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良妃被刺殺,陌琛便失了心智,眼下他還顧不得紀婉兒如何,而是帶着禁軍闖到了皇宮裏,要找皇帝和太后討個說法。
當年陌琛是如何逼宮的,陌潺還記得,所以這一次四弟又帶着禁軍圍住了青鸞殿,他一點也不覺得懼怕,甚至覺得大家彼此牽制那麼多年,是時候該解脫了,所以當太監惶恐的告訴皇帝,陌王帶着禁軍闖進了宮。
他一點慌亂都沒有而是就這樣坐在殿中等候着,等着陌琛同自己攤牌。
青鸞殿的大門被人踹開,那力道足矣將天際踹出一個窟窿,陌潺瞧着陌琛帶着一身戾氣,眼睛裏似乎充滿了血。
他淺淺一笑,不驚不慌道,「四弟這樣勞師動眾的是要做什麼?」
陌琛是個性情中人,若是有人犯了自己的忌諱,那便只能是一個死字能解決。
所以他也勾着笑,只是那笑意似乎在笑陌潺自欺欺人。
「二哥難道會不知道我來是做什麼的嗎?」
陌潺瞧着陌琛腰裏配着利劍,看樣子今日是有備而來,也是他都能帶着禁軍闖到了皇宮,難道不是早已準備充分的嗎?
陌潺坐在龍椅上,面色淡淡,和陌琛說話就像尋常家常一般道,「四弟向來心思縝密,凡事並非我能想到的。」
陌琛瞧着陌潺明知道自己意圖不軌,還如此鎮定,至少陌琛這一刻認為陌潺是早已預料到的。
至少母親被暗害一事,陌潺早已料到自己會來皇宮問個明白。
想到此處陌琛眼瞼微垂,睨了眼陌潺,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當年自己也是手持利劍站在這青鸞殿上。
為了母親,為了哥哥,要在這裏殺了皇后泄憤,當時的陌潺害怕的要命,準確的來說是驚慌,他當時抱着自己。怎麼也不肯相信事情如自己所說。
可是想想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該認了事實,想到此處陌琛敘述道,「當年皇后謀反。良妃被害,所有人都說良妃失落懸崖被摔死了,可是二哥不知道,我娘親她並未身亡,而是摔斷了雙腿落下了殘疾。」
「這多年。我一直將她安置在浮雲山靜心休養,直到昨日、」
不可否認剛剛陌琛說良妃還未死的時候,陌潺沒有驚訝,因為他早就懷疑過的。
他懷疑當時良妃並未身亡,只是摔下懸崖,不然以陌琛的脾氣當年即便是自己死,也不會放棄奪宮的念頭。
而剛剛陌琛說良妃未死,也只是證實了自己這麼多年的猜測而已,只是他剛剛說昨日?
昨日什麼?
陌潺忽然心頭一緊,似乎感覺到陌琛今日入宮的動機。陌潺還未想明白,只聽陌琛又道,「昨日有人親指御林軍圍剿浮雲山竹屋,刺殺我母親,以至於她現在受了暗箭九死一生,二哥你難道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陌潺聽懂了陌琛的話,他今日來是為了昨日良妃遇刺一事來的。
陌潺只覺得弟弟執念可怕,這麼多年了,他已然堅信天下要害他的只有自己和母親。
所以陌潺痛心的問陌琛道,「所以四弟以為這件事。是我們做的?」
陌琛瞧着陌潺全程沒有驚訝過半分,而是一副早已知盡天下事的感覺,不,他憑什麼?
陌琛想到此處便恨的牙根癢。自說道,「我有證據可以證明此事與皇太后有關,二哥你還有法子幫太后澄清此事嗎?」
陌潺可以為自己證明,自己沒有做過,但是母親?
他真的不能保證,因為自己的母親也恨了良妃多年。若是她真的知道良妃還活着,說不準?
陌潺想到此處蹙眉微鎖,剛想說話,就聽陌琛道,「婉兒是我的王妃,也是太后親自指婚,這其中的為什麼,想來不必我多說。」
陌潺聽的明白,陌琛以認定此事是母親與紀婉兒合謀的。
陌潺知道陌琛的脾氣,若是他真的如此猜想一定不會放過婉兒的。
想起紀先生來,陌潺忍不住要替婉兒說話,「我們從沒有做過,你又何苦誣陷一個真心愛你的女子?」
此時此刻無論是誰替婉兒說話都可以,但是唯獨陌潺和太后,他們兩個根本不知道這是在火上澆油。
陌琛只覺得自己的王妃被人當棋子使的歡,自己也被耍的團團轉,他氣惱不已,本來還想好好說話,眼下怒氣打頭,自站在青鸞殿裏怒呵道,「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我娘親她還在陌王府中生死未卜,難道我還有閒心與你在這裏說話家常嗎?」
陌潺瞧着陌琛以容不下任何話,若是自己再多說,只怕只會更加讓他失去理智。
陌潺不語,陌琛只當他是理虧,他打量着青鸞殿,記憶中父皇曾經坐在那個位置上,如此為國為民,他從沒有見過父皇有過任何的抱怨。
他當初視自己的父皇,兄長為楷模,可是如今?
