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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蓮青院
「哀...怎麼畫啊哀...煩死了!」
「我都快要哀死了….」
藍汐神色糾結,一手捏着眉心悶聲哀嚎着。
一大清早她就早早的收拾好端坐在畫架前開始擺弄了,這誠意可見一斑。
可惜沒想到這胳膊反覆提起又放下的,就是來不了靈感,再加上這褐色的小月牙正好就在她的右腕內側,回回都能瞧見,搞得她心情更是一團亂麻。
讓她本來就一潭死水一樣的靈感更添寒霜。
玉環玉瑩兩個人則是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副樣子,足足三天了,幾乎是枯坐三天,什麼都沒畫得出來。
她們倆甚至一致商量好儘量不出現在藍汐面前惹她心煩。
更何況,她那副表情,簡直是要隨時要把人給凌遲了的難看,顯然誰也不願意去觸這個霉頭。
轉眼就到了第四日,也就是初選的前一天。
藍汐頂着三天沒洗的雞窩頭,穿着從臨溪村帶來的粗布衣衫,堆起袖子畫的甚為忘我。
玉環本想進來提醒她,日子就要到了,沒成想一進門看見她的樣子簡直是斷不敢認,差點兒以為院子裏進了賊人乞丐...
她恍然,走近瞧了瞧,那個位置正好能夠看清畫紙。
這畫上無他,僅一雙泫然欲泣的雙眸,真實到了極致。
「這雙眼眸,似在何處見過....」
玉環站在藍汐身後不由自主的喃喃出聲,面色亦是浮現出了不假掩飾的驚艷。
對面這女子,僅用一隻小小的炭筆,畫出了讓她一眼就感到驚艷的畫作,仔細看去,則是如同被捲入了深井漩渦一般的被深深吸引。
看着那雙眼眸,她的心裏居然莫名的泛起了一陣酸意,居然毫無理由的開始難過了起來,對於一張畫而言,這絕非易事。
玉環盯着那個不停忙碌的背影,掩飾下怔愣輕手輕腳的默默退了出去。
整整四個時辰,藍汐感覺自己已經坐到腰都要斷掉屁股都要生瘡的程度,才放下已經蹭得黑乎乎的爪子。
雖然手裏的畫筆已經被邢羨川悉心「改良」過,但架不住她這樣可勁的造啊…
「靠....才一張...一張就要我半條命...」
藍汐一邊哀嚎一邊默默從圓凳上移了下來,直接躺到了地上。
為了畫這一張畫,她幾乎有種廢了半條命的感覺。
隨後不知想起了什麼,撐着身體半坐了起來,拿起畫筆在畫角處題上了自己的名字。
以葵。
第二日,藍汐在蓮青院睡的昏天暗地,李瑤則是帶着兩個侍女一同前往翰林院。
她們的馬車剛離開,不遠處的另一輛馬車上,姜苓蝶掀開帘子冷冷的注視着她們離開的方向,拳心越攥越緊。
箏箏說的果然是真的,李瑤居然真的親自替那個狐媚子送畫。
前日她去看秦箏箏,聽她一邊泫然欲泣一邊大吐苦水,說的都是關於這個「藍汐」的事情。
卻說依秦箏箏的脾性,怎可能乖乖聽話什麼都不做。
被自家母親教訓過後才沒一日便派人偷偷去查探了關於李瑤的事情,想要尋個由頭來泄憤或是做些什麼。
可是不查不知道,一查才意外得知邢羨川安排了一個面生女子住進了李府這件事,甚至還經常出入,其目的不知是不是去看她的。
更令她失神的是,那女子居然就是前日辱她的那個鄉野村姑。
邢羨川是何人,他若不想讓旁人查到,又有誰能知道分毫,由此可見他根本不避諱別人去查,因為即使查到了也不敢動手...
如此晃眼,狂妄。
秦箏箏千思萬想也未曾想到令他如此上心的會是一個鄉野村姑,他從未正眼瞧她一次的原因難道就是如此?
她竟比不過這般貨色?
這個認知簡直令秦箏箏簡直嫉妒的發狂,恨不能當場撕了藍汐。
為了泄私憤將自己的後院兒打砸了個乾淨,甚至還虐打了好幾個自己的小廝婢子封了他們的口才肯罷休。
姜苓蝶很顯然對她們之間的事是聽的個一知半解,她素來又慣是與秦箏箏交好,自然是理所應當的站在了她那一方。
尤其是對藍汐這種用見不得光的手段爬上榻的女子厭惡至極,同意了秦箏箏的央求幫她出這口惡氣。
「跟上去。」
姜苓蝶語氣冷漠,眼神嫌惡的往李府的大門處瞟了一眼。
箏箏柔弱可欺,她可不是。
翰林院的初選說來也容易,無需人到,只篩畫作,而真正見真章的時候則是在終選。
眾目睽睽之下,那是想做假都難,所以即便是有人在初選時手腳不乾淨,歸根結底倒也無礙。
畢竟與初選差距過大的畫作,後者有被處以舞弊之罪的嫌疑…
約一個時辰後,翰林院畫園。
偌大的庭院內,幾乎看不到一個閒人,今年參選的世家頗多,光是在選篩上就要下不少功夫。
篩多了,難免有人頗有微詞,甚至上門討理的都不在少數,回回都搞得烏煙瘴氣。
好在今年畫園的主考先生是嵐震,憑他的盛名,估計今年應該不會有上門找不痛快的,他一句不行,誰人還有反駁的餘地。
再不濟,也就是湊不齊終選的人數罷了……
忙碌中,一道怒不可遏的聲音極具穿透力,驚的所有人的神色都俱是一震。
「混賬!這是哪家送來的,哪家送來的?!」
嵐震氣的眉毛倒豎,像提溜小雞兒似的將一卷畫扔出了門。
范林軒瞪大眼,嘴裏的半塊燒餅都差點叼不住了,手裏摞成小山兒似的畫卷被嚇得抖掉了好幾卷。
他正沖這一幕,自然不敢去看嵐震的神色,偏頭緩緩看向了那個被丟出來的畫卷。
這不看不要緊,這一眼的功夫足矣讓他嚇得險些癱倒在地了。
只見那半攤開的畫卷之上畫着的,赫然是一隻畫藝拙劣到極致的…鱉....
范林軒使勁眨了眨眼生怕自己看錯了,居然真的是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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