影在自己身邊坐着,邊上是跳躍的火焰,寒夜中散發着的溫暖,他張了張唇:「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在說話,還是在做夢,隨後又徹底陷入了黑暗中。
西涼茉正在烤火烤得舒服了些,她好不容易尋了個溪流邊的灌木林避風處,而且地方極為隱蔽,免去了被天理教教徒發現的危險,又將司承乾拖到這裏,幾乎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點燃了柴火,也暫時不必擔心野獸的襲擊。
於是她全身心放下來,正是思考着怎麼帶着一個病人走出去,卻忽然聽見那個她以為已經陷入徹底昏迷的男人發出了聲音。
她一驚,還以為對方醒了,看過去才發現原來只是囈語。西涼茉雖然很不想動,但看了看司承乾的狀態,還是去拿了幾片她從遠處樹林裏摘來的大葉子打了溪泉中的水過來。
西涼茉扶起司承乾的頭就着葉子餵了他幾口水,但生病中的男人堅毅的薄唇卻緊緊地閉着,跟個蚌殼似的,葉子裏水流了他一脖子,倒沒餵進去幾口,西涼茉皺了下眉,毫不客氣地『啪』『啪』兩巴掌扇上了高貴太子爺的臉:「你這混帳,不是要喝水麼,又抽什麼風!」
說罷,她打算效仿當初拆百里青下頜的手法,去卸下司承乾的下巴。
「啪嚓」兩聲太子爺高貴的下巴倒是被她毫不客氣地卸下來了,但問題又來了,水倒是灌了進去,但是對方完全不吞咽,水只順着下巴流到了西涼茉身上。
西涼茉愈發的惱火,又抬手『啪啪』地狠抽了他好幾巴掌,才解氣。
這廝有毛病麼?!
偏偏司承乾似乎被她抽怒了,昏迷中竟然皺了下眉,別開了臉。
西涼茉徹底無語了,只能又幫他把下巴裝了回去,然後支着下巴開始煩惱,剛才還打算讓他就水吞服一點金創藥,哪知這廝居然這副模樣,連水都不喝,怎麼能吃藥呢?
西涼茉不知道的是,這不過是司承乾身為太子經歷太多的暗殺,多年以來訓練的神經反應,讓他即使在昏迷中也不肯隨意服用東西。
西涼茉覺得自個費了那麼大勁給弄回來的人,這位金尊玉貴的太子爺如今情形越發不好,燒得厲害,若是她不想法子給他灌藥,努力一下,自己之前不是都做無用功了麼!
西涼茉目光無意地瞥見司承乾幹得起皮的嘴巴蠕動了幾下,她腦海里忽然掠過上輩子常在書里看過的某些場景,不由頭皮一麻,立刻自我否定了。
算了,隨他去死吧,才不要做這種奇怪的犧牲!
但是下一秒,瞄見司承乾掛在腰上的一塊象徵着皇權的金雕玉勾,她又猶豫了起來,再加上之前墜落下來的時候,她大驚之中,死死地纏住對方的身體,儘量將自己蜷縮在他的懷裏,試圖盡一切可能保護自己的身軀,所以大部分傷勢都在司承乾身上,自己所受的傷並不重。
所以她終歸是嘆了一聲,喃喃自語地道:「算了,時也命也,但願這樁買賣值回票才好,要這樣都不行,那就是你自己命該如此。」
隨後,她拿着金瘡藥在嘴裏嚼了幾下,再捧着葉子喝了幾口溪泉水,然後一鼓作氣扶住他的頭,朝着司承乾的嘴覆了下去。
司承乾昏迷間只感覺黑暗火熱的地獄之中,忽然有一雙柔軟馨香的素手拉住了他,將他慢慢地拖離了煉火地獄,唇上也碰到了什麼柔軟的東西,馥郁芬芳。
有清涼的、微微苦澀的東西流淌進自己唇間,那種感覺與遙遠的記憶相重合,他下意識啟唇去迎接那一抹清泉芬芳,甚至主動地去尋索那柔軟芬芳的東西。
熾熱的柴火不停燃燒着,在空氣中迸出幾個火星子。
不知過了多久,西涼茉才從司承乾的身上起來,面紅耳赤地抹了一把嘴,連着『呸、呸、呸!』了好幾聲,又捧了大葉子灌了幾口水吐掉,才算完。
也不知道這廝是怎麼回事,從一開始牙關緊咬的抗拒,到後來居然門戶大開地讓她餵了進去,而且似乎還挺主動的模樣,弄得她有點發窘。
「寧心……寧心……姑姑……。」仍舊在昏迷中的男人迷迷糊糊地發出了幾聲低吟,讓西涼茉一愣,這是……
隨即,她眼中閃過一抹瞭然和深思。
如果她沒記錯,這個世上能讓太子爺喚姑姑的就那麼一個人,而且那個人的閨名就叫寧心。
司寧心——太平大長公主!
