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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淵明氣的整個人青筋暴起,他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
起先以為會是虞宛矜真的命不好,身體狀況愈下也是沒法的事,誰知道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虞婭惜冷汗直流,她不知道虞淵明會這麼不好說話。
徐氏給她警告的時候她的確是以為至多說些求饒的話便罷了,而虞淵明自然也不在意這些,現在他卻打死不願鬆口。
「老爺,我求求你了,這件事說到底就是惜兒年少不懂事,日後我好好教訓她,把她管教好了一定會沒事的。這次矜兒的事情實在是太對不起她了,我以後一定好好關心她。」
徐氏哭哭啼啼地同虞淵明求情道,還不忘一直磕頭引起他的同情。
「這件事我是不會到此為止的,我先去看看矜兒,你們好好反省!」
虞淵明話落,便狠狠地甩了袖子離開。
留下滿室的清靜和徐氏母女的大眼瞪小眼,他她們彼此相顧無言,生怕再說些什麼再被虞淵明知道,到時候可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此時虞宛矜咳嗽不停,坐在小几旁眼睜睜地瞧見了夏下人從她床鋪中翻找出來的扎小人。
那小人的確可怖,上面寫滿了詛咒的話和她的名字,還有密密麻麻的針,讓人見了就眼暈。
逢秋害怕地退了好幾步,連連辱罵,「這不是胡鬧嗎?我們小姐房中怎麼能有這樣的污穢,平日裏你們收拾床鋪的人都是做什麼吃的!」
她越想越來氣,作勢就要發難於手底下的下人們。
「罷了,住手吧。」
虞宛矜倒是很坦然的面對這件事,她不覺得這有什麼,前世自己在深宮中,像這樣的勾心鬥角的事數不勝數,如果樁樁件件都要計較的話,恐怕自己會心力交瘁。
不過還是意外,原來自己這段時間身體不好的事是因為這個導致的,看來日後還是要小心這些鬼鬼神神。
她瞧見虞淵明滿臉怒意未消的模樣走進來,更是一臉無奈,這虞婭惜倒也真是蠢到家了,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的在府中行這樣的巫蠱之術,生生地觸碰了虞淵明的底線。
待手下將小人如數燒掉之後,虞宛矜的房中也里里外外被打掃了一遍,美名其曰去除污穢之氣。
「小姐,二小姐用這樣的下流方式來陷害你?你為何比平時還要坦然?」逢秋不理解,總覺得虞宛矜這樣淡泊的模樣不是一個正常姑娘家應該表現出來的。
她這種與世無爭的態度,似乎連八九十歲的人都鮮少能做到,況且她剛剛經歷了從鬼門關上走一遭這樣的事。
「她既不能做出些什麼讓我意外的事,這手段也算不得下流,你在府中時間待的太少了,如果常常留在這,便會知道有些人的手段比這下作多了。」
她的話說的雲淡風輕,讓逢秋更為驚訝。
她不知道小姐是怎麼想的,但知道她閱歷頗深,是自己無法觸及的那種。
虞宛矜被虞婭惜扎小人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府里,自然也就包括密切關注虞府消息的喻晟。
他聽到這個消息可沒有虞宛矜那麼淡定了。
沒想到虞婭惜經常搞鬼陷害她也就罷了,竟然還用這樣的手段。
「爺,聽說虞小姐的身體已經好了一些了,現在可要去府上看看?」
小楓試探的問道,直覺告訴他現在喻晟的心情不太好,他像是散發着一種難以觸碰的戾氣,仿佛讓人只敢遠觀。
他知道,爺這樣的表現一定是狠狠地生了那二小姐的氣。
「去虞府。」
他拿起自己手邊的大氅,眼睛微微眯了眯,透露着危險的氣息。
外面雖不下雪了,但路卻還滑,他到虞府時已經暮色熹微,一入門便能瞧見虞婭惜和徐氏雙雙跪在前廳門口,顯眼至極。
他一言不發地走進裏面,只見虞淵明和虞宛矜在裏面坐着,似乎是他正在開導女兒,不想讓女兒為此想不開。
兩人見到喻晟過來並不意外,這些日子他也經常走動。
只見喻晟熟練地坐下,離虞淵明更為近些,還未等他開口,就率先提及了此事。
「本王聽說竟然有人在府中隨意行巫蠱之術,為此害得虞小姐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這樣的高超手段竟然連本王都被蒙蔽住,當真是用心良苦。」
他的話冷嘲熱諷,但能聽得出,意在為虞宛矜撐腰鳴不平。
虞淵明默默聽着,覺得這話里非常不對味。
本身他就沒打算想要輕饒虞婭惜和徐氏,但七王爺這麼一開口,更不好從輕了。
「是,如此膽大妄為,簡直是將王法和人命視若空氣!」
虞淵明狠狠地摔了袖子,示意手下將他們母女二人帶了上來。
虞婭惜不放過任何一個求情的機會,一進來就哭哭啼啼地抱住虞淵明的大腿哭訴,「爹,女兒知錯了,外面真的好冷,我一定不再做錯事了。」
「你說這些早已為時已晚,你和你娘親在府中已經待了許久,平日裏是如何對你姐姐的,我都看在眼裏,如今竟然膽大包天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天理難容!」
虞淵明責備的話說了又說,最終終於說出結果,「即日起,你也不必待在府中了,來人,把二小姐的包袱清出去,不許留在這。」
