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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特再次落地的時候,爪牙已經收斂,屁顛屁顛蹭了沐鋒一下。
「看來對方已經退走了……」
沐鋒鬆了口氣,俯身撫摸着奧特的後背,眼睛微微眯起。
此時此刻,除了對這些劍窟囚徒濃濃的警惕之外,沐鋒更對這個世界人力能夠達到的極限境界和力量無比嚮往。
忽如其來的,在見過江星明,見過天狼劍守,見過鯤鵬幼崽之後,沐鋒迫切地想要變強!
我這副身體,曾經也站在和他們一樣的位置啊,甚至更高,更強!
深吸一口氣,沐鋒心中的迫切感越發濃郁,重新起身,加快了巡視一百零八窟的步伐。
……
先前的一劍一爪過程極快,但產生的動靜卻不小,劍窟山西側這面山壁上幾乎所有劍窟都感受到了靈力的波動,一時或躍躍欲試或有心觀望的都重新歸於沉默。
零陸捌號劍窟內,天芒子捂着眉心微微發麻的天眼,一邊運轉所剩不多的靈力一邊暗自嘀咕:「看,我說啥來着,不吃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呀……現在的年輕人,嘖,活該!」
「你在說誰活該?」
一道溫和的聲音忽然從劍窟外傳來,直接把天芒子震得渾身僵硬,全身汗毛倒豎。
他像個機械一樣一點一點轉過身子,看清劍窟外的來人,臉色瞬間煞白,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渾身忍不住顫抖。
「沐……沐少莊主,我,我,我可不是在說您活該啊,您,您不要誤會!就算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呀!」
妖氣覆面的沐鋒眼裏閃過一絲精光,很快收斂,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個身着道袍的圓潤光頭。
這一路來他見到了劍窟里關押着的一位位強者,其中有很多人只是萬年沉默地坐在劍窟角落裏,也有像零零壹號劍窟里那樣的奇人,然而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像眼前這光頭一樣會和自己交流。
唔,甚至有點諂媚……
劍窟山里還有這種貨色?
沐鋒在記憶里搜索了一遍,逐漸想起眼前這個光頭道士是何許人也。
一千年前,他沐鋒和江星明已是天琅劍莊的雙壁,莊內有很多事情都由他二人負責辦理。
而覆滅神芒宗一事,便是前身沐鋒親自動的手。
沐鋒第一劍之下,神芒宗護派大陣湮滅,本來按照沐永的意思,還有兩劍,一劍殺人,一劍抹山。
然而天芒子攔在沐鋒面前,以自願囚禁入天琅劍窟為條件,懇請他放過神芒宗無辜之人。
當時延續了天琅劍莊「優良」傳統的沐鋒十分賞識天芒子這種名士之風,又有情報傳言神芒宗確實是被奸人設計陷害,思忖之下,並自作主張答應了天芒子,免去了第二劍,只是等到神芒宗眾人下山之後,依舊一劍蕩平了整座山峰。
沐鋒親自把天芒子帶回了天琅劍莊,關入零陸捌號劍窟。
否則以天芒子的實力,甚至達不到關進劍窟的標準。
如此,二人算是有過一面之緣。
沐鋒看着此時跪伏在自己身前的天芒子,有些難以想像眼前這樣諂媚的大光頭竟會做出為門人犧牲自我的行為,還有那僅僅因為天芒子幾句話就和他稱兄道弟的前身沐鋒,是不是也指不定哪裏有點毛病?
不過,自己在巡視開始就以妖氣覆面,即使天芒子天眼神通能夠勘破天地,也得受他本人此刻身體狀況的限制,不可能能看穿自己的偽裝。
那麼,聯想到之前的事情,沐鋒百分百確定,眼前這位天芒子,就是之前窺探過自己和奧特的第一個人,正是在那時候,他見過自己的臉。
沐鋒心中漸漸有了想法,伸手輕輕敲着玄鐵欄,在極具壓迫力的節奏聲中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淡淡說道:「先前所見之時,天芒子道友的膽子可不像自己說的那般小啊。」
沐鋒故意選擇了一種模稜兩可的說法,這裏的先前所見既可以指不久前天芒子欲越獄之時,也可以指千年之前天芒子為門下眾人甘願自我犧牲之時。
不論哪一件,都需要一定的膽魄,只不過意義不同罷了。
然而此時此刻聽在天芒子耳中,全是自己之前逃跑的所作所為被沐鋒發現,肝膽俱裂之下哪裏還會想到別處?
一瞬間,他幾乎整個人在地上趴成一張肉餅,光潔的後腦勺在劍窟崖壁的劍火照耀下極為奪目,聲音急促而尖銳:「我,我,我再也不敢了,少莊主莫怪,少莊主莫怪!」
魚兒上鈎了。
沐鋒目光不變,笑道:「道友在說什麼?我所說的,不是當年道友為了滿門弟子不惜犧牲自己的偉大事跡麼?世間族類千千萬,擁有道友這般膽魄的人又有幾何?」
天芒子一愣,顫抖的身影怔住,緩緩抬頭,沾滿塵土的微胖圓臉上滿是疑惑的神情。
沐鋒恰到好處地環顧了一圈此處劍窟,又道:「神芒之眼呆在這三尺劍窟里,有些可惜了。」
話音落下,沐鋒卻不再理會雙目逐漸放大的天芒子,拍了拍奧特的腦袋,隱沒在幽深的通道中。
……
天芒子本身並非大奸大惡之輩,且自己身處在劍窟山中短時間內無法離開,那自然要想方設法解除一些潛在的危險,要麼將危險抹除,要麼將危險化為自己的臂膀。
天芒子對沐鋒和劍守有本能的畏懼,求生欲還強,正好被沐鋒利用,嘗試將他拉到自己這一列來。
天芒子不是惡人,所以沐鋒做這些的時候並沒有什麼負擔。不過天芒子畢竟也不是泛泛之輩,自己不能一蹴而就,需要循循善誘,是以沐鋒剛才說完那句話之後便不再停留,而是留給天芒子自己去細想。
要慢慢來啊,不能急。
片刻後,沐鋒來到另一座劍窟前,還沒進入劍窟,就遠遠能夠聞到濃郁的血腥味。
劍窟內,失血過多臉色慘白如紙的聶鴻飛正在運氣療傷,忽然感覺到天琅劍守的氣息由遠而近,竟好像就在自己面前。
他猛然睜開雙眼,果然看到之前那一人一狼就站在自己身前!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那條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卻散發出令人心悸氣息的灰色土狗身上,眼角抽了抽,目光里逐漸透露出瘋狂之意。
然後他看向劍守身旁的那道人影,依舊看上去毫無修為,自己仿佛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將其戳死。
但是經過之前血淋淋的教訓,聶鴻飛知道要想動眼前這人,就得先過天琅劍守那關。
那便是不可能的事了。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捂着斷臂傷口,收斂心思,單膝跪地。
「聶鴻飛,願聽前輩吩咐,效犬馬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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