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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就不是個膽子很大的人,如果我膽子很大,當初就不會讓姐姐去跟黃家人談判,也就不會導致現在的結局。
如果我膽子很大,我爹不會拿着槍殺了黃家的大哥和父親,我姐也不會成為植物人躺在醫院的床上。
如果我膽子很大,當初在KTV,我也不會讓於仁的弟弟被燙成了重傷,更不會讓於仁走上如今這條路。
更不會改寫我們的一生。
我是膽小鬼,我承認這個事情。
就像現在,我看着大頭,心裏卻依然能感覺到恐懼,即便我拿着刀,即便他什麼也沒拿。
但是,膽小鬼不會有膽量去吞五百萬的走私貨,從這點來看,我好像又不是膽小鬼,你讓我評價我自己是什麼人,我覺得這是個非常困難的事情。
我複雜,我有時膽大,有時懦弱,有時勇敢,有時就像平凡的過上一輩子。
我會悲傷,我會憤怒,我也會感慨,更會反省,我在蒼龍市漂泊了很長時間,現在,坐在這個飯館裏,我突然間明白我是個什麼人了,我想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了。
我是個不想被世界改變的人。
我想要的,也是不在隨波逐流。
所以我沒有選擇打工,是因為我不像芸芸眾生那樣,匯入河流之中,我想在蒼龍市這座城市,烙下屬於我王浪的名片。
所以,我坐在這裏,為了三叔能死得其所和大頭展開對峙。
二十萬的籌碼是大頭給我們的條件。
我和於仁的後半生,是我們給他的條件。
如果談崩了,我和於仁誰都不會完整的從這個飯館裏離開,我們會成為殘廢,然後和後半生揮手告別。
這個時候,我問你,我到底是不是膽小鬼?
我是,我也不是。
什麼是膽小鬼?
膽小鬼,是那些不敢直面自己的弱點,把自己做得爛事噁心事冠以冠冕堂皇理由的人。
我不是,我敢承認自己做得一切。
想到這裏,我開始有了底氣。
我對大頭說「我不會告訴你三叔的落腳點在哪,那五十萬隻能是我們倆的,你要是敢動我們,那於仁馬上就開槍,能不能打死你不重要,重要的是十分鐘以前我們就打了報警電話。」
我是一口氣把這句話說完的。
從側面看,我看到了於仁舒展的表情,我猜他現在的心情應該是欣慰的。
虛張聲勢的假槍還在於仁的手裏。
我們和大頭就像兩個賭徒,他賭的是我們沒槍,我們賭得是讓大頭相信我們有槍。
開牌的剎那,我們的賭局也終將迎來屬於它自己的結局。
大頭伸出自己肥厚的手掌,攔在於仁面前,這個動作想表達的是停止,等一下。
我暗暗嘆口氣,這個動作,說明大頭已經相信了我們有槍的事實。
大頭說「我特麼有功夫跟你浪費這時間,現在說不定已經抓住三叔了,行我不跟你們過不去,但是找人你肯定不能攔着我對不對,我們走!」
大頭站起來,甩着一身的肉,領着自己的人,離開了飯店。
他們離開五分鐘以後,我和於仁也離開了飯館。
不用想,大頭肯定會派人跟蹤我們兩個,我和於仁必須先甩了跟蹤的尾巴,再找機會聯繫三叔,趕在警察之前找到三叔。
我們打了出租車,繞着這座城市轉了一圈,隨後收到三叔的短訊,他讓我們去老屋那接夏葉。
三叔的短訊很長,但想表達的意思只有一個。
王浪你現在是夏葉的最後希望,跟你走她還有一線生機,你一定要帶她出蒼龍市。
這是三叔對我的最後期望,我不能讓他失望。
繞城一周,我們還是沒有甩掉大頭的尾巴。
於仁很惱火的說「不如直接把那幾個尾巴幹了算了!」
「干不過,他們人太多,接着繞圈吧。」
「要不,打電話給羅老火,讓他幫幫咱們。」
我攔住了於仁要打電話的舉動,這個時候,我誰也信不着,我只能信得過自己還有於仁,誰知道羅老火會不會為了那五十萬反過來打我一下。
我們繼續繞圈,直到天色漸黑。
尾巴暫時被我們甩了,於是我馬不停蹄的去三叔發得地址,跟他見面。
又是一家飯店,三叔依舊坐在靠窗的位置,從遠處看他就像是個拾荒的老者,這樣的人不管到哪,都不會有人多去看一眼的,這是非常棒的偽裝。
三叔依舊吃着米飯,陪着蘿蔔燉牛肉,只有一道菜,三叔吃的津津有味。
三叔拿出紙巾擦了擦自己的嘴,目光渾濁的看着我說「這個你拿着,夏葉在這個地址等你,找到她,不管你們去哪,你是逃亡還是去發財,你都得帶着她,你能答應我嗎?」
我重重的點點頭「從今往後,不管什麼情況,我都不會扔下夏葉,我發誓。」
記得很久以前,看過的一本笑話書上說,只有傻子才會承諾,聰明人從來不會承諾。
男人的一句話,就像吐在地上的釘子,說了那就一定要辦到。
要麼就不說。
我既然敢答應不扔夏葉,那我從今往後就絕對不會扔下,正是因為我有這樣的特點,所以我才會被排斥。
這是什麼時代?
這是結婚了也可以離婚的時代。
這是拜了把子也可以反目成仇的時代
人們毫不在意自己的承諾,更毫不在意自己的誓言。
他們說着天長地久,無論貧窮富貴,無論健康疾病,無論何時。
可他們是怎麼做得呢?
在離婚率遠遠大於結婚率的今天,承諾是不是扯淡,數據已經給了我們答案。
我不知道有一天我會不會也變得跟他們一樣,如果是請不要怨我,因為這不是傻人的世界,更不是好人的世界,要麼變,要麼滾出這個世界。
但至少,我現在沒變,我還是我,我還是王浪。
我再次舉報了三叔。
再次等待警察的到來。
這一次,警察並沒有姍姍來遲,他們很快就到了。
我親眼目送着三叔上了警車。
而我們作為舉報人,也要跟着警察去局裏接受筆錄問詢。
我就坐在警車裏,看着窗上那已經變形的倒影,那是我的臉,那是一張已經扭曲的臉。
臉上寫着一行字。
這是一次離別,也是永遠的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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