居然把她當成了太平大長公主……
西涼茉玩味地看着司承乾,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細細打量:「看來,你也沒有你表現出來的那麼討厭你的公主姑姑嘛!」
這位太子爺長得雖然沒有百里青那種魅色傾國,氣勢逼人,也不若司流風白衣飄飄、斯文飄逸俊美,但卻是另外一種堅毅冷酷的英俊,一張俊臉宛如刀雕斧鑿,線條分明,通身的冷峻威嚴氣息,確實挺能滿足太平大長公主那樣出身頂尖的女人的一切幻想。
這位太子爺過去與太平大長公主有一段不為人知的密辛,所以才讓他對太平大長公主那麼又愛又恨的。
這對於自己來說,倒是個大發現呢,某些時候,會很有利用價值。
西涼茉又開始盤算起來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清風疏疏,月落西沉,星光遙遙。
當墜在夜幕之中的最後一顆星子漸漸消失在泛白的天空中的時候,忙碌了一夜照顧司承乾,西涼茉實在困得忍不住了,上前摸摸司承乾的腦門,感覺似乎沒有之前燒得那麼燙手,她就打算給他再餵一次藥後就睡一會,養足精神再做打算。
西涼茉剛剛含了藥覆上司承乾的唇,伸出舌尖試圖撬開對方的牙關,把藥物餵進去的時候,卻沒有想到這一次竟然暢通無阻地,對方很順從地張了唇,讓她將藥物哺入口中,也順利地將藥物給吞了下去,然後她又趁機餵了好幾大口水,才打算撤退。
而與此同時,對方甚至意猶未盡地伸出舌尖,毫不客氣地將她柔嫩的口腔內壁掃了一遍,發現似乎沒有什麼可以吸吮的了,他就毫不客氣地直接吮上西涼茉的粉嫩舌尖,粗暴又霸道地吸吮着她唇里的蜜津。
西涼茉察覺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司承乾用完好的右臂大力地按着她的頭,迫使她不得不承受他的掠奪。
西涼茉「唔……唔」地躲避掙扎了好一會,司承乾吮得似感覺沒有什麼可以喝的了,忽然鬆了手,又喃喃了一句:「水……。」
「作死麼!」西涼茉氣得一揚手就想又抽上他的臉,原本閉着眼睛的司承乾忽然一下子張開了眸子,直勾勾地對上了西涼茉的眸子。
西涼茉的手一下子就僵在了半空中,沒反應過來,只與對方大眼瞪小眼,但也不過是兩三秒的時間,司承乾眸子裏的亮光一下子又沒了,隨後慢慢地閉上了眼,喃喃自語:「水……水……。」
水你娘的大頭鬼!
不是看着你有用的份上,管你去死!實在是太無恥了!
西涼茉看着對方不過是昏迷中的自然反應,畢竟腦袋上的滾燙並不是假的。對着一個沒有什麼自我意識的人,她頓時氣餒,沒好氣地罵了一聲,隨後鬱悶地轉身攏着自己的披風在旁邊睡了下去。
這麼一個滾下山崖,被她拿來做墊背,又被自己拳打腳踢,再不顧傷勢拖出來,弄個半生不死的傢伙應該不會那麼快清醒才對。
但怎麼總感覺自己被佔便宜了呢?
若是以後撈不回更高的利息,就真是虧大了!
