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燕哥,我跑不動了。」喵咚哩扶着樓梯大口大口喘氣。
「等等。」樓道下傳來燕朗的聲音。
「沒、沒事燕哥你不用等我,你繼續追!」喵咚哩累得想要一屁股坐在樓梯上,卻聽到燕朗溫和的回覆:「我就在下面等你,你過來吧。」
啊?
累成狗的喵咚哩心裏不禁生出了一點點感動,他還以為按照燕朗的性格,會直接扔下他去追任務目標。
燕朗人還怪好的咧!
喵咚哩扶着樓梯往下走,走了幾步,他探出頭朝下看去,只見下面的樓道空空如也,一層層樓道如永無止境的螺旋體,看久了,一種難言的恐慌感湧上心頭。
「燕哥,你在哪裏?」
走廊里傳來了燕朗的聲音,「我在這裏。」
喵咚哩聞聲看向幽暗的走廊,明明是白天,那個地方卻格外暗。
「燕哥,你什麼時候進去的?」喵咚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下意識在磨磨蹭蹭。
「我有新發現,你快過來。」燕朗的語氣里多了一絲不容置喙,聽到燕朗的話,喵咚哩顧不上多想,連忙往走廊快走,走得近了,一股寒意撲面而來。
「快過來!」那道聲音急促道。
喵咚哩走入了沉沉黑暗中。
下一秒,黑暗裏傳來了一聲驚恐的慘叫。
*
「不,我的意思是」燕朗抬起頭,看向樓層數,眉頭緊鎖,「我們往下跑了這麼久,為什麼還在5樓?」
樓上傳來喵咚哩興奮的聲音,「燕哥,你快上來看看,我這裏有新發現!」
燕朗往樓梯上走,走到上面時,卻發現樓道上並沒有隊友的身影。
「你在哪裏?」
喵咚哩的聲音從黑黢黢的走廊里傳來,「燕哥!我在這裏,你快過來吧!」
燕朗抬起頭,看着不變的樓層數,5。
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依照他對喵咚哩的了解,這個玩家的膽子比較小,哪怕他們都知道這是個遊戲,但是今天探索623的時候,這個隊友全程跟在他的後面,他走一步喵咚哩跟一步,包括床簾也是他先開,先確定紙人沒問題了,喵咚哩才敢跟上。
按理來說喵咚哩其實不太敢孤身一人,特別是在他說完他們一直在五樓循環的詭異情況下,跑去探索五樓的走廊。
燕朗的雙眼眯起,眼神冰冷。
【你對???使用弱點解析,解析失敗。】
「喵咚哩,你出來吧。」燕朗道。
燕朗和喵咚哩相處的這段時間,喵咚哩對他一直是言聽計從。
「我走累了,燕哥,你過來吧。」那道聲音說。
燕朗決定用玩家的辦法來解決,他和喵咚哩加了好友,完全可以通過遊戲系統聯繫上喵咚哩。
【遊戲出現未知故障】
【遊戲出現未知故障】
【遊戲出現未知故障】
一連串的機械音跳了出來,燕朗發現他不僅沒辦法聯繫上喵咚哩,也打不開玩家論壇,甚至無法退出遊戲。
此刻樓道里又傳來了喵咚哩的聲音,這道聲音正急切地說:「燕哥你為什麼還不過來?」
燕朗沒有回答,也沒有向前。
他盯着不過幾步遠的幽暗走廊,走廊里傳來的聲音更急了,「你為什麼還不過來!!你為什麼還不過來!!!」
聲音從催促變成了失控的尖叫,又突然化為了怨毒的尖叫,整個走廊都響徹起這瘮人的叫聲。
在這種情況下,面無表情的燕朗突然笑了起來,笑容純粹到像是玩家終於找到了心儀的遊戲,「還挺有意思的。」
尖叫聲突兀地停了下來。
四周一瞬間靜極了。
燕朗很習慣這種安靜,像以往每一次直播恐怖遊戲一樣,他對着無人的樓道揮了揮手,語氣昂揚,神情燦爛,「各位觀眾老爺們,歡迎來到我的直播間」
說着,他大步走進了幽暗的走廊。
