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主教堂里人很多,倒不是因為對天主教感興趣,而是聽說來這兒坐上一炷香,聽神父說上幾句話,就能吃上一碗免費的麵食。
這一下可來了不少百姓,要是不吃麵,也能選擇帶走一些乾糧。
『這神父可真有錢,』蘇無問心裏頭想着。
可是她抬頭觀瞧了一下這座天主教堂的建築,房子造得並不富麗堂皇,當然也不算簡陋,整體設計上倒是顯出了幾分清淡高雅。
不像是西洋人的建築,像是漢人的建築。
門上掛着一塊匾,匾上寫着五個字:聖心大教堂。
字體遒勁有力,寫字的人顯然書法極好,不知道是請誰寫的。
蘇老爺子拉着顧風年一腳踏了進去,蘇無問跟在他倆後頭也進了教堂。
教堂裏面的長椅上已經坐了不少人。
神父還沒來,大家在等着他。
要想一下子找到能坐下三個人的位置實在是有些困難,四顧眺望了一番,似乎沒這麼大的空地,三個人得分開坐了。
蘇老爺子可是緊緊地拽着顧風年不鬆手:「剛才是誰說不肯來的?不肯來的人就該一個人坐着。」
蘇老爺子堅持要跟他的風年一塊兒坐。
蘇老爺子和顧風年坐在教堂內左邊,蘇無問撿了個右邊的角落坐了下來。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耳旁的人在說着各種各樣的話題。
她抬頭看了看房頂,看了看彩繪的玻璃,五顏六色,倒是有些新奇。
教堂正前方有着一個女人的雕像,一個西洋女子。
憑她有限的知識,蘇無問猜想這應該是聖母瑪利亞的像。
她長這麼大,這是第一次走進一間天主教堂。
教堂底端側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一個披着白袍的神父走了進來。
蘇無問猜想,他一定就是神父。
這是個西洋男子,一頭金髮、眼珠碧藍,長得煞是好看,劍眉星目、氣宇軒昂。
這男子站在眾人跟前的時候,不知怎的竟給蘇無問一種他是個中國人的感覺。
他有一種中國文人風度翩翩的氣度在身上。
蘇無問甚至想上前撕開他的長袍,摸摸他的耳根子後邊,看看是不是帶了張人皮面具。
『該不會是一個中國人假扮了一個西洋人?畢竟幾時聽說過景德鎮上能有西洋人過夜?他既然在此開了個天主教堂,他總得住在這兒,可是西洋人住在景德鎮上,不合規矩,讓官府知道了,豈不是要抓他,到時小命難保。』
這神父開始向坐在凳子上的諸位聽眾說話。
蘇無問心裏頭各種各樣的思緒翻湧,神父在說什麼,她一句也沒聽進去。
臨到末了,倒是非常清晰地聽到神父說了一句:「大家可到西側廂房吃點東西充飢,西廂房裏的一切伙食都是免費提供給大家的。」
這句話蘇無問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她看着人群站起來了,便也跟着站了起來,起身下意識地去尋找顧風年。
對了,還有她老爹。
三個人在門口會合,蘇無問忽然注意到顧風年的臉色有些發白:「顧主管,你怎麼了?」
人群從他們身旁涌過。
「蘇小姐,我們出去說。」
三人往外走,蘇老爺子眼瞧着人群都去了西廂房,有點不捨得離開。
「咱們要不要先去瞧瞧,看看這天主教堂里都提供什麼伙食?」
當閨女的數落她親爹:「爹,什麼好吃的東西你沒吃過,你跑到人家這兒來吃東西。」
蘇老爺子很委屈:「我哪是想吃他的,我這不想瞧瞧,他都提供些什麼。又沒事情干,瞧瞧難道還犯法?」
蘇無問看了一眼顧風年,他臉上的表情現出着急之色:「爹,別看了,快走吧,有什麼好瞧的。」
「瞧你這閨女,真不該把你帶來。」
「這可是您求着我來的。」
三個人到了外頭,轉過了兩條街,離天主教堂隔開了一段距離。
蘇無問看向了顧風年,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到答案,等着他主動開口,但卻只見顧風年眉頭緊鎖,似乎沒有說開口說話的打算。
「顧主管,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
顧風年被她的話語驚醒,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蘇小姐,若是我沒看錯,這位天主教神父——應該是殷弘緒。」
「殷弘緒?」蘇老爺子聽到這兒大吃了一驚,這殷弘緒他可清楚得很,他就是因為了攔截殷弘緒那封信件,害得自己數年前遭了王漢和趙天葵的算計,被流放邊疆,受了許多苦楚。
「這殷弘緒又回來做什麼?」蘇老爺子追問他,「風年,你可瞧清楚了?他當真是殷弘緒?」
蘇無問仔細回憶了一下,喃喃自語道:「沒錯,我想起來了。他確實就是那日我們在郎大人葬禮上看到過的西洋男子。確實是殷弘緒!」
蘇老爺子又追問道:「不是,可是他殷弘緒回來做什麼?他怎麼又回了景德鎮?他不是已經把制瓷的秘法寫在信中寄到西洋去了嗎?他還回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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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風年道:「這就是奇怪之處,難道先前那封信並沒有被寄出去?」
蘇無問道:「不可能,當時那封信明明被東印度公司的人拿走了,不可能沒有被寄出去,除非是官府出兵,要不然誰能有那個本領能從東印度公司的手中搶走信件。」
蘇老爺子聽完此言,似乎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爹,你知道什麼了?」
「我知道了!」
「什麼?」
「我知道了!」
「你快說!」
蘇老爺道:「你催什麼?我自然會說的。無問、風年,你們想,東印度公司是荷蘭人開的,殷弘緒是個法國人,該不會那封信落到了荷蘭人手中,沒有給他帶回法國?所以殷弘緒此次前來是要重新竊取一次瓷質秘法?」
蘇無問道:「瞎說,爹,這怎麼可能?他犯得着再來一次嗎?他把他前些年在景德鎮學到的那些東西再寫下來,重新寄一封給法國不就得了,何必再回景德鎮。」
蘇老爺子道:「說不定是有些東西他想不起來了,他得再回來學學。」
顧風年道:「我看不大可能,殷弘緒那麼聰明的人,總應該知道把自己的手稿多保存幾份,不會把所有東西裝在一封信里寄了出去,自己連個底稿也沒留,萬一信弄丟了,他多年功夫豈不是白費了。我看,蘇小姐說得在理,殷弘緒不大可能是因為把前些年打探到的制瓷秘法弄丟了,因此得回來再學一次。」
蘇老爺子一拍手底心:「那你們說,他回來做什麼呢?」
顧風年與蘇無問面面相覷。
蘇無問道:「我們要是知道我們就是神仙了。」
蘇老爺子把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不行,一定得把這件事情弄清楚明白。為什麼殷弘緒又回到了景德鎮?他究竟是回來做什麼的?難道他有什麼東西忘在了這兒?」
「爹,你就別猜了,我們不如想想辦法,看看怎麼樣才能知道殷弘緒此次回來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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