西涼茉以為自己的不爽會讓她沒了什麼睡意,卻沒想到,還是一躺平,就再也控制不住地受到了周公的召喚。
倦怠至極地陷入了夢鄉。
而就在她陷入沉眠的下一刻,這個滾下山崖,被西涼茉拿來做墊背,又被她拳打腳踢,再不顧傷勢拖出來,弄個半生不死的傢伙卻忽然再一次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眸滿是血絲,還有一絲迷濛,但是絕對說不上意識不清。司承乾定定地看了一會子漸漸泛藍的天空,讓翻騰的氣血慢慢平息下去,他勉力坐了起來。
司承乾四下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又看了看自己受傷的部位,大的都已經基本處理過,在確定了自己傷勢的嚴重程度和得到的治療情況之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西涼茉的身上,看到她穿着的天理教教徒之服後,他兩道劍眉微微擰起。
如果他沒有記錯,這個女子應該是靖國公之女,貞敏郡主西涼茉。
但為何她會穿着天理教徒的衣服?又怎麼會在這裏呢?
司承乾隱約地記起似乎被一個天理教的小頭目推了下來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他剛剛試圖起身,頭上就一陣抽痛,仿佛所有的血液都衝上了腦中,他立刻跌坐回捂住自己的頭,咬牙等着那種劇烈的眩暈與痛感過去之後,司承乾才再次勉強睜開眼,有點模糊地看了看一邊熟睡的西涼茉。
剛才就是這個女子在以口渡藥給他麼?
因為在母后的名單里落選了,所以這是採用另外一種接近自己,成為太子良娣的方法麼?
雖然有點不恥這樣近乎自薦枕席的行為,但看在這個女子救了自己的份上,他接納她就是了。
至少,貞敏郡主在朝內頗有賢名,而且容貌也並不醜。
司承乾直接忽略掉剛醒來的瞬間,對方一臉兇狠對着自己揚起手,分明要揍自己的樣子。
只當自己是眼花看錯了,畢竟一個『自薦枕席』,又一心想成為太子良娣的少女,討好他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對自己做出那種行為,露出那種表情?
既然決定了要將對自己『一片痴心』的少女收納入自己的東宮,司承乾又緩緩地躺下,順帶將西涼茉給扯了過來,圈進自己的懷裏。
反正,她遲早也要與他同床共枕的,如今抱過來,讓他舒服一下因該也沒有什麼問題。
他記得自己昏迷中渾身熾熱的時候,似乎偶有清涼馨香又柔軟的手捧住自己的臉,不知道她身上是不是也這麼清涼呢?
感覺懷裏的少女呢喃着掙扎了一下,又沉沉睡去,司承乾也舒服低吟了一聲,這副身子果然如想像中那麼柔軟而好抱,而且比起自己熾熱的體溫,她的身體真的很涼爽,極好地緩解了自己身上那種因為發燒而起的高熱。
若非他到底受過聖人之訓,大約就忍不住要剝掉她的衣服,進一步享受對方冰涼柔軟的肌膚了,但司承乾到底還是忍住了,只是抱着西涼茉再次進入了半昏迷的睡眠里。
這也就是司承乾才有這樣的好修養,若是百里青,早把西涼茉剝個乾淨,自己享受了再說。
西涼茉太過疲倦,一下子就睡死了,哪裏知道司承乾這番動作和心思,否則早就吐血了,然後跳起來,劈他一劍,直接結果了他拉倒。
各懷心思,或者說各懷鬼胎,前一日還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的兩人卻在這一刻,擁在一起沉眠。
冷風蕭蕭,浮雲輕渺,安靜的灌木林間只有偶爾經過的小鹿或者獐兔看見相擁而眠的兩人,好奇地遠遠瞄着。
……
最早醒過來的,到底還是身子好的西涼茉,她是被展翅飛過的鳥兒撲啦啦的振翅之聲驚醒的。
一醒來,她還有些迷糊,直到看着天空已經變成了深紅,這才驚覺已經過了幾乎一整日。
居然……
完全沒有醒來,果然還是太累和受傷了的緣故!
她揉揉眼,嘆了一聲,但這斜落的夕陽也表明了一件事——還是沒有救援的人找到他們!