陰冷的氣息包裹住了他,腳底傳來的觸感一瞬間變得奇異,並不像踩在堅硬的地面上,反而是踩在隨時都會搖搖欲墜的吊橋上。
昏暗走廊的盡頭站着一道人影。
燕朗緊盯着那道人影,他的左手伸進背包,背包裏面裝着他搜集到的一些道具。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燕朗看到對面的那道身影似乎也伸手從後面摸什麼。
燕朗不動聲色地從背包里摸出手電筒,手電筒慘白的光束投到走廊盡頭的人影上,因為距離太遠,燕朗看不到對方具體的樣貌,但能看清對方伸出的左手空空如也。
燕朗的左手舉着手電筒,那道身影也舉起左手,哪怕對方手上什麼也沒有。
燕朗發現這個傢伙好像單純模仿他的動作,他試探性地歪了一下頭。
那道身影也歪了一下頭。
燕朗往前走了兩步。
那個剛剛一直在逃跑的身影也向前走了兩步。
燕朗轉過身,往後走去,慘白的手電筒光束照在灰白色的走廊上,忽然間,燕朗飛快地扭頭看去。
走廊盡頭的那道身影也保持着回頭望的姿勢,和燕朗兩兩相望。
雖然詭異復甦這個遊戲目前還沒開啟直播功能,但這並不影響燕朗整個人都進入到了平時遊戲直播狀態,他自言自語道:「這個怪可以完美模仿我們的一舉一動,不過有一點卻是它無法模仿的。」
燕朗說着右手摸向身後的背包,他看到那個身影也伸手摸向自己的身後。
燕朗笑了,他生了一雙丹鳳眼,笑起來時臥蠶飽滿,卻又凌厲充滿攻擊性,從前每當他這樣笑時,直播間公屏上就會刷起「獵殺時刻」。
「那就是我手上拿着的東西。」
一把西瓜刀從背包里抽了出來,牢牢握在燕朗的手中。
燕朗微微俯下身,如蓄勢待發的獵豹,下一秒,他持刀朝着那道身影狂奔而去。
他們一起同步跑向對方,走廊上卻只有燕朗一個人的腳步聲。
那道跑得很快的身影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燕朗死死盯着那道身影,距離拉得越近,他就越覺得那道身影有些眼熟。
陰冷的風從燕朗的身後吹來,吹動整個走廊,走廊深處莫名傳來了風吹樹葉般的簌簌聲響。
他們越跑越近,越跑越近。
近到燕朗終於看清楚了那個東西的臉——
黑黢黢的丹鳳眼,紅艷艷的腮紅,上揚的唇。
眼前跑來的是按照他畫出來的紙人,連笑容都一模一樣。
燕朗沒有一絲一毫猶豫,發動弱點解析,舉起西瓜刀朝着紙人劈去,但下一刻,他的動作突然停滯在了半空。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測量整個走廊的長度,再取中間值,就會發現燕朗劈出去的這把西瓜刀,剛剛好超過了走廊正中央的位置。
下一刻,紙人在燕朗的視線中張開手指。
燕朗握住西瓜刀的手指不受控地一根根鬆開,西瓜刀掉落在地,摔到了紙人的腳邊。
紙人彎下腰,燕朗同步彎下腰。
在低頭的視野里,燕朗竭盡全力轉動眼珠子,他看到紙人的手指撿起了腳邊的西瓜刀,而燕朗伸出手,卻只能撿起空氣。
鋒利的刀身高高舉起,砍向了燕朗。
一下,一下,又一下。
燕朗唯一能操控的視野里,看到了他自己噴涌而出的鮮血,血花濺在紙人身上,紙人的軀體吸食了鮮血後,從原本的蒼白乾枯變得豐盈有血色。
一下,一下,又一下。
燕朗在遊戲一開始就將痛覺調整到了0,雖然沒有任何痛感,他卻感受到了一股席捲全身的戰慄。
*
喵咚哩大汗淋漓坐在四樓到五樓的樓梯口,他面色發白,一想到剛剛進入那個走廊,被一個長得很像燕朗的紙人殺死的畫面,喵咚哩就忍不住開始打寒戰。
這種長得像人又不是人的東西,真他媽瘮人啊!