這話讓虞婭惜徹底失去了掙扎的心,沒想到虞淵明最後竟然要把她趕出家門。
她目光渙散地搖頭,因一直哽咽,說不出半個字。
好在姨娘繼續開口求情,一個勁地抱住虞淵明的大腿,一哭二鬧三上吊,「老爺,不看僧面看佛面,雖然是我沒教導好惜姐兒,但我也陪在你身邊了這麼久,如果真的把惜姐兒趕出去,還不如是要了我的命!」
既然直接求情沒有用,那也只得秀底線。
虞淵明聞言,有些許遲疑,想到七王爺在場,許多事又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好在徐氏這話是起到作用的,他終於鬆了口,讓徐氏得以保住女兒。
「你害得矜姐兒過了如此嚴重的病氣,便在雪地里跪上三個時辰吧,」她對虞婭惜說完,又轉頭看向了姨娘,「你管教女兒不嚴,縱容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閉門思過。」
最後他又處置了虞婭惜的貼身丫鬟紅櫻,「你是幫凶,你和她一起跪着三個時辰。」
如此決絕的話對生了許久的病的虞宛矜,仍是巨大的不公,但如此冰天雪地的天氣里在外面跪上三個時辰,恐怕整個身子被寒氣侵襲,日後也是要生一場大病的。
運氣好的話能挺過去,運氣不好恐怕就命喪於此了,虞淵明這樣的懲罰也算不得太輕,至少在場之人紛紛沉默。
徐氏鬆了口氣,留在府中受一些這樣的罪也比被趕出去要飯強。
虞宛矜看着虞婭惜真心後悔的表情,忽然生出了一些憐憫來。
她本想求情,但是想到她對自己毫不手軟的情景,還有她上一世醜惡的嘴臉,沒添油加醋就是對她們最大的善意,休說在雪地里跪三個時辰,就算是在雪地里跪到瞎眼,也是綽綽有餘。
她始終一言不發。
在她們罰跪的沒多久,天空下起大暴雨,這真真兒算得上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外面天寒地凍的,這半個時辰過去身上都能起冰碴子。
「老爺,二小姐已經跪了一個時辰了,這會兒外面下大雨,若是再不讓他們進來的話,恐怕真要出人命了。」
虞淵明的手下隨時和他匯報着外面懲罰的動靜,但聽到這個消息的虞父並沒心軟,反而面無表情地吐出了一句話:「讓她們接着跪。」
虞婭惜平日裏的表現讓他的忍耐早已達到了極限,今日竟如此明目張胆地做出這樣的事,不好好懲罰,豈不是會雞飛狗跳?
不出半個時辰,外面便伴着大雨傳來了紅櫻陣陣哭喊求饒的聲音,「老爺大發慈悲,我願意替我們家小姐跪着,否則這樣下去一定會出人命的!大小姐的事是我一人主使,和我們家小姐無關……」
這樣的話不知被她反覆說了多少遍,直至虞淵明聽得心煩意亂,下人才又和他匯報着外面的情況:「老爺,二小姐體力不支暈倒了,是不是要把她抬進來?」
虞宛矜在一旁仍是一言不發,她心情同樣複雜。
懲罰了虞婭惜定然是好事,但如果是這麼鬧心的話,還不如直接把她趕出去。
虞父若有若無地看了虞宛矜一眼,似乎是想要知道她的意見,見她無動於衷,便擺擺手開了口,命人將她抬進屋子。
紅櫻自然也就被允許進來照顧,這宣告着一場鬧劇結束。
虞婭惜情況緊急,便睡在前廳的臥房裏,請了郎中過來號了脈,診斷的結果也無大礙。
「二小姐這些日子體內積累的躁鬱過多,導致氣急攻心,加之今日在雪地中跪着導致身體入了寒氣,想要根治並非一時半會的事,萬萬不可操之過急。」
郎中給虞婭惜簡單的開了方子,偌大的臥房內便只剩下紅櫻一人在照顧。
徐氏被罰了禁足,其他人更是連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
待虞淵明走後,前廳也只剩下了虞宛矜和喻晟兩人,她盯着自己的腳尖,眼觀鼻鼻觀心,最終忍不住說了自己的心裏話:「謝謝七王爺在我生病的這些日子以來,能夠親自幫助我尋藥。」
感謝的話說的太正式便會讓人無所適從,但在喻晟身上卻全然看不出這一點。
只見他淡淡一笑,看起來十分不在意,盯着她逐漸紅潤的唇色瞧了又瞧,想必是甜的。
「只是沒想到你會以這樣的方式好轉,能好也是極好的。」
聞言,虞宛矜嫣然一笑,像是半開玩笑地同喻晟說道:「七王爺的救命之恩宛矜沒齒難忘,日後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或者不需要我的地方,我能幫到的,肯定會鼎力相助。」
她這話說的像極了江湖人士,聽得喻晟絲絲恍惚。
自前些日子她說過那些莫名其妙要輔佐他的話,喻晟便深深地思考過這其中含義,雖說他並不清楚日後形式,但他好歹也能感覺到。
她似乎在有意無意的提醒自己些什麼。
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嘴角流露出清淺的笑,並未對她的話給出答覆,而是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既然已經好多了那便好生休息,日後萬不可操勞,提防他人做手腳。本王有事,就先走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起身將大氅穿好,步履匆忙地離開了虞府,連頭都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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