她忽然想起什麼,立刻掉頭去看司承乾。
但一轉臉,就直接對上一張放大的剛毅俊臉,近得對方修挺的鼻樑就直直地挺在自己的臉上,西涼茉嚇了一跳,立刻坐了起來,皺眉有些疑惑地四處看看。
她的睡姿有那麼差麼,居然靠到了太子爺的懷裏。
西涼茉看着司承乾一動不動,還是先把自己的疑惑拋開,伸手去某人鼻子下,看某人死絕了沒有。
哪知手剛探到對方鼻子下面,西涼茉就對上一雙鷹隼般帶着血絲而又銳利的眸子。
——老子乃萌物肥鳥小白的分界線,你們忘記小白我了木有?忘記的把胸部貢獻出來!——
就在西涼茉與司承乾還在灌木林間與天斗,與地斗,其樂無窮的時候。
秋山的另一面,已經是一片風聲鶴唳,刀戈林立。
秋山的範圍並不止這一座山,而是包含了十來座山頭的一片山群,只是西涼世家的秋山家廟所在處,是溫泉眼最集中之處,人們常常彈起這一帶就叫做秋山。
秋山家廟所在之處的南面地勢最為平緩,再往後都是綿延不絕,山勢險峻,不熟悉之人極難翻越。
所以除了司禮監和錦衣衛派出了京中幾乎三分之二的人手領着五城兵馬司的人進山搜查,京畿北大營已經直接被調過來包圍了基本上所有的出入口。
百里青下了死令,如非有地保證明是本地居民又不是西涼世家之人,格殺勿論。
泰半的天理教教徒都已經被司禮監的人見一個殺一個,山林里原本還時常想起天理教徒反攻和試圖衝出包圍圈的喊殺之聲。
但是他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且幾個領頭的稍有本事的護法多半都已經被誅殺,或被擒拿,沒多久,山林間的血腥之氣就漸漸濃郁起來。
但平日那些最喜歡血腥味的野獸卻沒有一隻敢在這殺機重重下露頭,所有的野獸,不管是嬌兔還是猛虎都躲了起來。
雕龍刻鳳的檀香華車上,百里青優雅地坐着,正在看秋山的地形圖,邊聽着小勝子的低聲匯報,邊提着硃筆將上面已經清空的地帶一一打上猩紅的勾畫掉。
每畫掉一個勾,就代表那一處必定人煙不存,血腥遍地。
而此時,一個紅衣大太監提着染血長刀氣勢洶洶地領着數十個錦衣衛到了檀香華車前,單膝跪下,面露微喜地道:「稟報督公,小連子已經率人找到了魅六、魅七,還有他們所帶着的兩名郡主貼身侍女,以及一名嬤嬤……。」
百里青頭也沒抬,等着小連子將詳細情形匯報完畢之後,才冷淡地道:「也就是說你們到現在的結論就是人還是沒找到了?」
百里青極為動聽卻帶着詭譎陰霾的嗓音讓連公公及一干錦衣衛成員都瞬間汗如雨下。
是了,他們怎麼忘了,千歲爺是不問過程只問結果的人!
小勝子也大氣不敢出地,只拿焦灼地眼色睨睨自己主子又擔心地睨着連公公,心中直嘆氣,連哥哎,督公這一夜未睡養顏覺,等到現在,如今正是心火最旺的時候,您居然還面露喜色,這不是找不自在嘛?
連公公頭上浸出豆大的汗:「屬下……。」
他剛想說什麼,就被百里青打斷,他漫不經心地在地圖上又勾了個紅勾道:「魅六、魅七,回去以後去司刑獄自領刑罰,小連子,若三個時辰之內還是找不到人,你就跟魅六、魅七一樣吧。」
連公公一下子臉色都白了,他是百里青身邊最得勢的公公,所有人見了他都要叫一聲連大總管,便是百官都要給他三分薄面。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的一切都是依仗着九千歲,也只有他最清楚,進入司禮監司刑獄意味着什麼。
死刑獄是針對司禮監和錦衣衛內部的私刑堂,因為百里青雖然約束手下極其嚴格,但也是極為護短的人,但一旦犯錯,因為還要留着人辦事,所以不會傷殘犯錯的司禮監和錦衣衛的成員的根本,但其恐怖殘忍程度絕對讓人生不如死。
如今郡主和太子爺都行蹤不明,生死不知,千歲爺大怒在他意料之中,即使千歲爺不懲治他,他也沒有命對陛下和皇后交代,更對不起栽培自己的千歲爺!