他深吸了一口氣,打開系統,看着好友列表裏毫無回應的燕朗,忍不住又發消息道:「燕哥,我在四樓等你,你要是忙完可以發我位置嗎?」
燕朗依舊沒有回覆。
從喵咚哩在走廊被殺死,復活到五樓外,燕朗始終都沒有回覆他。
大概燕哥還在忙吧。
*
上完了上午的課,唐郁去食堂打包了午飯,準備帶去寢室。
他想看看玩家是不是還在他的寢室。
說實話,唐郁已經後悔聽沈君行的話,給玩家佈置的第十個任務了。
這些年他習慣聽從沈君行的安排,尤其是在方寸大亂的時候,他會本能以沈君行為主心骨。
可現在有時間來回想,唐郁意識到玩家肯定會在623翻箱倒櫃,把寢室弄得一團糟。
學長一看就是很注重個人私隱的人,一定會非常非常生氣。
唐郁低着頭,一邊在內心排練着等一下的道歉流程,一邊緩慢地走向寢室。
就這樣走到了即將通往五樓的樓梯,一道有點耳熟的叫聲將唐郁從神遊拉回了現實。
「唐郁!」喵咚哩興奮地叫道。
唐郁回頭看了眼,認出了這是今天接了第十個任務的其中一位玩家,「鑰匙呢?」
「鑰匙不在我這兒,在燕哥那兒!」
「燕朗呢?」
「燕哥他應該還在樓梯上吧?」喵咚哩不確定道,他指了指那讓他心有餘悸的循環樓梯。
如果是在昨晚,唐郁會對這樓梯敬而遠之,不過現在是大中午,陽光正好,加上學長早上還說的他可以自己過樓梯。
唐郁輕輕嗯了一聲,抬腳踩了上去,他身後傳來喵咚哩變了調的喊聲:「誒誒!等等!」
唐郁完全不想等玩家,他拉低帽子假裝自己沒聽見,快步走了上去。
「唐郁!」身後玩家有些破音,這呼喚聲讓唐郁想起了昨晚詭異的聲音——
「唐郁?」一道年輕的男聲從上方傳來。
唐郁停下腳步,抬起頭,看到樓梯上站着的燕朗。
身材高大的男生穿着簡單的黑衣黑褲,一隻手扶着樓梯,神情有些奇異地垂眸俯視着他。
唐郁愣了一下。
他也說不出來燕朗此刻的表情奇怪在哪裏,是天氣太熱了嗎?燕朗的臉好像有點紅。
「臥槽?!燕哥!」喵咚哩倒吸一口涼氣,「燕哥是你嗎?!」
燕朗的視線這才從唐郁身上移開,看向驚疑不定的喵咚哩,「看到你剛剛發的消息了,我剛探索了隱藏副本出來,還沒來得及回。」
「什麼!隱藏副本!!」喵咚哩聽到這些什麼都顧不上了,連對循環樓梯的恐懼都拋之腦後,他一個健步跑到了樓梯上,「怎麼開啟的!哥!」
「等會兒再說。」燕朗說完這句話又看向唐郁。
唐郁有些懵逼地聽着兩個玩家的交流,看他們好像自己聊出結果了,唐郁也懶得管其他,他故作淡定地伸出手,「鑰匙。」
燕朗從口袋裏摸出一把鑰匙,也許是樓道光線的原因,唐郁感覺燕朗的手白了一點。
頂着燕朗強烈的注視,唐郁接住鑰匙,立刻往樓上跑。
在唐郁跑到六樓時,他聽到身後的玩家說:「哇,燕哥,你在隱藏副本里做了什麼,這個樓梯的循環是怎麼結束的」
原來這個詭異的樓梯對玩家來說是副本嗎?唐郁加快了腳步,甩開了玩家。
燕朗站在樓道口,望着唐郁幾乎是小跑的背影,燕朗的神情有些恍惚,「不是我結束的循環。」
正在花式吹燕朗的喵咚哩卡殼了一下,「啊?」
「我從隱藏副本出來,再次進入了這個循環樓梯,反反覆覆走了很多次,卻怎麼也走不出去,直到」
「直到什麼?」
「唐郁出現了。循環結束了。」
喵咚哩:「啊???」
喵咚哩確認燕朗沒在開玩笑後,他震撼道:「燕哥你的意思是,是唐鬱結束了樓梯的循環?!」
臥槽發生了什麼?唐郁這個花瓶npc的形象突然就神秘莫測了起來!
「我也不清楚他是怎麼做到的,如果這不是巧合的話,應該確實是唐鬱結束了這一切。」
「不管怎麼說,唐郁這個npc我們舔對了!」喵咚哩激動道:「這還等什麼!燕哥我們快衝上去繼續舔!」
舔了一上午態度最積極的燕朗此刻卻攔住了躍躍欲試的喵咚哩,在喵咚哩困惑的目光中,燕朗道:「他現在看上去想一個人呆着,我們突然過去會打擾到他,效果反而適得其反。」
「有道理!」喵咚哩很輕易就被說服,「哦對了,燕哥你知不知道我之前在這個破樓梯上遇到了什麼?一個很像你的紙人!嚇死我了!」
「有多像?」
「特別特別像,畫得栩栩如生的那種,不過形似神不似,是一種很空洞的外形相似。」喵咚哩說得頭頭是道。
燕朗盯着喵咚哩,忽然露出了一個饒有興致的笑,「那你現在分得清紙人和真人嗎?」
「當然分得清了!」喵咚哩拍馬屁道:「紙人一看就沒有燕哥你這種有趣的靈魂。」
燕朗沒有說話,在喵咚哩喋喋不休的時候,他的雙手背在身後,右手食指戳了一下左手手腕,在皮膚上輕而易舉戳出了一個小洞,裏面卻沒有任何血跡流程。
燕朗的餘光瞥了一下古怪的傷口,他拉了拉衣袖,用袖子將那個洞給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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