陌琛忽的冷笑,「二哥,你做這個皇帝到底意義何在?」
「你敢說你真心喜歡這個位置?還是她喜歡,你就必須做,所以為了皇位,你就不惜背叛自己的兄弟,殘害疼愛你的母妃?」
「你可知道,當年我們一家三口是怎樣被你們一步步逼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陌琛話至此處一雙眼恨的要殺人,陌潺見狀只覺得自己也委屈,這麼多年,若不是因為當年的事情,他才不會這麼久被陌琛壓着抬不起頭。
他是皇帝,可是天下卻是一個王爺在當家做主,他明里暗裏誰又真正尊重過自己?
想想自己這麼多年的皇帝,做的也是夠了!
陌潺也不知是惱,也不知是怨,起身來在陌琛身邊,說道,「四弟說我不能隨心所欲,那麼四弟你呢?」
「你明明恨極了我們,卻這麼多年只能做做手腳,滋味又如何?」
「誰人生下來不都是身不由己的嗎?若是我知道有今日,才不要做什麼皇子。皇帝。」
兩兄弟一瞬間都是劍拔弩張的,叫人看着害怕,一旁的太監生怕陌王爺惱了一劍殺了皇上,可是他哪敢動彈。只是跪在地上偶爾抬頭看一眼,卻不敢聲張。
而陌琛聽着陌潺這樣說,他恨了多年,怨了多年,眼下瞪着吼道。「那好啊,那你就退位啊,退下來做你想做的,何苦霸佔着本不屬於你的位置。」
此話正和陌潺心意,只見陌潺落寞一笑,落寞的不是因為要失去什麼,而是沒有了兄弟情義,還彼此虛情假意。
陌潺苦笑,隨即又對陌琛說,「四弟若是想做這個位置。二哥我大可拱手相讓,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須弄明白。」
陌琛沒有想到陌潺會說出拱手相讓的話來,他正微楞,就聽陌潺又道,「我相信我母后不會派人刺殺良太妃,因為我們根本不知道良太妃還活着的事情,你若真想做這個皇帝,可還容我查清真相,待一切都明了了,我自然退位給你。」
陌琛聞聽陌潺還在為刺殺母親的事情找藉口。甚至是故意拖延時間,他呲之以鼻道,「哼,當年的事情都能咽下去。如今卻不敢擔當了嗎?」
陌潺聞聽陌琛這賭氣的話,他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因為此事涉及你的王妃,難道你真的相信是婉兒聯合母后的嗎?」
陌琛聞聲白了陌潺一眼,只覺得他是多管閒事,自說道。「我的家事,皇兄你就不必如此操心了吧?」
「你?」
陌潺剛想說話,只見皇太后從外頭而來,而且來了就是一副唯我獨尊的感覺,「陌琛,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竟敢私調禁軍逼宮,反了你了?」
陌琛瞧着皇太后來了,他哼笑,根本不把她當回事,自說道,「當年不也反過,您老人家何必這麼動怒?」
皇太后本來還在寧壽宮說等皇帝生辰到了,要好好熱鬧一番,可是不想今日一出寧壽宮的大門就發現,皇宮內外,已經被陌琛的禁軍佈控着。
因為擔心皇帝的安危,所以她才趕來,不想來了就見陌琛一人在殿內正與皇帝對峙。
自己的兒子受了這麼多年窩囊氣,她今日可忍不了,自呵斥陌琛說,「你今日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陌琛聞聲緊緊盯着太后,牙縫裏碾壓過似得說,「報仇!」
報仇?
