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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己娘親如此開心,陳富貴似乎在自己那什麼都裝不下的腦海之中有過那麼幾次。
其中一次,是爹爹說是總鏢頭長子成婚,作為鏢局夥計,一人多給了十枚銅仔,而爹爹用這十枚銅仔替娘親買了一塊小小的胭脂。當時雖說娘親滿口抱怨說什麼「亂花錢,就知道買這些沒用的東西。」可是當晚在洗完澡後,還是滿心歡喜的回房,擦上了胭脂,而那一次,是富貴見過娘親最美的時候。
第二次,就是爹爹比平時晚回來了好幾個時辰而且還恰巧,當天下午至夜裏,大雨瓢潑,而娘親就在屋檐下苦苦等了好幾個時辰。不過在當爹爹的身影極為狼狽的出現在了視線中時,那時娘親一改之前的擔憂,轉而一臉的欣喜,不顧大雨阻攔,冒雨跑向籬笆前,將爹爹接了回來。哪天也是這樣,嘴上雖說還是抱怨者,可是夜半,迷迷糊糊之間,富貴還是聽見了兩人說的悄悄話,雖說迷迷糊糊,而且內容也聽不出來,可富貴就是覺得那是暖心話,是溫馨話。
可是像現在這般失態,在富貴記憶里似乎一次沒有,對,就是一次都沒有。
富貴想到這,狐疑地看了看那錠雪白的銀子,撓了撓腦袋,不過見娘親如此高興,想來是不得了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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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之上,恆德與陳達並肩走着,雖說是小道,可兩人並肩倒也不顯擁擠。
不過小道邊上的雜草似乎有些豐茂過了頭,高度都已然到了恆德腰間了,不過這一條光禿禿的小道倒是寸草不生,想來是時常有人行走將路面踩結實了,饒是無處不在的雜草,都沒有了冒頭的機會。
行至半里地,人似乎也多了起來,有些三五成群,有些獨來獨往,口中粗俗地說着什麼趣事,不時不顧形象地大笑。
「呦,陳達,這是攀上高枝了?這衣着考究的公子哥是哪位?到時候發達了可別忘了哥幾個啊。」就在陳達與恆德無事朝前走時,不知是為何,後面突然便傳來了這麼一道略帶着些許戲謔的語氣。
可語氣雖說戲謔,可恆德卻沒有聽出惡意,而是回頭微微一笑,抱了抱拳「這位大哥,幸會,幸會。」
「呦,好生有禮的公子,比起那些個官老爺,商老爺,可要貴氣多了,這才是謙謙公子,那些個紈絝子弟,比之公子,可要輸了太多太多。」那戲謔漢子說着,快步走上前來,極為熟絡的伸手搭上陳達的肩膀,隨後好笑地說道「陳達,這公子如此有禮,你這窮酸樣是怎麼搭上的?」
「呸,陳易,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什麼叫搭上。」陳達說着,微微下蹲,躲開了陳易那熟絡想要搭上自己肩膀的手,隨後又是一推,將之推開,似乎是有些嫌棄地拍了拍手掌,這才看向恆德「公子,別見怪,這人就這樣,見誰都是沒大沒小的,不過這人心不懷………………」陳達說到這,略作思慮,隨後又是說道「額,或許這麼說不太好,但是不能說心不壞,只能說是沒心沒肺,不知深淺。」
「無妨,這位大哥直腸子,真性情,比之旁人,我倒是更願意與這位大哥這般人物結交。」
聽着恆德這話,陳達這才半笑着看向陳易,語氣揶揄「陳易,聽見了嗎,公子不在意。」不過陳達說到這,隨後又是話鋒一轉,略微有些嚴肅道「不過你這性格可得改改,別忘了六子是怎麼進去的,你這身子骨幾斤幾兩,受得了那五十水火棍?」
「怎麼?說說還不行了,他們敢做,還怕人說?老子就是說了,他大不了抓我下大獄。」陳易頗為有些不忿道。
陳易,我們自幼便相識,在我們面前自然可以這麼口無遮攔,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到了宜州城,你可得悠着點,家中還有人呢,可別自己下了大獄,家中老小無依無靠,你這可就真成罪人了。」
「陳達,你這話說的,這種分寸我還是有的,在我們這鄉間,我們都熟識了,自然不會出去亂說,要是連這樣說一句都不行,那才是真可悲。」陳易說着,繼續朝着陳達靠了靠,很是隨意地伸手搭在了陳達肩頭,賤笑道「對了,陳達,這位公子哪裏人士,怎麼會來到我們這鄉野之間的。」
面對陳易的詢問,恆德只是微微笑了笑,隨後道「哦,沒啥,家中長輩說了,在外不可借着家裏名聲到處吆喝,這次出來,就是為了祖訓而來,恕不可告知。」恆德說完,略帶着些許抱歉地說道。
「哦,這樣啊,祖訓,是什麼祖訓,方便說說嗎?」陳易似乎是個刨根問底的主,見打聽不出哪裏人士,於是又將話題轉向恆德這個所謂的「祖訓」而來。
面對陳易如此提問,陳達略微有些抱歉地看向恆德,隨後又是一臉嫌棄地看向陳易,隨後道「陳易,你有完沒完了,人家公子………………」
「無妨的,這算不上大事。」恆德說道,隨後悠悠道「就是家中祖輩原先也是吃着百家飯長大,到後面做大做強,為了不忘本,家中子弟都是要在及冠之年,出門看看民間煙火。」
「嘶,公子能做到如此,還真是讓我等汗顏啊,捫心自問,要是我陳易有朝一日發達了,可得每日山珍海味的,至於民間煙火,那再也與我無關了。」陳易說到這,隨後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般,再次問道「公子可是上過私塾?要是上過的話,可得考個功名,到時候有公子當個父母官,那才是真大義。」
聽着陳易與陳達的描述,恆德始終有着一個問題,那就是一個極為淺顯的道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知天下所知,解天下所解,這才是正道,也因為這才是國祚萬萬年的根本,以往的教訓無一不是出於這一點而來。
天下是誰的天下,自然是天下人的天下,絕不是一家之天下,更不是一人之天下。
可是如此不讓百姓說話,最終積怨成疾,王朝覆滅也不為過,最終何人受益?恐怕無人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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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德思索着,不知不覺,已然來到了宜州城門前。
粗糙的城門樓,一眼看去,這恐怕就是年久失修了,難道沒有經費修繕城門?還是說這一點點根本之財,也有人要貪墨嗎?
看着這城門,恆德搖了搖頭,隨着入城隊伍,隨着這入城隊伍漸漸變短,也快到了恆德。
不過這個時候,異變來了,只見那守城軍士一改此前那趾高氣昂的神態,轉而唯唯諾諾來到了恆德面前,腰也彎了許多,一臉的諂媚「公子要入城,怎麼能和這些個泥腿子一起?來來來,公子往這來。」那軍士說着,將腰彎地更低了,隨後更是朝着恆德諂媚地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恆德越過這隊伍,直接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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