當初他不是不知道秋山這裏有天理教教徒出沒,原本想着不過是烏合之眾不成大氣,卻不想除了如此大事。
連公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立刻叩首下去:「千歲爺,小連子知錯,現在立刻帶人去再行仔細搜查!」
如今只剩下秋山家廟的北面沒有搜查到,那一面極難攀爬,但他已經派下去了不少人,相信很快能有消息。
也但願能在三個時辰內能立刻有消息!
「哼!」百里青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就在連公公準備率人離開的時候,忽然有小太監屏氣匆匆來報:「千歲爺,靖國公想過來謝您此次如此即時的施以援手,救援郡主。」
百里青不耐煩地一揮手:「行了,那個虛偽的老頭兒,不用去理會他。」
話音剛落,忽然聽得空中有撲稜稜的鳥兒飛翔之音。
一道陰影掠過,隨後一隻通體血紅的鳥兒揮着翅膀落在了百里青的桌子上,它頭上一朵雪白柔軟的羽毛宛如羽扇一般唰地一聲抖了抖,極為美麗。
它驕傲地伸長了脖子,一雙圓圓黑黑的眼睛冷冷地睨着百里青,不經意之間裏面竟然似乎有不屑的光芒掠過。
「咦,是那隻千歲爺送給郡主的鸚鵡!」小勝子驚奇地叫了起來。
鸚鵡你的頭!
老子是鳳凰和蒼鷹所生的神鳥!
小白撲棱着翅膀:「嘎嘎……。」不悅地尖叫了兩聲。
這一次去西涼本家歸入宗祠,白玉說服了西涼茉,把小白帶來了,出事的時候,小白恰好呆在馬車裏,也不知道誰打翻了它的籠子,它就飛了出來。
它飛出去的時候看見了靖國公,可惜靖國公急匆匆的,根本沒空搭理它,它又聞見了一股子太監狐狸的騷氣,於是尋騷而來,果然看見了百里青。
百里青居高臨下地睨着它,幽魅的眸光從它身上掠過,讓小白梭地抖了一下,隨即朝着桌子的另外一邊走了兩步,依舊傲氣地仰着它的鳥頭,朝着北面撲棱了幾下翅膀。
百里青不知為什麼,忽然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地道:「小連子,你們就跟着這隻肥鳥去吧,它似乎有那麼點意思呢。」
小白撲棱着翅膀,怒瞪着百里青:死太監,你才肥鳥……你全家都肥鳥!
百里青忽然危險地眯起了眼,一種詭譎森然的死氣瞬間如鋒芒般掠過小白的頭上,小白立刻腦袋一縮,一轉身撲稜稜地朝北面飛走了。
算了,它好鳥不與沒鳥的大太監斗。
連公公等人還在那發愣,便聽見耳邊傳來百里青陰森森的聲音:「還不去,等着拿人皮來給本座賠罪麼?」
連公公連同一干侍衛嚇得渾身一抖,立刻一轉身,如有鬼追般,飛也似的追着小白的屁股跑了。
跟着小白的飛行軌跡,他們很快地順着長繩子一路從家廟攀爬下去,與之前下去的錦衣衛成員一同匯合,之前下來的人不但找到了滾下來以後不慎撞到頭昏迷過去的魅五,也尋找到了西涼茉與司承乾最初掉下來的地方。
但是卻始終找不到兩人的蹤跡,還是在小白的幫助下找到了西涼茉和司承乾兩人第一次點火棲身之處。
「連總管,看得出,郡主和太子兩人在這裏過了夜,呆的時間很長,後來卻不知道去了哪裏!」一名錦衣衛統領看了看現場,立刻到連公公面前稟報。
連公公沉吟了片刻,既然還能過夜,並且是兩人離開的,那麼想必應該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只是天快黑了,還真是拖延不得!