太后聞聲心頭一緊,想着禁軍已經佈滿皇城,她還是有些惶恐的。
自說道,「你可是在先帝面前發過誓言的,你此生都不能謀反。」
陌琛一聽先帝兩個字,火氣蹭蹭往上冒,不過眼下可以暫時先不管先帝如何了。
陌琛說,「是啊,先帝曾經逼我發誓,當時我也不得不那麼做,所以你們也容了我這麼多年。」
「可是今日之仇,是關今日,與昨日無關,難道您老人家還想裝糊塗?」
太后真的不明白,甚至不知道陌琛今日是打哪受了什麼刺激。
狐疑道,「你在說什麼?」
陌琛見太后裝蒜,他好心提醒道,「你暗自派人去浮雲山刺殺我母親,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狡辯?」
太后聞聽良妃二字,立馬打了個寒顫,驚道,「你說什麼?你說良妃活着?」
太后話至此處隨後又補了一句,「這不可能。」
這句不可能,好似在說當年,也是在說現在。
陌琛明白太后的意思,他得意起來,嘴角處勾着笑,緊緊看着太后的眼睛,說道,「是啊,當年馬車被人做過手腳,又是從那麼高的懸崖上墜落的,人怎麼可能沒死?」
「可是偏偏老天有眼,她真的沒死,你覺得是不是很意外?」
太后聞聲只覺得恍若天夢,良妃沒死?
她竟然沒死?
可是剛剛陌琛說什麼?
刺殺?
太后聞聲否認道,「我從沒有做過什麼暗殺。」
陌琛瞧着太后不認,他也不惱,因為他早已見識過皇太后的心機,自說道,「當年的事情你也說沒做過,甚至還誣陷我母親,說是她指使旁人誣陷你與楚國私通密信,如今你更是不願意承認,不是嗎?」
當年肖顒背叛大陌朝的軍隊投靠楚軍,以至於楚軍大敗,兄長失蹤,皇后構陷母親暗害皇子,這一條條,一件件自己都還記得。
陌琛不想再跟他們廢話,自說道,「我今日在這守衛森嚴的宮闈內如過無人之境,意味着什麼你們二位已經很明白。」
「因為這個位置,早晚都是我陌琛的!」
「不要以為你們可以撼動我陌琛什麼,當年屬於我的現在依舊還是我的,你們當年是怎麼對待我的家人的,現在我定雙倍奉還。」
陌琛話至此處提步離去,皇太后和陌潺還在殿中孤獨的站着,整個皇宮都以淪陷,他們還能說什麼?
但是想想陌琛剛剛指認自己的事情,太后道,「我真的沒有做過,皇兒要信為娘,知道嗎?」
陌潺瞧着宮內外冷冷清清,往日裏都不是今日這般清靜的,可見陌王爺這些年已經盡得了人心。
要不然他不會逼進了青鸞殿自己才知道,想到此處陌潺也是苦笑無奈的。
不過剛剛母親說什麼?
陌潺細細看着母親,想起當年,陌潺問,「我也想信你,可是你值得我信嗎?」
皇太后知道陌潺這麼多年對自己也有心結,她有些恨道,「難道你連自己的親娘都不信任嗎?」
陌潺不語,其實他至始至終都不知該信誰?
皇太后見自己的兒子不說話,她也是滿心傷痛,自說道,「我承認,當年良妃離宮一事確實與我有關,那也是她欺人太甚,她在宮中以我的名義做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情,難道我還要容她嗎?」
陌潺不否認當初良妃在宮中以匡扶母親後宮之主的位份,做了許多錯事,但是當時母親只當是她是為了給自己樹立威信。
可是後來,良妃竟然做出殘害皇嗣,陷害妃嬪的事情來,所以母親再不能容忍,才和良妃決裂。
只是,只是陌潺不敢想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那就是陌楚兵敗,是因為母親的緣故。
陌潺想想當時陌琛逼宮時的情形,他痛苦道,「因為容不下她,所以就勾結楚軍殘害陌楚他們兄弟兩個是嗎?」
「母親,你做過的事情,我想都不敢想。」
陌潺話至此處提步要走,因為這青鸞殿,自己一時一刻也呆不下去。
而太后瞧着陌潺急步要走,她恨道,「我從沒有做過那件事。」
「陌楚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陌潺停住腳步,這話母親已經說過很多次,可是他想相信,母親卻拿不出任何證據。
皇太后緊抓着皇帝的手臂,又道,「你父皇是多麼精明的一個人,若此事真的是我做的,他還會叫你做皇帝嗎?」
「當年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我真的沒有做過。」
皇太后說到沒有任何證據時,自己也是無力的,陌潺見狀也是心累,嘆息道,「罷了,誰做的又如何?」
「該來的都是要來的。」
陌潺話至此處就要離開,太后則緊拉着陌潺,「你難道還真的想把皇位讓出去嗎?」
陌潺聞聲回眸細細看着皇太后,他的眼神里沒有絲毫的眷戀不舍,仿佛這麼多年他早就期待着這一天,說道,「母后,這個皇位,我早就不想做了。」
太后聞聲自然不願意,她聲嘶力竭道,「我不同意。」
「你剛剛沒有聽到嗎?良妃回來了,她回來了,她就會想盡辦法叫陌琛與我們作對。」
「到時候我們母子的處境你想過沒有?」
「難道你要坐以待斃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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