隨後,他頗懷有希地看向站在樹枝上的小白,讚嘆:「果然是南疆之域進貢來難得一見的神鳥,接下來,還是要拜託它了!」
小白驕傲地梳理着自己華美的紅色羽毛,一撅起尾巴,拉了泡神鳥之屎,然後「嘎嘎……」叫着得意地飛了起來。
連公公立刻率人跟了上去,同時派人去通知百里青,已經追蹤上了西涼茉與太子的蹤跡。
就在這一頭眾人尋司承乾和西涼茉尋得焦頭爛額的時候,他們兩人卻正在舒服地……泡溫泉。
當然,是分開泡。
兩人醒來之後,各自冷言冷語,機鋒交織了一會子,最終西涼茉以她是來本家家廟祭祀,卻不知怎麼遇上了天理教教徒作亂,她和丫頭們換了天理教徒的衣服想要潛逃,卻被發現了,此後,她被一個蠢肥如豬的大惡人給逼落山崖,卻不想沒有死,還『遇到了太子爺』。
於是她昨夜大義凜然地在群狼環伺之下,點燃篝火救了太子為結語,一副楚楚可憐,後怕不已的模樣堵住了司承乾的嘴。
司承乾雖然覺得這話里疑點頗多,但昨夜他沒有看見那個推自己下去的人的模樣,所以也沒有確鑿的證據,雖然懷疑昨夜半昏迷間似乎有被人暴打過的感覺,但目前也只能將信將疑地信了她的話。
就是不信,他此時也不能治她罪,何況,司承乾已經基本認定了西涼茉會成為自己的女人,所以也就不再深究了。
畢竟被一個女人如此折騰得死去活來,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西涼茉樂得見對方信了自己這漏洞百出的謊言,自然也沒去想司承乾原本如此一個冷肅自持的人怎麼會忽然那麼輕易地就讓她近身了。
兩人相互攙扶着順溪流而下,都餓得前胸貼後背,還是司承乾勉力用西涼茉的劍和自己的發繩去做了個拙劣的陷阱,抓了一隻很少見生人的笨兔子,才有了果腹之物。
司承乾是金尊玉貴的太子爺,自然是不會去做這些下廚之類的活計,於是這活計就落在了西涼茉身上。
西涼茉倒也不以為忤,司承乾一個半殘廢,也指望不上。
她上輩子的時候有機會參與過高端狩獵活動,清理只兔子倒也不在話下。不一會,她就把兔子串好了,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再拿短劍一一分拆了兔肉下來,給了司承乾一半。
司承乾從一開始,就一直盯着西涼茉的動作,發現她雖然看起來和尋常大家閨秀一樣模樣嬌柔溫婉,但動作卻極其利索,而且手藝相當不錯,倒是有一種矛盾卻不違和的美感,目光就帶上了一絲欣賞的味道。
當然這是他在不知道西涼茉揍他的時候也非常俐落的情況下。
吃完了東西,他們繼續沿着溪流向下走的時候,就發現了一眼子母溫泉。
秋山溫泉本就多,北面山勢陡峭,人基本過不來而已,所以大喜過望的兩人立刻決定泡一泡,除了解乏,秋山的溫泉屬於硫磺藥物性的溫泉,對一些細小的傷口多少有點好處。
兩人就分開了泡溫泉,西涼茉既然決定演戲,索性就演戲到底,直接先伺候了司承乾下水,替他寬衣解帶,只留下褻褲,扶着他慢慢下水,不讓他的肩傷碰水,再將骨折的小腿也擱在池子邊後。
順便欣賞一下太子爺健碩性感的身軀上被她踹出來了無數青紫腳印。
西涼茉才做羞澀狀轉身離開去另外的子溫泉里脫衣浸泡。
兩眼溫泉中間恰好有一片凸起的石頭擋住了,不站起來是看不見對方的。
西涼茉絲毫不擔心一個瘸子能沒有她的扶持下站起來,所以極為舒服又放心地脫了個精光,躺在了溫泉裏面,每一個極度疲倦到疼痛的毛孔都瞬間打開了,連腳趾頭都蜷縮了起來,她忍不住舒服地發出一聲:「爽~。」
卻不曉得那聲近乎呻吟的少女的聲音,一下子刺激了隔壁某人的神經。
所謂飽暖思淫慾,雖然太子爺現在身子不舒服,不代表他腦子裏也不舒服,眼前忽然現出西涼茉在溫泉裏面,肌膚雪白,身姿窈窕,一副侍兒扶起嬌無力,等候他臨行的模樣。
司承乾俊酷的臉上莫名其妙地紅了紅,隨後輕咳一聲,轉頭對着西涼茉道:「貞敏……你放心,雖然母后不同意,但是本宮……本宮還是會對你負責的。」
西涼茉閉着眼,正在水裏泡得熏熏然,不知天南地北,忽然迷糊間聽見這神來一句,頓時有點茫茫然:「呃……?」
但是那邊卻忽然沒了回音,西涼茉便只當風過耳背——聽錯了。
繼續眯着眼,享受着溫泉浴。
卻不曉得,那一邊,司承乾不是不想說話,而是這一轉頭,就看見了春色無邊。
那石頭雖然凸起來擋住從上往下的視線,但是中間卻有幾個並不太明顯的洞是相通的,不注意是看不到的。
偏偏西涼茉一下去,就半躺在水中享受了,哪裏去顧得上去看那邊石頭上有什麼玄機
但司承乾這轉頭間卻是看了清清楚楚,迷濛水霧間,少女靜靜躺在水中,肌骨瑩潤,嬌柔粉臉被水霧熏得只粉紅如水蜜桃,讓人只想咬一口。
細細的脖頸,雪白的香肩,還有再往下那迷人的起伏曲線,點點水霧在她頸項間凝結然後向那嬌若含苞一點紅的嫩蕊間滑落,腰肢纖細,烏髮浮在水中愈發襯托得西涼茉宛如出水芙蓉一般。
司承乾盯着那幾滴水珠,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某處絲毫不受身體的疼痛影響,瞬間膨脹叫囂起來。
西涼茉還渾然不覺,只自顧自地哼着小曲踢水玩。
果然還是吃飽了,再泡個澡,才叫爽到骨子裏呢。
而此時,司承乾在不受控制地看着春色無邊的時候,也有一道陰森森地目光盯上了他。
「去,你們從那一頭去把太子爺給接出來,然後立刻扔回京城!」
「是!」
百里青眯着眼,一揮衣袍,巨大的罡氣一下子將正準備跟着他過來的錦衣衛和司禮監的人全部給掀得後退兩步。
連公公卻是個明白人,千歲爺方才以最快的速度,用輕功趕來,如今在山坡上見着前面石頭邊一地的衣衫,那邊分明兩眼不斷冒着氣的溫泉,想也知道千歲爺方才看見了什麼。
他可不想自己這群人被挖了眼珠子,司禮監的人雖然是太監,但錦衣衛的可都是貨真價實的真男兒。
若是這看見了不該看的……
百里青又陰惻惻地道:「還有,今日搜救看見之事,誰若泄漏了半分,影響了貞敏郡主的聲譽……。」
連公公聽着,趕緊地點頭如搗蒜,他擦擦汗,立刻招呼其他人從另外一邊上去,將太子爺帶走。
要帶走人自然不會沒有任何聲響。
「你麼……?」司承乾的聲音到了一半就沒了。
那邊剛剛動作,這一頭西涼茉立刻就反應過來了,迅速地睜開眼,同時手上一撈打算扯過披風裹住自己的身體。
但是手上卻撈了個空!
而她頭上傳來一道悅耳如琴弦撥動卻異常陰森的聲音:「乖徒兒,你是在找這個麼?」
西涼茉一抬頭,赫然看見一身紫色柔軟錦袍,披着黑色昂貴鑲嵌金邊狐裘的百里青正魅眸微眯居高臨下,外帶一覽無餘地睨着身無寸縷的自己,他手裏拿着正是她的披風。
「妖孽……師傅,您來了!」西涼茉立刻身子微退,烏黑長髮就順着水流一下子掩蓋了自己嬌美雪白的身軀,她順勢也退到了最靠石壁裏面,朝着百里青露出一個仿佛很是驚喜的笑來。
百里青的那一雙仿佛吞噬人心的眸子裏閃過幽幽如鬼火流星似的光芒,隨即他輕笑:「怎麼,見着為師就躲,卻毫不介意讓別的男人把你看光麼?」
真是個虛偽的丫頭!
「呃?」西涼茉完全察覺到出他看似輕渺,實則危險的語氣,但卻有點不明所以,便低聲嘟噥:「難道你不是男人麼,對,你不是男人呢。」
百里青眼底掠過一絲怒氣,臉上卻笑顏更勝,他順手解了自己的狐裘,扔給遠遠伺候的小勝子,再伸手去解自己的錦袍。
「師傅……你……你要幹嘛?」西涼茉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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